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整个舆论全都炸了,联邦特工和州警谁都不想蹚浑水但又不能不趟,于是他们请来鼎鼎大名的镇山太岁——国税局,效果立竿见影。随着IRS的深入调查,税警发现后者在这笔敲骨吸髓的剥削里占了不少便宜居然还逃了税?
杀头的买卖可以做,偷税漏税逃税绝对不行!
不用再说了,大家准备好法庭上见。
于是,在事件爆发并持续酝酿的两个月后,FBI从位于比弗利山庄的豪宅里带走了那位富豪,名为□□实为保护的将他送进距家不远、能看得见森林与大海、可以享受美酒和音乐的“监管所”。几乎全世界都在为恶棍终于受到法律“制裁”而欢欣鼓舞,树倒猢狲散之下媒体见缝插针般疯狂热衷于挖出每一个参加过Party的人的信息。
舒舒服服的在豪华监狱里住了一周,这位富豪死于自杀。嗯,别管子弹从面前来还是从背后来,就是自杀!
一切都在富豪自杀身亡的这一刻画上句号,无数人躲在卧室里开香槟庆祝他的死讯。
消息传到勃兰登堡,街坊们窃窃私语着议论起好像也参加过某种Party的小爱丽丝,突然发现似乎许多天都没见到那孩子在街头奔忙的背影了,而大爱丽丝悠扬的歌声,也有几个月再没听过。
*
东京羽田机场,一位漂泊多年终于回到故土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带着“亲属”走下飞机。
深吸一口阔别数年的家乡的空气,相泽谦吉踌躇满志。不久之前他成功借着一张照片颠覆了美国及其欧洲盟友之间的关系,如愿以偿摆脱越发力不从心的工作。看着走在前面的维尔根特母女俩,相泽先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信心。
小爱丽丝可真是他的贵人,谁能想到一个孩子突发奇想拍下的合影留念,竟成了坑死美国豪富,搅合得无数精英焦头烂额的铁证?
也许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算到了……”
相泽谦吉远远看见前来接机的亲友,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喊住拉着母亲四下里乱看的小爱丽丝:“住所已经有人安排好了,啊,对了,还有学校,你当然该进学校,可爱的小小姐。”
她还不到十四岁,就算内务省也不能明晃晃把法律规定必须入学的未成年人放在工作岗位上。
“谢谢相泽叔叔!”小爱丽丝欢欣雀跃的张大眼睛,清脆的嗓音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由露出笑意:“爸爸来了吗?”
森鸥外当然是……不可能出现的。没有十足的把握,相泽谦吉怎么敢随意去挑衅老同学,于是他选了条更稳妥些的路——把爱丽丝母女卖给出价最高的内务省,成功以此从外务省调职并谋求到了一个安稳职位。
他的第一目标本是内务省下属异能特务科长官一职,毕竟森先生恰好是记录在案的异能力者,异能特务科长官具有职务地位上的优势。奈何相泽谦吉本人并非异能力者,而同职位的竞争者种田山头火在国内更有背景,最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接受主管宗教事务的科室副长,也算是勉强达到了预期的百分之八十。
除了内务省,军方对维尔根特母女也很有接手意愿。最近内部关于人造异能力者的手术已经从讨论逐步进入到具备实施条件的阶段,正是需要大量实验样本的时刻。鉴于森鸥外本人是异能力者,他的女儿有可能也是,自然有人借机提出是否可以将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孩纳入军警秘密部队,或者第七机关。
这个提议并非毫无道理,作为国家仅剩的暴力机关的垃圾桶,秘密部队和第七机关可以归类为不相上下的毫无人性。在他们眼里,能够躺上实验室的手术台属实是种荣耀,资质不够的普通人想都别想。正因为是曾经主持过“不死军队”计划的森鸥外的女儿,小爱丽丝才能进入那些疯子的视线。
最终这件事以内务省的胜出作为结束,并不是相泽谦吉或军方大发慈悲之心,而是终于有人发现大爱丽丝……她是个疯子。
处心积虑安排好航班的相泽先生万万没有想到,被森鸥外抛弃的舞姬居然早在十年前就精神失常了……看着大爱丽丝金灿灿的长发,他又高兴又郁闷。高兴是一个疯子怎样也无法逃脱控制,郁闷是一个疯子很难把价值发挥出来。
森鸥外不可能为了精神失常的旧情人彻底投诚。
启程离开德国时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在故意装傻陪女儿玩,中转飞机起飞后才发现她根本就是神智混乱,严重时甚至分不清情人和女儿。
但是没办法,等他终于察觉到大爱丽丝有问题时已经来不及了,小爱丽丝抓着妈妈死活不肯撒手,眼看就要躺到地上翻滚哭闹。一边丢不起这个人,一边为了保证小筹码情绪稳定,他只能硬着头皮把累赘一并带回岛国。路上相泽谦吉也曾一度怀疑是不是被这小丫头给骗了,但是看到她和大爱丽丝滚在一起无忧无虑的笑脸,他又觉得自己纯是想得太多。
说不定这孩子和她妈妈智商差不多?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跟着陌生人走……
正是因为这个突发情况,让本来打算平分人质的内务省和军方产生了争执,最终前者喜获手牌*2。军方当然无法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结果,两厢争执之后,他们争取到了小爱丽丝的“未来职业”。
——也许这孩子能继承她父亲在收集情报方面的天分,再加上混血儿天生的有利条件,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卧底苗子。
她还小,慢慢养,不愁养不熟。再说了,就算养不熟也没关系,大爱丽丝一个疯子,她能跑得出内务省控制?既然这孩子为了母亲能够抛弃故国,那么她也会愿意为了她去做其他任何事。
“听我说,小爱丽丝,你难道不想给森先生一个惊喜吗?再说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该让维尔根特小姐好好休息,争取容光焕发的吓你爸爸一跳,怎么样?”
相泽谦吉捏着嗓子耐心哄小孩,被哄的小孩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好恶心。
“相泽叔叔说得对,谢谢叔叔。呐,叔叔也不要偷偷告诉爸爸哦,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吓吓他!”
小姑娘笑眯了眼,一片天真无邪。
爹嘛,不就是用来坑的么?
虽然母亲几乎快把那个男人吹上了天,小爱丽丝却没有忘记自家对面就是座正常运营的教堂……至少白天有很好起到教堂应有的作用。
森先生自始至终也没给大爱丽丝一个婚礼,哪怕他离开前她腹中的孩子已满八个月。
与此同时,Port Mafia的情报干部从情报贩子们手里得到了一条来自海外的重要情报——某个以颠覆政权为乐的国际佣兵组织派遣成员潜入岛国,目的未知。
这位从未现身于人前的成员代号“女巫”。
而意大利的黑手党监狱,复仇者们也得到了一条让他们很感兴趣的情报——疑似情报界新秀之一的“魔人”,曾于西柏林现身。
第17章
“这里就是你们未来居住的地方。”
工作人员驱车带着爱丽丝母女和相泽谦吉离开机场来到内务省名下诸多空房之一,这栋两层独户位于某普通社区。早春时分,天气阴沉沉的,很有年代感的小楼像是雨后的蘑菇一样一栋挨着一栋。
棕褐色屋顶,灰黄色外墙,门口除了停车位外还有个简陋的小花园。附近都是些类似的建筑物,就连外观看上去也没有太大区别。
之所以选择这栋不起眼的房子,当然是为了更好的安插人手就近监控——直接住进保姆室,彻底掌握母女俩生活的方方面面。反正是回收上来的瑕疵房,上任屋主全家死于超自然现象并没有过去太久,这桩惨案人尽皆知,卖也卖不掉,用来临时安排一大一小两个不明就里的外国人一点也不心疼。
小爱丽丝像认窝的黑色小猫一样把房子从上到下边边角角全都看了一个遍,仔细检查过各种水表气阀和电路,俨然一副日子人的模样。
一楼入户是玄关和收纳,向前是条走廊。走廊右侧客厅、厨房,左侧并列着卫生间、浴室、和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房间。走廊尽头是窄小的楼梯,走上去便到了二层,两个卧室一间书房、卫生间、简易洗漱间分列左右。观察过室内装修以及实际使用面积,小姑娘马上就知道要么是房子有问题,要么是爹有问题,或者二者兼具。
便宜爹有问题是显而易见的事,她这一路上可不是睡过来的。
观察完室内,小姑娘站在窗边回头一笑,春风拂过树梢上将开未开的花苞,带着暗香吹动乌黑的发丝。明媚的笑意挂在她嘴角,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神采飞扬的鲜活。
“相泽叔叔,那棵开花的树真好看!”女孩儿清脆的笑声在空屋子里回荡,甜得能滴出蜜。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手边飘过去,还是光影移动的错觉?
相泽谦吉心神不宁的胡乱应答:“啊……让我看看,那是颗樱花。”
负责开车开门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瞄了他一眼,转过脸不做声。可怜的孩子,没有父亲的她一定在过去吃了不少苦,所以才能如此娴熟的掌握这么多生活常识。
就算心都快被萌化了,嘴上却还硬挺着继续公事公办,工作人员将大门钥匙交给小爱丽丝:“你和你母亲的证件仍在办理中,请不要随意离开。等到联系上你父亲,我们会敦促他给你起个好听点的名字。”
“入学的事情已经有专人代为办理……”说到这里,他顿住,思考片刻:“抱歉,请问你之前读到几年级了?”
背调记录显示这孩子出生于冬季,算下来一看也就刚刚十一岁,理论上应该读国小五年级或是六年级。然而真实情况是她根本就没进过学校,一切教育都由某位年过七旬的普通神父代劳,这就……有点过分了。
十一岁的孩子,居然没进过学校?真让人不敢相信。不过如今德国连首都都被人为分成东西两半“代管”,大约愿为错误买单但不肯滑跪做狗的人日子是有不太好过。
小爱丽丝听到工作人员这么说,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要说学识和技能,她掌握得并不少,然而可以用在正常世界里的却并不多,或者说,欠缺一个把这些知识洗白的契机。小姑娘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咦?必须要上学吗?我会跳舞,会背《圣经》,还会唱《赞美诗》!”
标标准准的“花瓶”技能,赏心悦目的同时足够无害。
工作人员:“……”
可恶,心口就像触电一样,酥酥麻麻的!怪不得相泽骗了这孩子和她母亲后会良心不安,甚至不惜出力千方百计给她们申请到最高待遇。
——他只是想尽力向森鸥外卖好而已,和良心无关。
“你必须要上学。”工作人员默默背过去不看这个颇有点小恶魔作风的狡黠女孩:“社区附近就有所学校,你的年龄……”
十一岁,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国小一年级读起。
既然小爱丽丝·维尔根特能磕磕绊绊的用日语和成年人交流,那就把她塞进三年级好了!
做完这个决定,他深吸一口气:“今天就到这里,家具和寝具都是干净的,拿出来就可以用,请早点休息。明早会有人过来交接,无论遇到什么都必须及时与我们联系。”
拿未成年的孩子去要挟她的父亲,这是种毫无疑问的无耻行为,但是站在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至少可以让更多人无辜之人安居乐业。工作人员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太去同情这个被人从德国骗来的小姑娘,转身朝玄关走去。
“相泽先生?相泽先生!”别人“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留得太久吧?他喊了两声,相泽谦吉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咔咔咔”的转身应答:“是……啊,抱歉。我在想些别的事。”
“该离开了,需要我送您回居所,还是去内务省?”
他提醒了一句,相泽谦吉收回视线干笑道:“那就麻烦您,先把我送到内务省好了。”
“呼……”
总算是都走了。
新的监视者明天早上才会登门,小爱丽丝并不觉得有被利用何难以接受,她更担心自己没有被利用的资质。本质上这也算是某种等价交换,没有底气时就别把自尊心拿出来白送人践踏。
经历远距离旅行的大爱丽丝有些焦躁,越来越重的呼吸拉回了小爱丽丝关注的重心:“亲爱的,你累不累?”
“林太郎,这是哪儿?”她神经质的抓紧衣领,湛蓝色大眼睛惊恐环视四周:“我有些害怕!”
小爱丽丝赶在母亲发出尖叫前抱住她,熟练到让人心疼:“亲爱的,这是我们的新家。克洛斯特街实在是太冷了,对你的健康不利。还是说,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了吗?”
大爱丽丝的视角下,恋人脉脉含情的眼眸里盛满忧郁,她根本无法拒绝:“是……我和林太郎的新家?”
“对,这里是我们的新家。”
眼看她重新安静下来,小爱丽丝不着痕迹的把人往楼梯口带。摸到扶手大爱丽丝就习惯性抬脚向上一直走,上到二层随便拐个弯进了次卧。
小爱丽丝跟在她身后,安排床铺被褥的动作飞快,又要在她失控前帮她脱下过于厚重的外套,最终把人塞进被窝哄睡。
终于,暂时安静下来……
走到窗边正打算拉紧窗帘,她看到对面住宅二层的窗户开着,黑发紫眼的男童一脸不可思议望向这边。
嗯?
小姑娘顿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扭头去看身后。
除了有点黑,那里什么也没有。
“你……”男孩细长的凤眼越瞪越大,爱丽丝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了:“你好?”
“啊!”
小男孩像是被猫挠了一下似的缩回去,连带着窗户也一并“啪”的一声关紧。
下意识抬手摸摸脸,吓坏小朋友的爱丽丝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房间里存在着看不见的危险?因为这个小插曲,她打消了动手布置屋子的念头,合衣坐下守着母亲直到天亮,确认没有异常才放心去洗漱。
很快,内务省安排的保镖兼保姆兼看守就到了,那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她沉默着搬进一楼门口的小房间,然后填充冰箱,打开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