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惊呼一声撂下鸡腿儿就跑,她一跑小狗便更兴高采烈地跟上去,徐墨阳追在后面。
“多多!多多!簌簌!别怕!多多不咬人!”
这厢文渊阁,墨阳庄主徐子怀与莲花峰三清祖师商讨,宴会时于人偶坊坊主段停云杯中下毒,四大门派联手,趁机端了人偶坊。
“这段停云仗着有几分奇门异术,操纵人偶之力,倒也混出些名堂,可近来这厮用那污秽之术残害人命,引得江湖怨声载道,还有我的妹妹……”
这时徐子怀面上露出一抹悲痛之色,当年段停云青年才俊,不远万里到墨阳山庄求师,师没拜成,倒是将他妹妹拐走。
本想着妹妹只要欢喜与他在一起,他便知足,可没想到段停云得势后广纳姬妾,妹妹几个月后便平白无故去世,对他的质问也是敷衍了事,简直欺人太甚!
三清祖师白头发白须,飘然的修士模样,一甩手中的拂尘,沉静的声音仿若佛音:
“庄主此刻莫要伤怀,待到段停云伏法之时,再好好算账不迟。”
这话似乎点醒了徐子怀,他回头信誓旦旦道:
“祖师放心,此事定不会出差错,到时那厮一倒,你我便揭竿而起,带领其他门派扫了他的人偶坊!”
三清祖师眼中略有难色,却转瞬即逝,方与徐子怀击掌盟誓,便听得窗边有细微声响。
“何人在此?”
三清大喝一声,拂尘俶然如百万枚银针般刺向窗外,窗纸如无物破掉的刹那,他看清外面是墨阳山庄的小庄主,徐墨阳。
他于千钧一发之际收回拂尘,拂尘却还有些余力,不过被徐墨阳闪身躲去。
徐墨阳本追着簌簌和多多跑到文渊阁,听到这一番密谋惊讶不已,又差点被拂尘夺了性命,这接二连三的突发情况,他这般小的孩子竟还能镇定下来。
徐子怀略有些慌张地关心徐墨阳时,三清师祖却疑惑方才仿佛听到一声女童的惊呼。
徐墨阳只将闪身时略略落下的大氅往上提了提,遮掩住掌心瑟瑟发抖的小青果,眸中沉静如常:
“禀告父亲,园中酒席已开,母亲正催您过去。”
如此一说,徐子怀转头与三清祖师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交流,前后脚都走了出去。
簌簌见四下无人变回了人身,方才要感谢徐墨阳,却发觉徐墨阳面色微沉,眉宇间仿佛罩着一片阴霾,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她刚关心了几句,试探着还能不能回去小厨房吃鸡腿,徐墨阳却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
“要变天了。”
徐墨阳扬起带着小奶膘白净的下颌,眉头紧蹙,望着黑夜眼中也似漆黑深渊。
“今日是为我举办的宴席,若我不去段停云怕是会心存忌惮,不会轻易上当。”
簌簌睁大着眼睛好奇地朝他看,见他这副严肃面孔,许久才敢轻轻问道,“那你能带我也去吃饭吗?”
这稚嫩天真的声音仿佛将徐墨阳从什么地方一瞬间就拉了回来,他看着簌簌馋得像小狗多多似的眼神儿,嘴角微微一扬,伸出一手。
簌簌忙也伸出胖胖的小手,两人十指相扣,一前一后赴宴去了。
园中微风拂过,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百合焚香醉了宾客流连之心,一时觥筹交错,又是一阵推杯换盏。
徐墨阳坐在徐子怀下首,正襟危坐,一举一动矜贵非凡,小小的人儿不说话时竟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诸位宾客频频举杯,敬贺徐子怀得了个好儿子,墨阳山庄、墨阳神剑,乃至独门剑谱后继有人。
徐子怀一杯一盏来者不拒,终于有人提到了墨阳庄主的妹夫,人偶坊坊主段停云。
段停云如今在江湖也算是声名远扬,却还依旧是当年不远万里求师的穷小子打扮,一身儿洗得发白的青袍就来赴席。
他瞧那酒杯许久,此刻已被人抬高了搁在架子上,不满饮此杯难以下场。
他面色悲痛,举酒邀明月,竟悲愤地道出一句:
“都说长兄如父,我段某实乃式微草莽之徒,今一朝得势,有了墨阳庄主这半个哥哥,于孤家寡人的段某来说便是血浓于水的父兄!”
“段某感激之心天地可鉴,今,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
此话一出,徐子怀徐墨阳脸色大变。
段停云本就不打算喝,道完四下便纷纷扬起碎言:
“坊主何出此言?”
“是啊是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停云便在众目睽睽下,将酒水倒在了旁边木樨树根处,果然不出片刻,木樨花落,枝叶枯黄,转眼便一派死糜之象。
随着众人惊呼声渐起,与徐子怀邻座的三清师祖突然一手扶桌,嘴角溢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