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择已经提前订好了包间,十几位同事三两成伙地聊着进了店。
她跟着进了包间,没过多久聂凛就来了。
聂凛今天的打扮与平时不太一样,平时他热衷于穿一些宽松的运动休闲装,今天他一迈进包间,不仅让在座的其他女同事暗暗瞠目惊艳,也让她眼前一亮。
聂凛今天穿着有些轻熟风,一身长款的黑色大衣敞着穿,里面是黑色毛衣和黑色的西裤,漆亮的黑色皮鞋,颈间挂着的一条燕麦色的长围巾是周身除去黑色外的第二种颜色。
给人一种他并没有刻意去考虑穿搭却穿得格外协调的感觉。
苏芒珥是信的,他一向是随便从衣柜里挑出几件穿上就出门。
要是问他有没有特别去考虑穿搭搭配,估计要让他嘲笑:“我像是爱往那些地方花时间的人么。”
其他同事还在点菜。
聂凛进了包间,苏择站起身来,他把手里拎的蛋糕盒子递给苏择,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男同事们捧着菜单热议着,女同事可没心思再看菜品了,眼神纷纷落在门口的聂凛身上。
聂凛偏着头跟苏择聊着,他的个头要比苏择稍稍高出一点,稍长的刘海在侧面遮住了他的眼神,他的狼尾发留得没有那么长,长度只在耳垂下方六七厘米的位置。
明明是很日系少年感的发型,在他的身上却留出了几分性感蛊惑的味道。
他说话时上下浮动的喉结,配着起伏漂亮的颈部线条,还有轻扯出弧度的薄唇,像无形的钩子把在场的年轻异性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不知说到什么了,一直偏着头和苏择说话的聂凛忽然转头看过来。
目光在包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举着菜单盯着他发呆的苏芒珥脸上,唇边笑意不减。
感受到周围人视线倏地转来的瞬间,她赶紧举起菜单把脸埋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在心里演练的从容得体烟消云散。
“苏工!这位帅哥是谁呀?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有个女同事捱不住了,笑着跟苏择打趣。
苏择给大伙儿介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聂凛,哦,也是咱们小苏的朋友。正好路过,一块跟咱们吃个饭。”
“噢哟——”
“真的只是‘朋友’吗?”有人起哄。
聂凛在背后给他一拳,嗤笑道:“好一个路过,蛋糕钱转来一分不许少。”
苏择咳嗽一声,笑而不语。
聂凛对大家的起哄声没什么反应,无视那些投来的视线,抬腿过去直接走到苏芒珥身边的空位。
他坐下,偏头去找埋在菜单里的她的脸,轻哂嘲她:“什么菜啊这么好,都快钻里面了。”
苏芒珥缓缓放下菜单,耳朵通热,持着表面的淡然:“没有,有点近视,看不清楚。”
“瞎话倒是说得溜。”他轻哼一声,抽过她手里的菜单自顾自看起来。
“你手边不是有么,为什么抢我的。”
“我就爱看你这本,行么。”
“......”
她收回刚刚觉得聂凛成熟大气的话,是她一时眼瞎,这人幼稚死了。
...
大家点完菜以后聊天的功夫,苏芒珥去了一次卫生间,她擦干手挤了一点日料店提供的护手霜,边擦边往包间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苏择正在门外和服务员确认最后的菜品。
她走到苏择身边,跟他相视一笑。
“小苏也帮我来看看。”苏择递给她另一半菜品单条。
“先生,您是我们这边的会员,单次消费超过三千元咱们店里是给赠送甜品的。”服务员给他解释着单子里的甜点。
苏芒珥看着单子最下面,有个赠送芒果大福×15的记录。
芒果大福啊,好像还不错...
苏择看了一眼甜品的名称,直接问:“这个甜点还可以选别的吗?”
服务员一愣,马上拿出菜单翻到甜品区,“当然可以,您看一看。”
“嗯,把芒果大福换成草莓蛋糕吧,全换,谢谢了。”他莞尔,跟服务员说着。
服务员走后,苏芒珥把凭条还给他,好奇问:“苏工,为什么把甜品换了,有人不喜欢芒果吗?”
“可以说是不喜欢?”苏择说完,略有些疑惑的看向她:“聂凛芒果过敏,你不知道吗?”
苏芒珥耳边一嗡,眼底划过惊愕。
聂凛...芒果过敏!?
第51章 51分贝(二更)
◎想回到过去◎
051.51分贝
苏择先进了包间, 苏芒珥顿在原地,愣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有关于芒果的层层回忆冲刷着她的脑海。
【哥哥。我想吃芒果,你帮我剥一下。】
【你怎么回事, 剥个芒果能累死你?】
【是啊,能累死。】
【今年芒果不好买, 尝尝...甜不甜。】
【聂凛你有完没完!你怎么像个癞皮狗一样粘着我不放啊!】
【芒果和西瓜的,你喝哪个?其实芒果的也很好喝。】
【嗯。】
【你买芒果了?又吃独食。一块住, 你就不能发发善心给我也分一点。】
【你说的我多小气似的,这盘给你,待会我自己再去削。】
她没有想到,认识他这么多年了。
自己却连他对芒果过敏都不知道。
昨天他忽然要找一次性手套的理由有了答案。
那么轻而易举就把削好的一盘芒果分给她的真实原因也逐渐水落石出。
手握在包间门的门把手上,欢声笑语在门的那一边。
想要推门的力度有些软, 苏芒珥盯着门板,忽而惭愧又动容地无声笑了出来。
一时间, 她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坐在里面的聂凛。
苏芒珥推门进去, 坐在她旁边看手机的聂凛第一时间掀眸。
她正正对上他那漆黑,无波无澜的眼眸。
心里波波涟漪泛着柔软的感情。
眼尾禁不得翘了翘, 苏芒珥走向他。
.
这周周末。
南城艺术区,现代油画艺术展里聚集了很多热爱绘画艺术的品鉴者和游客。
姜梵的朋友给了他两张票, 于是就在前几天邀请她来看展,苏芒珥这天刚好有空,对这个展子也很感兴趣,有自己喜欢的画家的作品, 所以就约着一块逛。
苏芒珥虽然是环艺专业的, 但是对绘画方面也是热爱十足, 当时报考专业的时候只是因为觉得环艺出去比较好就业, 才会选择环艺。
她的艺术启蒙, 就是在外祖父的个人画室里诞生的,外祖父的国画和西洋画的技艺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她跟着他学了多年,也只是将就学到了部分皮毛。
“窦老竟然是你的外公。”两人聊到这,姜梵十分惊讶。
苏芒珥笑着点点头。
“窦老的国画我爷爷特别欣赏,他的那副《山长水阔》现在还珍藏在我家呢。”
“《山长水阔》原来是被姜家购入了。”苏芒珥回忆着说:“我只知道外公的画卖出去的,不知道都被谁买走,那一幅我也很喜欢。”
“我爷爷前些年一直说想亲自去海尧拜访窦老,可惜窦老...”姜梵说到这,神色略带惋惜。
“嗯,外公那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她垂下眼帘,似乎有些想念他,“只可惜没能尽足孝道。”
“窦老知道你现在这么优秀,这么努力,在那边肯定也放心了。”姜梵安慰着她,带着她往别的画区去看。
两人又聊着别的话题。
从一个作家年轻时候边打工边作艺聊到苏芒珥打工兼职的事情。
“书店装修...那你这么长时间岂不是就要空窗了。”姜梵想起来,“哦对,阿择那工作室你是...”
她接话:“我工作日在zerO上班。”
姜梵点点头,若有所思:“我看看最近有没有周末的画室兼职,给你留意一下。”
“可以吗?会不会麻烦你。”苏芒珥眼睛一亮。
“害没事儿,都是朋友有什么麻烦的。”他笑笑,对她的态度一直如此的耐心和热情。
安静的画展里偶尔传来人们窃窃私语的评论声音,还有女性们高跟鞋踩在光洁地面上的清脆声音。
“对了。”苏芒珥转身,高高梳起的马尾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弧,她看向姜梵的眼神含着狡黠的打量,轻声问他:“学长,你还记得给你当模特那次吗?”
姜梵对他面前的缪斯赞不绝口,笑道:“当然了,那简直是我近年来画的人物里最满意的一幅,主要是模特漂亮。”
“上次穿的那件裙子很漂亮,你说是借你姐姐的。”苏芒珥环胸,挑眉问他:“那我为什么会在聂凛的衣柜里看见那件衣服呀?”
“姜梵学长,解释一下?”
姜梵没想到她会发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讪笑两声,“这个嘛...”
...
两人看完展,姜梵在路边陪着苏芒珥等聂凛过来接。
聂凛上午陪领导去隔壁市开个了个会,下午坐高铁就回来了。
高铁站和展子的地址正好顺着,他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要来接她一起回去,特地补充不愿意顺便把姜梵捎上。
于是姜梵只得把苏芒珥送到聂凛手上后再自行打车。
多无语,有异性没人性的狗。
老子在中间给你牵多少红线,最后竟然这么对兄弟。
姜梵站在苏芒珥旁边,心里腹诽不止。
没等几分钟,聂凛那辆漆黑色的城市越野车就浩浩荡荡地开过来,在他们两人旁边停下。
苏芒珥这侧的车窗缓缓下降,聂凛的脸展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聂凛微微侧着头,对着姜梵摆摆手,缓缓道:“早点回吧,就不用目送我们了。”
姜梵:“...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狗样了。”
苏芒珥上了车,略带歉意地看着他:“学长,我就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姜梵立刻扬起那副绅士又多情的姿态,和她光明正大地说着悄悄话:“和美女一起看展是我的荣幸,下次有好展子再约啊。”
苏芒珥还没回话,只见聂凛脚下一踩油门,她到嘴边的话被风夺去。
留给姜梵一股脏臭的尾气味道。
“聂凛你大爷的...”他捂着口鼻咳嗽,望着远去的越野车骂着。
由于惯性苏芒珥猛地往椅背上撞了下,有些吃痛地瞥他说:“你干嘛,我还没跟姜梵学长说完呢。”
“哼,姜梵学长。”他仔细品味这个亲昵的称呼,寡淡道:“少跟他说话,不是什么好狗。”
“哪有你这样说朋友的,那你和姜梵学长是朋友,物以类聚,按理说你也应该不是什么...”她还没说完,悄悄往旁边瞥的时候。
刚好撞上他刺来的一记眼刀,威胁意味很明显。
好像她再多说一个词,都会被他从车里丢出去。
苏芒珥陡然闭嘴,不说了。
车里的交通广播放着时下最火的流行音乐,柔美的女声安抚着所有在路上的人们的心。
原本与他顶嘴的那点逆反脾气也逐渐消停下去。
苏芒珥余光望着他那扶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微微弯曲,修长又漂亮。
她想到姜梵和自己说的。
“被你发现了?哎,那我就跟你坦白了吧。”
“那裙子确实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姐的。是聂凛花钱买的。”
“我跟他说要请你做模特画画正在挑服装,他二话不说就去挑了这件裙子,花多少钱不知道,但是搞下这套高定应该挺麻烦的。”
“有句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认识聂凛这几年,别说对女生了,我就没见过他对哪个人类这么上心过。”
手指玩弄着毛衣衣袖的毛毛,酝酿着言词有些紧张,她敛着视线掩着涌动的情绪,尾睫颤动的瞬间轻声开口:“聂凛。”
“嗯?”他开着车,没去看她的神色。
她有些紧张,清甜的嗓音里带着丝缕颤:“以后...类似于芒果过敏这样的事情,你要告诉我。”
聂凛望着远处路况的眼神一怔,看向她,有些意外。
绿灯亮,前方车辆开始动弹,他转头踩油门跟上。
驾驶动作的空隙中,聂凛自喉口溢出声笑,“这种小事儿还需要特意说?”
虽然难压赧意,但她依旧点头坦诚:“要的。”
踩下油门的力度逐渐加大。
聂凛面不改色,心底却翻涌泛滥。
他答应:“好。”
.
不管在其他方面如何,姜梵对朋友是真的没得说。
没过两天,他就联系了苏芒珥,说有个每周六日的家教兼职非常适合她。
是一个朋友家的小姑娘,想在假期学一学画画,也不艺考就是多一门兴趣爱好。
于她这样专业水平说得过去并且有时间精力的人来说刚好。
她很快答应下来,在这个周六下午三点准时来到姜梵给的这个地址。
在另外一个别墅小区里,这里的房子有些年头,是南城开发比较早的别墅区,里面住的人也都是南城最早富足的那些人。
她找对地方,在门口摁下门铃,很快就有一个家政阿姨来接她。
“你就是萤萤的那个美术老师吧。”赵阿姨带着她往家里走。
苏芒珥打量着这栋面积不大却透着生活气息的别墅,笑道:“对,以后多打扰了。”
“没事没事,萤萤那孩子活泼,你多担待。”
两人进了客厅,她换了鞋抬眼看见有个小姑娘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滕绘萤翻了个身抬头,和苏芒珥对上眼睛。
视线里的姐姐穿着白色毛衣和牛仔裤,黑茶色的头发松散扎着,肤白苗条,正看着自己的那双干净又柔静的桃花眼漂亮极了,潋滟却清纯,半点矫揉造作都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