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转身看向霍和玉的方向,“我知道你有办法,让你爸给学校施压。”
末了又加了一句:“算我欠你的,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绝对不会拒绝。”
霍和玉点点头,“倒也不用这么决绝,他们这些人现在已经不是聚众打架的问题了,这是故意伤人,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办法让学校从严处理的,如果我们学校有这样的危险分子,对所有人的安全都会是极大的威胁。”
到了这时葛大大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将吴言带过来,便又拜托众人将这几个人带到教导处,又看着霍和玉的方向:“办好这件事,别让我失望。”
然后跑着去喊吴言了。
萧赫拉着梁冷出了操场,路过辛语儿时梁冷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什么,就被萧赫拉走了,最后只能使了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等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萧赫松开了手,那股心悸仍旧没有消去。垂眸看到梁冷被自己攥的通红的手腕,又多了点自责。
自己好像真的不能给她什么好的东西。
他想说点什么,想说对不起,想说谢谢,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低头看着她的手腕。
越看越自责。
梁冷本想等他开头,但看到他这副模样,便也罢了,还是自己先开了口。
“萧赫,你真的很好。”
萧赫仍旧没有抬起头,低声反问:“很好吗?哪有呢?别骗我了梁冷。”
梁冷叹了口气,似是有点无奈。
“你还记得你自己说的吗?善良和优秀永远不是别人去攻击你的理由。”
萧赫想说知道,对于这点他从不质疑,但是他“没人要”,“没人要”的人怎么可能会“很好”?
但他还是没说,他不想在梁冷面前说这些,他觉得羞愧,觉得不堪。
羞愧于自己带给她的伤害。
不堪于自己的出身和经历。
“萧赫,你不要听他们乱讲,你有萧叔叔,还有萧奶奶,虽然萧奶奶去世了,但是他们一直是爱你的,这点你比我更清楚的对吧。”
梁冷没有说那三个字,她知道萧赫接受不了。
萧赫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梁冷在维护他的自尊,虽然如果梁冷说出了那三个字他也不会怎么在意,但还是因为这点细节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梁冷见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生气,还更温柔了一点,“萧赫,你觉得人这一辈子有多久?”
萧赫终于抬起了头,因为梁冷在问他。
“不知道,大抵不过八十年吧,或许更短,五六十年。”
“对啊,大抵不过八十年,活到六十岁已经很不容易了,更有甚者,出个意外,比如车祸、走在路上被雷劈什么的,可能连四十年都没有。”
萧赫不知道梁冷为什么要说这些,也不打断,静静听着。
“所以说我们就不要因为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一直把自己困住了,或许……或许‘他们’是有原因的,对吗?”
萧赫知道梁冷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但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
毕竟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这种事情确实挺难让人理解的。
“而且,萧赫,‘他们’那样做是他们的损失。你这么优秀,他们却看不到,你该想想这是多大的一个损失呢对不对?”
萧赫似是有些动容,那闭合了好久的嘴唇终于张开了,他就那样看着梁冷,眼中的深邃像是能将人吸进去,“是损失吗?”
“当然。”梁冷不加思索,脱口而出,十分肯定。
“梁冷,你会骗我吗?”萧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有点没头没脑。
“不会。”
幸运的是梁冷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点莫名其妙追根究底,反而还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好,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萧赫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赌一把,或许自己没那么差。梁冷今天为了自己差点被伤到,那可是刀啊,但梁冷没有选择不管自己,一个人躲开。
而是拉着他,一起。
萧赫不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梁冷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
和梁冷走下去的机会。
“梁冷,你别骗我。”萧赫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像是用了他所有的力量,“真的,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声音有些许的颤抖,因为害怕,也因为,珍惜。
“嗯,我不骗你,你可以信我。”梁冷的话语像是带着一丝□□哄,“相信我,那是他们的损失,以后不要因为别人那样说你而难受了,不值得的。”
然后拍了拍萧赫的肩膀,像大人教导小孩子那样,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了吗?信我吗?萧赫。”
那声“萧赫”给了萧赫底气,他是萧赫,他是萧赫,不再是那个麦地里无助的没人要的小孩子了。他不知道这次自己可以靠着这点微薄的“勇气”坚持多久,但他想如果梁冷一直在他身边,他应该能一直坚持。
“知道了。我信你。”
仍旧还是有点担心,又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你别骗我。”
梁冷很是心疼,这是有多在意那三个字才能让萧赫这么的脆弱无助。她没有犹豫地说:“好。”
这次的事情闹的确实很大,葛大大和霍和玉找过去的人有多半都是成绩很不错的,霍和玉家里也是有点背景,赵忆雪从吴言口中知道后也又气又震惊,第二次了,她不相信学校还能从轻处理。
就这样,家长、老师、学生三方团结,学校不得不重视起来了,况且这次还找了校外的人,动了刀子,挨打的那个还是学校冲击名校的中流砥柱。
只是因为别人太优秀了。
这已经成了一种病态心理了。
学校也终于意识到不能只抓成绩和升学率了,如果这种人进了社会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反社会主义,到了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校方报了警,没像之前那样随意处理。
他们五人中只有张散没过十八岁,最后赵文星判了两年,李思一年,吴彪和小弟判了八个月,张散六个月。
对萧赫,对全体学生也算是有了一个合适的解释。
赵忆雪和吴言还私下分别找了梁冷和萧赫,告诉他们还剩一年,别早恋。
“……”
他们真的想说: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被她(他)知道了不好。
我是喜欢他(她)没错,但她(他)不知道,我也不敢让他(她)知道。
但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最后只是表示:你们想错了,我们只是邻居,因为两家关系不错才这样的,没早恋。
赵忆雪和吴言原就只是担心和怀疑,得到答案后也就不纠结了,只要没有就行。
他们也知道这两个人分寸感把握的很好,给他们提醒之后他们就会知道轻重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分别找的两个人,不然就要让他们当堂对质了。
两人最后只能感慨:老师们对于早恋,实在是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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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这次的事情过后,萧赫虽然有时还是闷闷的,但梁冷能感觉得到之前的那股似有若无的疏离没有了。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但她本能的希望是朝着好的方向去的。
萧赫的心理素质也强的可以,跟梁冷聊过之后就恢复了过来,在第二天的考试如常发挥,没受到什么影响。
当时的他也只是因为被人触及了心底深处的伤口,那封印已久,蠢蠢欲动的沈祟终究还是破土而出,将他困在了那个空间之中。
或者说是他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那天过去之后萧赫每日的生活仍旧像以前那样,还因为没了恶作剧的人,清净了许多。
他上课,刷题,去拳击馆,接家教的活。
但也是有点不同的。
他开始注意周围人的生活了。
他想知道别人的家庭都是怎样的,一个家里人人都在的、亲近和乐的、正常的家庭。
他要为以后做准备。
他不希望如果他真的有了跟梁冷在一起的可能,却因为他脱离“正常人的生活”太久而不愉快。
他不希望梁冷不开心。
两个月后的一次回家,梁奶奶告诉梁冷今年梁正和赵元英不回来了。
过年这几天工资是平时的好几倍,他们想着外面的工作做到梁冷高考就不做了。
一是因为他们年纪确实大了,有些地方也不收他们这个年纪的工人了。
再者梁冷上了大学,总不能还只留梁奶奶一个人在家,老人家操心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清闲了。
因着这些,他们这年过年就打算不回来了。
三十那天晚上,萧赫是和梁冷还有梁奶奶一起过的。
只有他们三人的年夜饭,虽然人数上是有点冷清,而萧赫也总是闷着不吭声,但却出奇的和谐。
就像是,真的一家人。
梁奶奶的关爱备至,梁冷的浅笑嫣然,萧赫的冰冷周到,融于一处,在餐桌边围了一个光圈,将三人环在里面,像一幅画。
一幅美好又易碎的画。
当天晚上,萧赫终于将那个在自己手里放了两年的平安符送了出去。
他纠结着拿出平安符,不很自在地送到梁冷面前,却还要故作大方,装不在意。
“梁冷,这个平安符……送给你。”
梁冷愣了一下,没有接。
她不懂了。
“虽然有点旧,但是我觉得还挺有用的,你拿着。以后它就能保护你了,你不会再遇到吴凤那样的人了。”
萧赫笨拙的说着理由,但居然没有前言不搭后语,竟还意外的顺畅。
那是偷偷尝试了无数次的结果。
平安符确实很有用,至少萧赫是这样认为的。自己一直是平安的,而且他觉得自己现在还幸运了好多。
他敢送出这个平安符了,之前的那两年他都是不敢的,这种“进步”在他看来就是幸运。
而且,他每天晚上都将这个平安符放在枕头下面。
萧赫一只手握着平安符伸到梁冷面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轻轻颤抖,像极了那刻的萧赫的心。
突突地晃动着,一下一下,像是要胀开。
原来还是因为那件事……
梁冷伸手接了过来,没有拒绝。
想了想,她开口说:“萧赫,吴凤那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的,而且你真的来的很及时,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那天肯定会受伤的。”
“所以,你别内疚,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说完之后她就在笑,很浅很淡的笑,但是很耀眼,很真诚,也很舒服。
萧赫一个“不……”字刚刚冒头就停住了,他想说不是这样的,送你平安符是因为我真的想送,不是因为吴凤。
但他没说,有什么关系呢,梁冷收下就够了,而且一想到梁冷还在关心自己,萧赫觉得自己像喝了糖水。
甜的齁,但还愿意继续喝。
萧赫也笑了,说:“嗯,那你收好,以后它肯定会护你平安的。”
把我的平安换给你,把你的厄运全部给我也可以。
梁冷想着自己应该回送给萧赫一个什么东西,有意义的,有价值的。
能够让萧赫一看到就想到自己的。
第二天晚上,她去找了萧赫。
拿着她出生时梁正为她打的转运珠。
纯金材质的,一共3颗,上面有淡淡的花纹,分别写着“福”、“运”、“安”三个字,串在一起做成了手链。
梁冷将手链拆开,取了那个“安”。
她也希望萧赫永远平安。
萧赫看到梁冷拿出来的时候十分吃惊,毕竟,这是金的,太贵重了。
但梁冷执拗地让他收下,他拒绝不了。
而且他其实也不怎么想拒绝。
半推半就的,他拿到手了。
他在心里暗喜,毕竟这个珠子是陪着梁冷长大的,他不要梁冷分给他的平安,但他想留着梁冷的一个什么东西。
什么都行。
“可惜没有红线,我在家里没找到,不然可以给你串起来,也不容易丢。”
萧赫心思动了动,当初跟平安符一起拿过来的有一根红绳,很寡淡的一个款式,仅仅是一根绳,没有装饰,但配上这个珠子似乎特别合适。
他给梁冷拿了一个凳子,放在她面前,说:“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他就进了里屋,没一会儿就拿着那根红绳出来了。
“刚好这里有一个之前的老板送的,你看一下可以用吗?”
看着迎面走来的萧赫,眉有着些许的挑,带着笑,还有着梁冷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开朗,梁冷有了一种新的体验——
萧赫,好像有点憨。
带着可爱的憨。
属于一个18岁的高中生的憨。
她站了起来,接过萧赫手中的红绳,看了一下粗细,刚刚好。而且绳身没有什么多余的绳结和绳扣,很干净,珠子串进去后,那红与金相得益彰,不会过于夺目,也不十分单调。
倒是有点儿像梁冷的性子,沉稳,也有主见。
萧赫看着梁冷一手拿着红绳,一手捏着珠子,全神贯注的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像在做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而那珠子是给他的。
萧赫知道梁冷做事认真是她一贯的性格,却还是不可控制地开心。
梁冷将串好的“手链”递到萧赫面前,脸上挂着那惯常的温柔的笑,萧赫突然间生出了一种欲望:他想要梁冷亲手给他戴上!
但他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认为自己这几天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还不知足,还想要的更多的话,怕是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