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冠——野生芦苇
时间:2022-03-31 09:17:20

  影主有了软肋,那么现行的安保计划便要全部推到重来。他知道这位铁血将军一旦动了凡心,便如一百年前北极冰川的加速融化,一发不可收拾,他一定是全身心地、热烈地、抵死地去爱那条软肋。
  影一转回身,辽远广阔的西伯高原,悬在半空中的白月清澈明亮,他忆起第一次站在这座山巅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盛景。当时,影主指着山底,郑重其事地说:“这是一座足以改变世界的山,我现在交给你了。”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惊讶、感动、热血,直到现在,这种流淌在心底的潺潺信念依旧存在,他握紧拳头,发誓道:“放心吧,我会守护好它。”
  深夜,盖克兰裹着满身寒气,回到了寝宫。
  大厅里,昏黄的小夜灯旁,一个白色身影倏然站起了身,喊道:“少将军。”
  盖克兰“嗯”了一声,看也不看她,低头走向卧室。
  赵缦缦拖着白色长裙,追在他的身后:“怎么了?你这么晚才回来?”
  对方不应答。
  赵缦缦失落地转过身,刚走两步,便感觉到身后一阵猛烈的风刮来。他靠近了她,仅仅一拳之距。
  寂静的夜里,无法抑制的粗重呼吸格外清晰,赵缦缦仿佛能感觉到对方躯体传来的滚烫热度。她缓缓转过身,仰头喊道:“少将军。”
  如森林里饥饿已久的雪狼,遇见猎物时,那双眼眸里闪动着绿光,雪狼开口道:“这么晚,你为什么要等我?”
  赵缦缦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管家守则里……”
  听到前几个字,绿色的光瞬间暗淡下去,“嗯,这个答案才是对的。”
  高大的身影蓦然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她低头叹了一口气,赵缦缦,你不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吗?
  清晨六点,生物钟把赵缦缦叫醒了,她换上一套黑色羊绒套装,打开大门,冷冽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盖克兰只穿着一条训练短裤和短靴,双手握着一柄手半剑,大力地劈砍和斩击空气中不存在的敌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裹挟着一种气吞山河,势不可挡之势。
  更触目惊心的是,缠在盖克兰腰间一圈白色纱布上,那一道道鲜红的颜色。
  “你看什么?”意识到有人,盖克兰迅速屏气,收起长剑置于身后,剑锋朝下。
  “你渗血了……”赵缦缦缓缓走上前,盯着他的腰间。
  盖克兰低头一看,“没事,等会换纱布。”
  赵缦缦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血色弥漫的白纱布上,她喃喃道:“还是别练了,行吗?”
  盖克兰犹豫了几秒钟,点头道:“好。”
  两人走回大厅后,赵缦缦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低头站在他的身前,轻轻解开腰间的纱布:“我帮你换。”
  感受到腰间的手指正在不停地颤抖,盖克兰迅速抓住了赵缦缦纤细的手腕,“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赵缦缦固执地抽出手,揭下最里那层已被鲜血完全染红的纱布。腰侧一道手掌大小的伤口显露出来,“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受伤了,还要训练?”
  “打仗的时候,受伤就不要上战场杀敌吗?”盖克兰盯着她的头顶,低声反问道。
  大颗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滴落在带血的纱布上,也砸在盖克兰的心脏上,钝痛不已:“好了,我自己来吧。你去忙吧。”
  赵缦缦咬着唇,倔强地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剂,往他的腰上一喷。
  “疼吗?”
  “不疼。”盖克兰想了几秒钟,才回答。
  赵缦缦取出一块干净的纱布,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渍,“怎么可能不疼?”
  “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赵缦缦抬起泪眼,望向眉头紧皱的盖克兰。
  “刑讯室……”盖克兰嘴唇苍白,完全不敢说出那两台刑讯仪器的名字。
  赵缦缦低下头,将干净纱布一圈一圈地裹住他的腰:“你不会想知道……”
  盖克兰像个扯线木偶,双手悬在空中,任由对方摆布自己的身体,心脏却像被雷神之锤狠狠重捶,“对不起。”
  “都过去了。”赵缦缦用剪刀将纱布剪断,再将药箱收拾好,放回了柜子:“错的不是你。”
  不远处的盖克兰,身体僵硬,他用手摸了摸腰间干净温暖的纱布,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泪水仍在眼眶打转的赵缦缦,转身揶揄道:“原来少将军,也会说谢谢。”
  “我其实很有礼貌的。”
  赵缦缦破涕为笑,忍不住瞪了盖克兰一眼,走向厨房:“快穿衣服,我去做早餐。”
  盖克兰盯着她的背影,眼里涌动着一股新的风暴,彷如深海上空刚刚成型的飓风,有一种将脆弱海船掀翻的欲望。
  吃完早餐后,赵缦缦发现盖克兰穿着休闲服,坐在大厅内,奇怪道:“少将军,你不用去军营吗?”
  “休息日。”事实上,盖克兰从未体验过休息日。
  “噢”,赵缦缦咬了咬唇,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开口道:少将军,你早上练的是骑士剑吗?”
  “你认得出?”轮到盖克兰惊讶了。
  “历史课学过的。”
  “你们学习内容倒是挺广泛,”盖克兰赞许地看向赵缦缦,解释道:“我们祖先是嘉德骑士团,21世纪中期取消了骑士继承,但骑士精神传承已上千年,不曾磨灭。”
  “骑士精神包括哪些?”
  “忠于国家、英勇正义、公正诚实……”盖克兰一一念道,眼里闪着荣耀的光。轮廓分明的侧脸,如一道秀丽壮美的山峰,惊艳了赵缦缦的眼睛,她又问道:“那少将军骑术一定很好吧?”
  “你觉得呢?”盖克兰看向赵缦缦,反问道。
  “我觉得应该很好,但冬宫有骑马的地方吗?”
  “怎么,你会骑马?”盖克兰的身体偏向她,一脸难以置信。
  “会一点,我家里有养马……”赵缦缦笑了笑,淡淡地答道。
  “噢?”盖克兰思考了两秒钟,说道:“冬宫的马都被征调到军营了,我带你去春宫骑马,那里有草原。”
  “春宫?草原?”赵缦缦睁大眼睛,惊喜四溢:“那什么时候去?”
  “下个月吧,月底我有事。”想到即将举行的情绪测试,盖克兰第一次产生了慌张的情绪。
  “好。”沉默了一会,赵缦缦继续说道:“少将军,按照管家守则,我每个月有四天假,对吗?”
  “你想休假吗?去哪里?”盖克兰疑惑道。
  “我想去夏宫逛逛,在女宫时听说那里特别美。”赵缦缦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处,脸上弥漫着少女般天真的期待。
  “你一个人去吗?”
  “嗯,可以吗?”赵缦缦的手越过椅子扶手,抓住了盖克兰的胳膊。盖克兰低头瞟了一眼手臂,说道:“不是不可以,可是我担心你的安全……”
  “少将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就是去逛逛,好不好?”
  “什么时候?”
  “找一天你特别忙,用不着我的时候。”赵缦缦眨了眨眼睛,感觉对方仍在犹豫,她笑道:“谢谢少将军。”
  盖克兰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到时候放你一天假。”
  赵缦缦咯咯笑了两声,“少将军,你真好。”
  我再好,也不及夏宫对你的吸引。这句话盖克兰没有说出口。
 
 
第22章 
  将军府的大厅古朴典雅,宽敞明亮,从前门延伸到整座寝宫的尽头,一张华美疏透,可坐可躺的四簇云纹罗汉卧榻,稳固在大厅主位。主人却极少使用它,此卧榻长两米,宽一米,在他的眼里,属于令人颓靡之物。
  他喜欢坐在靠近主榻的一张稳重圈椅上,放眼一望,如此圆劲有力的紫檀透雕靠背圈椅共有六张,分列在大厅两侧,像是两排守卫的士兵。
  但此时的主人哪怕是坐在圈椅上,也有一丝坐立不安。
  全息屏幕上正在播报一条实时新闻,外交部发言人托马斯正步入中古国首都龙城的外交议事大厅,后面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西古国外交部谈判专家,此行目的是粮食资源互换协议的谈判磋商。
  坐在对面圈椅里,缝制古装的赵缦缦,看见屏幕光束闪动,却无法得知内容,她时不时地瞥向那张眉头紧皱的脸。
  “少将军。”
  “嗯?”盖克兰抬眼看向她。
  “你在看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有吗?”盖克兰关掉全息屏幕,将背靠在椅子上,盯着赵缦缦,对方手中揣着一件五彩斑斓的中古服装。
  “我准备做午餐,你真的不吃吗,不会饿?”
  “习惯了。”
  “为什么要保持这样的习惯?”赵缦缦放下即将完工的唐装,起身走到两张圈椅中间的位置。
  “吃太饱只会令人不清醒。”
  “要那么清醒做什么?”赵缦缦又靠近了一步。
  盖克兰站起身,低头说道:“这是一个指挥官的基本素质,我不清醒,下面的人怎么办?”
  赵缦缦勾了勾嘴角,指着大厅尽头的玻璃窗:“怪不得呢,我听说那座山叫盖克兰山,就是因为你表现出色,元首特别奖励给你的?”
  提到这座山,盖克兰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他凑近她,嗓音低沉:“我发现你对我的事情,总是那么感兴趣。”
  “就是随便聊聊,不然光坐着多尴尬呀。”
  “我不觉得尴尬。”盖克兰卷曲的睫毛微微抖动,像是在极力抵抗身下之人的蛊惑。
  “我去做吃的。”赵缦缦努了努嘴,往后退了一步。
  “嗯。”盖克兰抬起身体,朝大厅右侧的卧室走去。刚打开门,发现赵缦缦尾随自己到了走廊。他回过身,笑道:“你打算跟我进去?”
  赵缦缦停住脚步,站在昏暗的走廊,问道:“我想问,你的卧室有什么避讳吗?哪些可以碰,那些不可以碰,最好提前告诉我,我整理房间的时候,就不会弄错了。”
  盖克兰高大的身体抵在门框上,指了指走廊尽头:“卧室没所谓,尽头那间以及它旁边的军务室不需要打扫,给你减轻一点工作量。”
  “少将军还真是体贴。”赵缦缦咧嘴笑了笑,手心冒汗。
  盖克兰看见对方没有要走开的动静,伸手解开了休闲衫的一粒扣子:“我要换衣服,你这是……打算参观吗?”
  “哪有!”赵缦缦快速地从他身边经过,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去。盖克兰猛地拉住她的手腕,“你不是说做吃的吗?在卧室做吗?”
  “我……也要换衣服,不可以吗?”赵缦缦涨红了脸,反驳道。
  “当然可以。”盖克兰嘶哑地答道,手刚一松开,对方便急匆匆地躲进了卧室。
  赵缦缦再出来时,盖克兰已换上干净清爽的春季军装,站在大厅仰头盯着屏幕,像是在等自己,她悄悄走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盖克兰手一挥,屏幕瞬间消失了。
  赵缦缦眼眸一闪,记忆定格在画面的最后一幕,问道:“在看军务吗?那我还是进去吧。”
  “不用,看完了。”
  “你这要出门吗?不是说今天休息吗?”
  “我在休息,但是敌人并没有停歇一刻。”
  “敌人,是指谁?”
  “敌人,指所有想要破坏我们国家安全的人……”盖克兰俯身喃喃道:“以及所有,想要夺我所爱的人。”
  赵缦缦浓密睫毛不停地扑闪,垂着眸嘟囔道:“说话就说话,为什么动不动就靠这么近?”
  “因为,你身上有秘密,需要靠近才能看清楚……”
  “这个理由,有点可怕,少将军。”
  “可怕吗?那换一个,因为这样你才老实一些。”盖克兰又将唇靠近她的耳朵:“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多问题?”
  “少将军,有问有答,才能互相了解。”赵缦缦缩了缩脖子,嘀咕道:“你也可以问我嘛。”
  “噢?好。”盖克兰抬起身体,问道:“你真的喜欢埃尔温·米勒那种类型的男人吗?”
  一上来就问了一个赵缦缦难以启齿的问题,她嗫嚅了几声:“这属于个人隐私。”
  盖克兰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告诉我答案,是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有没有其他选项?”赵缦缦抬起头,弱弱问道。
  “没有,回答我。”
  “不喜欢。”赵缦缦叹了口气,“不喜欢,不喜欢!”
  “这才对。”盖克兰转过身,嘴角上扬:“你是管家,要做到心中有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喜欢这个,喜欢那个。”
  “少将军,我只是你的管家!”赵缦缦在他的身后气急败坏地喊道。
  盖克兰没有理会,径直走出了寝宫大门,喃喃道:“不,你是我的心上人。”
  巨塔顶
  瓦力躺靠在椅上,打了个哈欠,盯着屏幕下方的目标人物,嘟囔道:“一般都是夜晚变化强烈,怎么现在白天也急剧下降,真不让人省心。”他抬起身体,快速修改数值,当页的倒数瞬间回到了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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