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撞得半晕,他凑近盯着他全是血的脸,笑了:“摸她了?打她了?”
“哪只手,左手还是右手?”
袁振眼泪口水横流,摇着头。
“我知道了,两只手是吧。”
咔——
咔——
“啊!!”袁振的双手被折断,疼得失声。
聂凛冷冰冰的视线从已经伤痕累累的上半身逐渐下移,移到他那已经脱了一半的裤子。
一秒过后。
出租屋里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别杀我!求求你了!”
“别过来,别杀我别杀我...”
她坐在一边,聂凛的大衣盖住了她的视线。
苏芒珥听着袁振的惨叫,眼底酸涩,又想哭又想笑。
就这么过了足足二十分钟,聂凛抱着苏芒珥出租屋里出来。
苏择瞟了一眼她身上的伤,眉头紧着跟聂凛说:“先去医院。”
聂凛颔首,抱着她上了其中一辆警察,警察送他们三个人去医院。
“去把他弄出来。”褚正吩咐着自己手下的弟弟。
两个年轻民警把里面躺着已经半死不活的袁振拖出来,扔到警车上。
窦武义被铐着,看见他们把浑身没一处好肉的袁振扔进来的时候,吓得一哆嗦。
警车加速行驶在去医院的路上,高速上所有车辆都为这辆闪着红蓝/灯光的车避让出一条畅通的道路。
警察和苏择坐在前面。
窗外的灯光打进车厢,照得她有些晃眼,苏芒珥眯了眯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
聂凛迎着她的动静抱紧了些,低头去问:“怎么了?”
苏芒珥摇摇头,疲惫又狼狈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清甜笑容,她扯着沙哑的嗓音叫他:“聂凛。”
声音细小得像小猫嘤咛。
他更低了些头,将耳畔凑在她唇边,仔细地听:“我在。”
“聂凛。”她还是叫着他的名字,眉眼越来越开怀。
“我在呢,说话啊。”他也忍不住笑了几声。
苏芒珥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稳重的心跳声,还是笑,只想不停叫他的名字;“聂凛。”
情绪太多太复杂,一时间根本说不完也说不清。
她好累好疼,只能用这一声声“聂凛”来表达。
聂凛搂着她在怀里,薄唇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神情里含着万千庆幸:“我知道,你心情不错。”
“我们耳朵,以后都不怕了。”
-完-
第64章 64分贝
◎彩色的时间染上空白◎
064.
他们一路通畅, 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苏芒珥浑身疼,站着都有些吃力,聂凛抱着她去急诊做处理。
护士帮她处理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 聂凛站在她的身边,任由苏芒珥皱着眉掐着自己的手臂抵挡疼痛, 垂眸扫过她身上,紫红色的伤痕和白皙的肌肤产生鲜明的颜色对比, 瘆人中带着残破的妖冶。
像支沾了血的野白玫瑰。
聂凛的眼神黯淡下去,收紧的眉头显露着他难捱的情绪。
苏芒珥疼得脸都皱了起来,她压抑着抬头,看向他时又舒展了表情,嗓子沙哑笑着:“不疼。”
他始终压着眉心, 没有说话,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 轻缓安抚着。
等护士要帮着她处理身上的伤的时候, 聂凛自觉地出了诊疗室,在外面等着。
胡桃听到苏择跟她电话汇报后续之后, 也打车急匆匆赶来医院。
胡桃从外面跑进来,在急诊大厅环视一圈看见了在路人里十分显眼的聂凛和苏择。
他们俩听见跑步声齐刷刷看过去, 胡桃小脸都跑红了,刘海飞起来翘成了呆毛,她跑过来差点没压住声量:“学姐没事吧!”
喊出来以后她赶紧看了看附近,捂住嘴, 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喊叫不太好。
“人没事, 但是受了伤在处理。”苏择笑着帮她抚平翘起来的软发, 然后说:“在这等我会儿, 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诊疗室外就剩下胡桃和聂凛。
胡桃一向是有些怕他的, 悻悻笑了下靠在门边往里面瞟。
聂凛看着她的寡淡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苏择在路上和他说,当时是胡桃先察觉不对的。
苏择接到胡桃去吃饭的时候,胡桃说刚跟她聊完微信,想着她这会儿是不是到家里,又补发了一句“学姐到家记得发个消息”,但是过去三十分钟都没有收到回信,按照坐出租车从那个地方回到她所住的公寓,十五分钟绰绰有余。
胡桃马上给苏芒珥打了电话,却被通知对方已关机。
她手里恰好有苏芒珥上车前拍给她的照片,照片里有拍这辆车的车牌号,于是他们两个马上报了警。
这才给了警方及时查找这辆出租车行踪轨迹的充裕时间。
如果当时胡桃没有想着苏芒珥路上的安全,没有给她发那一条微信。
苏芒珥今晚的结果是怎样的,聂凛想都不敢想。
聂凛站直身子,难得的认真了表情,开口:“胡桃。”
这是聂凛学长第一次叫自己的大名,以前接触不多,但也就是叫“哎”“同学”这样的称呼。
胡桃一愣,回头,吓得差点给他原地敬个礼了:“我,我在!”
“谢谢你。”他说。
胡桃先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谢的是什么,后来恍然大悟,露出一个元气的可爱笑容:“这都是应该的!”
聂凛看着她,轻扯唇,也露出了三分淡笑。
以前不懂苏择为什么非她不可,现在明白了。
只有这小姑娘配得上他兄弟。
窦武义和袁振被警方拘留。
过了两天,苏芒珥在聂凛的陪伴下准时来到派出所。
虽然警察告知她可以养好伤再来,但是她不想拖,虽然自己有些踉跄,但腰板却挺得板直。
她也想不到,那一幕会在今天重演。
窦晋在被警方联系后差点背过气去,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蓄意绑架故意伤害亲侄女,还差点构成强/奸罪。徐荷也是一路哭着来派出所,到了就要给警察跪下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儿子。
她这么不讲道理的吵闹也把警察惹急了,训斥了她两句,徐荷才规矩坐好不再吭声,只是一直捂着脸哭。
直到苏芒珥走进派出所,她一眼就看到了满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舅舅,以及掩面哭泣的舅妈。
舅舅窦晋一夜之间白头发更多了,脸上布满了沧桑和疲惫。
聂凛用那双淡漠无情的眸子扫了一眼他们,牵着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心里用了力气,给她坚定自己的勇气。
苏芒珥和他对视一眼,浅浅笑了下。
徐荷不再叫嚣,哭着给她跪下,求她放过自己的儿子。
没有人拦她,她就这么跪在苏芒珥的面前。
上次他们夫妇这么求自己的时候,她是愤怒的,绝望的,恨不得他们这些人都被这个世界消灭掉。
四年过去,苏芒珥再次站在他们面前,睥睨着他们,淡然的眼里是不容商量的坚决。
她目光木然,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因为你儿子,我两次都差点死在袁振手里。”
舅舅窦晋听见这句话,老泪瞬间掉了下来,低着头,臃肿的肩膀耸动着。
徐荷直接哭开了,拍着桌子,掏心掏肺哭嚎:“小义啊——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啊——”
“你让妈怎么办啊——呜呜——”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利落西装的年轻男人敲了敲门板。
苏芒珥抬头看去,男人对屋子里的双方,以及警察笑道:“打扰了,我是苏小姐的律师。”
她一怔,偏头看向身边的聂凛。
聂凛也一副不知情的表情,小声跟她说:“不是我请的。”
律师走过去,向她解释:“是苏总让我过来的。”
苏芒珥眼神一晃,和律师对上视线。
...
“苏芒珥!你还有人心吗?!!”
“多狠啊!窦晋你看看你的宝贝侄女。”
“我什么赔偿都不要,我就要他们坐牢,这是你的宝贝侄女说出来的话啊!呜呜——”
背后是徐荷的咆哮声,苏芒珥置若罔闻,直接走向派出所外停的那辆黑色的车。
律师按照她的要求,会起诉窦武义和袁振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并且律师这次来,向窦晋夫妇用法律条款明确说明苏芒珥没有义务偿还窦研生前欠他们的钱款。
言下之意,苏芒珥与他们的债务关系真的细究的话,根本不存在。
对于那三年窦晋夫妇对她的养育费用,她还的数目早就足够了。
苏芒珥开门,直接坐进后座。
关上车门的瞬间她偏头,对上苏海锋的眼睛。
已经六年没有见过的父亲,整个人苍老了很多,在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出半点当年意气风发的英俊模样。
头发也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掩盖不住,唯独那双会骗人的眼睛始终带着慈爱。
苏海锋没想到她会直接出来见自己,有些激动:“珥珥...”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直接问,语气很冷。
他到嘴边的关心话戛然而止。
“我妈去世我没人要的时候你在哪,我寄人篱下被舅妈家暴,被欺负,差点被强/奸想起诉施暴者可是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的时候你在哪。”她连连逼问,句句诛心。
苏芒珥轻笑一声,问他:“现在过来帮忙是为什么,现在怕以后没人给你养老了?”
苏海锋被自己女儿质问的抬不起眼,他惭愧地干笑了下,将自己手里的协议递给她,“都是...爸爸的错。”
他的声音颤抖:“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爸爸真的想尽力的补偿你。”
她瞟了一眼他抵来的财产分割协议,收回视线,没有接:“我不需要,你当年抛弃妻女的时候,我就已经默认我没有父亲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以后不要联系了。”
说完,苏芒珥偏开发红的眼角,开车门下了车,一瘸一拐地走向站在远处等她的聂凛。
苏海锋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到那个聂家的小子身边,把自己的手塞到了他的掌中,低下头,颇为复杂地重重叹了口气。
“走吧。”他对司机说。
司机得令,驾驶车辆缓缓离开。
...
黑色的车在他们身边开过,苏芒珥感受到那股风,原本对着他笑的表情顿了顿。
聂凛抬手,指腹摸了摸她微红的眼角,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了。”
苏芒珥握住他抚摸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鼻头骤然耸动,眼底一热哭腔就涌了上来:“他老了很多...”
他沉了口气,手臂一伸将人搂进了怀里。
聂凛最了解她,她不过是用表面的冷漠无情保护自己,其实那颗心比任何人都柔软。
她埋头靠在他的胸膛,肩头抖动着,心里又苦又涩。
这次是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知道。
.
两人去吃了个饭,下午要回去的时候,苏芒珥说想去小时候他带自己去摄影的那个江边看看。
聂凛知道她需要散散心,就没拒绝。
这个江边和钻石广场成步行街的江边大道是同一方向的,只不过这边靠近自然公园,环境更加野生自然。
苏芒珥下了车,站在坡上抬眼望去,欣然笑了出来。
她踩着旁边的石阶,一步步走下去,走向当年他给自己拍照的那个位置,在那里离江边近,能更好的观看江边的景色。
目光所及,还是那么熟悉的美景,只不过现在是在冬季,春天还没完全来,江边的植被都是枯黄的一片。
可她却觉得,被这一片枯黄草木衬托下静静波浪的江面,有了另一番美丽。
日落的夕辉洋洋洒洒在涟漪的朝光面,像美人鱼拨动的金鳞鱼尾,带着无限升级,往前不断滚动而去。
聂凛回车上给她拿围巾,再过来的时候发现人依旧跑到下面去了,他看着她面带笑容的看着远处的江景,无奈哂笑,往下走去找她。
他走过去,把围巾搭在她脖颈处,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想不想听听江水的声音?”
“这是什么?”她疑惑。
聂凛缓缓打开手里的丝绒小盒,里面一副崭新的助听器躺在里面,不同于普通的耳背式助听器的地方,是这一副背在耳后的那块外壳上都贴满了水钻,在西下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苏芒珥看着这闪亮亮的助听器,“这是你贴的?”
“嗯。”聂凛难得有些不自然,试探道:“我听说,你们女生都喜欢这种比较闪的东西。我就想这玩意要是好看点儿,你是不是能不那么抵触。”
她愣了几秒,他坐在桌子前一颗颗贴钻的画面忽然浮现在眼前。
感动涌上来的瞬间苏芒珥不禁失笑:“我不喜欢戴不就是因为这东西太显眼嘛,你把它弄得这么闪,生怕别人看不见呀?”
聂凛凝滞,没想到这回事,忽然为自己这愚蠢的行为感到尴尬。
苏芒珥往前走了一步,侧过头把耳朵对着他,声音柔软:“帮我戴上吧。”
他扯平唇线,掩饰尴尬,问:“你确定?”
“戴吧。”她唇边的笑意不曾减弱。
聂凛把助听器给她戴上,然后继续帮她把围巾系好。
苏芒珥盯着认真给自己围巾打结的聂凛,忽然起了兴致:“聂凛,给我拍张照片呗?”
“你确定?”聂凛扫了一眼她脸上还没消去的青紫伤痕,笑她:“小花猫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