实验室主任听到警报声,迅速冲到智慧电脑前。但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不仅此次实验数据丢失,二十年来所有研究结界能量的数据全部损毁了,且无法修复。
他大吃一惊,迅速上报元帅和乌兰科技总部。
盖克兰惊恐地望着散落一地的盔甲碎片,顿时想到了六岁时,窥见全息屏幕中,战舰撞到赤道结界的那一幕。
【2132年3月6日上午八时将军府】
【纬度72°东经100°】
准将萨克森盯着全息屏幕上损毁坠地的战舰,眼里堆满了困惑与惊惧。一队穿着整齐军服的将领们不停地窃窃私语,为首的将领不知所措地问道:“怎么办?将军!这到底是什么?!”
萨克森横眉怒目,下了一个轻率的结论:“这一定是中古国的阴谋!给我连线外交部。”
躲在门后的6岁男孩,惊恐地盯着全息屏幕上,漆黑的战舰像是撞上一个坚硬的大网,瞬间化成黑色碎片,他绿色瞳孔里闪着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便是赤道结界竖起时,同时释放出来的“智能武器病毒”。它像是一台高智商的检测仪,轻松地识别智能武器和智能产品。它无孔不入,一年便将北半球所有智能武器消灭。
从此,智能武器不再问世,即使强行研发成功,它一定会在投入使用之前,全然崩溃。束手无策的各大国武器研发室经历了漫长的实验期与颓废期,才认清了智能武器已灭绝的现实。
二十一年了,病毒载体已消失,智能武器病毒却依然潜伏在每个角落。
可是,这副盔甲并不具备攻击性,它却碎了。
一声微弱的咳嗽将盖克兰的注意力,瞬间拉回了现实。
不远处的赵缦缦,一只手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盖克兰快速上前搂住了她的身体,喊道:“赵缦缦!你怎么样?!”
赵缦缦虚弱地深吸了几口气,一个字没来得及说,便晕倒在他的怀里。
“赵缦缦!”盖克兰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抱着她冲进飞车,直奔军营医院。
深夜,情绪监控室内,两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排名第一的横条数值正在快速下降,95、94、93、92,最终停留在了88。
“将军,看样子瞒不了多久了。”一道年轻的声音,率先响起,“而且马上三月底了。”
“没关系,反正它也无力回天了。”夏平站在屏幕前,盯着原本第一的横条直接跌落至当页的最后一名,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少将军到底经历了什么呢?”年轻士兵自言自语道。
“瓦力,把数值改为98,明天报告元帅。”
“是,需要写理由吗?”瓦力坐了下来,双手快速地在透明键盘上操作,一边问道。
“理由?”夏平低头看了一眼他黝黑的脸:“理由,就让这位少将军自己去想办法吧。”
“是!”瓦力的嘴角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又问道:“将军,三月底的测试内容,是否和上次一样呢?”
“不,当然不。我们得添加一点新的内容。”夏平严肃地望向窗外,目光如炬,远处清晰可见的山脉顶端依旧覆盖着皑皑白雪。
这座山,叫盖克兰山,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一年了,依旧一无所获,这座山根本无法接近,它被一层隐秘的高级防侵入网,完全覆盖了。
潜伏西古国已35年,处处如履薄冰,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在乌兰陆军部时,为祖国完成了两项重大任务。
每次受到乌兰军部的嘉奖和表彰时,他也会忘乎所以,醉生梦死,会分不清如梦如幻的异国军营生活和年轻时在遥远祖国的宣誓画面。
但信仰的力量是巨大的,夏平强迫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甚至——甚至将前途光明的儿子,也拉上了这条艰难危险的路。
第16章
刚下飞车,军营医院冷肃的白色灯光映入眼帘。盖克兰对着门口等候的医生沉声道:“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迅速将一张移动病床,拖到盖克兰身前:“轻点,放上来。”
盖克兰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赵缦缦放在移动病床上,跟着医生快速冲向了抢救室。
“少将军,麻烦外面等。”主治医生说完这句,转身关上了抢救室的大门。
盖克兰盯着紧闭的白色大门,眉头紧皱,双手微微颤抖。她的身体那么地轻,却如一块巨石一般,沉重地压在自己的心上,令人窒息。
抢救室内,一台白色的常规检测仪,瞬间连上了赵缦缦的身体。
仪器发出了机械女声:“心率、血压异常,正在快速攀升。”
主治医生迅速将氧气管挂在赵缦缦的鼻腔处,对着另一名医生喊道:“查损伤!”
一个女护士迅速挪来一台智能扫描仪,放置在赵缦缦头部,医生按下开始键,红灯闪烁,仪器自动开始扫描。
“颅内轻微震荡,颈部、胸部、肋骨、腹部没问题,手臂轻度擦伤”,仪器缓缓地往下扫描,医生盯着屏幕,念道:“小腿轻度擦伤,其他无损伤。”
主治医生呼了一口长气,对他们说道:“先处理伤口,再送降压仓。”
护士立即推来一台伤口处理机器人,它伸出两只机械手臂,快速熟练地处理完几处小伤口。
护士和另一位医生,迅速将赵缦缦的病床,移动至一个巨大的白色降压仓内。
主治医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面向墙上的医疗记录平板仪,跳过“事故原因”,直接在诊断结果一栏,语音输入:“颅内轻微震荡,手臂、小腿共三处擦伤,身体无严重损伤,留院观察三日。”
他走到水池边,仔细地洗好手,才打开抢救室大门。令他吃惊的是,盖克兰仍在门口等待。
“怎么样?”盖克兰眼里写着明显的焦虑。
主治医生尽量用缓和的语气,回复道:“颅内轻微震荡,还有几处小擦伤,休克是因为血压升高,现在进降压仓了。”
“颅内震荡?严不严重?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盖克兰不依不饶地追问,试图寻求一个安心准确的诊断结果。
“不严重,暂时没有大碍,一个小时左右应该就会醒了。”主治医生眼睛一扫,这才发现盖克兰的黑色衣服上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和暗色污迹,他疑惑道:“少将军,你也受伤了?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
“不用,我没事。”盖克兰摆了摆手,脸色凝重。
“滴滴滴”手腕上的信息器,猛烈地震动起来。这是一条紧急召见,盖克兰低头一看,果然是父亲。
盖克兰抬起头,对主治医生交代道:“你们照顾好她,我晚点过来。”
主治医生点了点头,盯着盖克兰匆匆离去的背影,一脸迷茫。他没见过少将军如此心急如焚,还是为了个女孩。
盖克兰快马加鞭赶到了元帅府,刚走上二楼,还没靠近办公室的大门,就听到父亲大发雷霆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在干什么玩意!”
盖克兰对着门口的卫兵抬了抬手,敲了两声门后,直接推门而入。父亲背着手,狠狠地瞪着对面一脸哭丧的人。
那是科技部实验室主任,盖克兰心里一惊,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实验室爆炸了,你知道吗?”萨克森转向盖克兰,脸色铁青。
“什么?!谁做的?”盖克兰头皮一炸,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可能。
“你说呢?”萨克森绿色的眼眸仿佛藏着一把火焰,将他的声音烧得愈发愤怒:“所有结界能量的研究数据全毁了,而且无法修复。你们在结界,到底干了什么?!”
“父亲,盔甲一碰到结界,就立刻粉碎,我们也……”
“赤道病毒!”萨克森和实验室主任同时惊叫道。
在结界处,盖克兰便想过这个可能性,他走到实验室主任跟前,低头问道:“难道病毒已经变异了,就连普通盔甲都会受到感染?”
实验室主任仰着头,惊恐地盯着从盖克兰嘴里蹦出来的句子,这是他们长久以来最担心的事情,他嗫嚅道:“那……那我们所有不具备攻击性的盔甲、机器人、人工智能都会受到影响吗?我们难道要重回人工时代?”
一旁的萨克森身体一抖,怒喝道:“这怎么可能!科技只会往前进,怎么可能倒退!你们实验室,赶紧给我出个检查报告!我明天带到乌兰去!”
“是是是,我回去整理一下。”实验室主任的脸色愈发难看,所有数据都毁了,他要怎么整理报告。只怕是,这次自己的仕途算是到头了。
“等等”,萨克森对着欲转身离去的主任,补充道:“你们再拿几套普通盔甲,去结界试验,看是不是会跟刚才一样。”
“是!”实验室主任点头答应,直接退出了元帅的办公室。
萨克森转向盖克兰,严肃地说道:“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详细情况了,除了你们两,现在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亲,赵缦缦她……”
“奥托!我要的是事实!不要猜测,更不要感情用事!”
“事实就是,按照原定计划,我们两人站在盔甲里,同时往结界走去。但盔甲一碰到结界,就被弹了出去,盔甲在空中便解体了,我们也掉落在地,赵缦缦现在还在医院里。这一切和你们当时在赤道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盖克兰心有余悸地回忆完整段经历。
萨克森锐利的目光射向盖克兰:“你还是认为是赤道病毒在作祟,而不是赵缦缦耍了什么手段?”
“她一个弱女子,能耍什么手段?!难不成还能操控赤道病毒?”盖克兰说完这句话,身体瞬间僵在原地。
萨克森瞥了一眼盖克兰衣服上几个破损的洞口,正往外冒着鲜血,他语气缓和了一点:“最后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盖克兰皱了皱眉头,低声反驳道:“我并不觉得问题出在她身上,你对中古人有偏见。”
“你说什么?!”萨克森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目圆睁:“奥托!”
“你敢说不是吗?你对妈妈……对她……”说到一半,盖克兰忽然住了嘴。
“你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萨克森瞪着他,眼睛突出,脸色十分可怖。
盖克兰在办公室内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激动地喊道:“妈妈是因为你死的,因为你的偏见,因为你的自大!你的前途!”
“好!你终于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真是长大了!奥托!”萨克森背过身去,脊背抖动起来:“你妈妈……”
盖克兰双唇紧闭,等待着父亲的解释。
“你妈妈……确实是因我而死。可是……”萨克森转过身,眼里充满忧伤与失望:“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你,缩在那个将军府,建立反监控的理由!”
“将军府怎么了?!将军府是妈妈设计的,是为我设计的!我有权利保护它!”
“你妈妈跟这个赵缦缦不同!”
“她们当然不同!赵缦缦至少不会遇见一个为了前途,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的丈夫!”说完这句话,盖克兰直接摔门而出。
萨克森踉跄着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掩面。果然,儿子是怨恨自己的。那一瞬间,萨克森像是苍老了十岁,许久他喃喃道:“夫人,对不起。”
盖克兰回到医院的时候,赵缦缦已经醒了,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
“少将军。”赵缦缦抬起身体,试图坐起来。
“不用起身,躺下吧。”盖克兰快步走到床边,按住了她的肩膀。待她躺下后,盖克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看着脸色苍白的赵缦缦,盖克兰犹豫几秒钟后,轻轻抓起被子上那只瘦弱的手,将宽大的病号服往上拉了几寸,一块方形白纱布露了出来,掩盖了令人心惊的伤口。
盖克兰鼻腔猛地一酸,将她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赵缦缦将手缩进被子里,望着穿着干净的盖克兰,轻声问道:“少将军,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我没事。”盖克兰垂着眸,语气里尽是失落。
“对不起,我又没完成任务。”
“你不用想这些,先养伤吧。”
望着盖克兰疲倦的面容,赵缦缦生出了一丝不忍,她说道:“少将军,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医生在。”
盖克兰回视这张柔弱无害的脸,点了点头,“好。”
走出病房门,盖克兰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夏朗?”
闻声,一个穿着白大褂,长相斯文的男人立即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盖克兰……将军?”
自从上次随军出征以来,他们已经一年多未见了,关系谈不上多好,但对于士兵来说,医疗技术兵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盖克兰扯了扯嘴角,说道:“好久不见。”
夏朗走到他的身边,笑道:“其实,少跟我见面为好。我可是代表疾病和战争。”
盖克兰看了一眼空旷的走廊,问道:“值夜班?”
“嗯,你来看望士兵吗?”夏朗往病房的方向望了一眼。
“也算吧。”盖克兰情绪低落,不愿意多谈。夏朗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客气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盖克兰点了点头:“暂时不用,夏朗,我先走了。”
随着盖克兰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夏朗看向病房紧闭的门,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