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多梨
时间:2022-04-02 08:20:16

  只因怕疼的白若琅当年差点掉了半条命、为他生温崇月,为了白若琅年少时候毅然选择什么都不要跟随他吃苦。哪怕她后来反悔离开,温启铭曾对温崇月说,很感激对方为自己诞孩子。

  “我不能评价父亲做的情是对是错,”温崇月垂眼,“他答应我,今后不再出现之前那种情。”

  夏皎在吃乌米饭,是一种将乌树叶子的汁水加进来一煮好的饭,软软糯糯,自带一股特殊的清香,可口不粘牙。

  她慢慢地吃着,看着温崇月有片刻怔忡。

  现在的温师看去要比之前那种礼貌疏远的姿态好多了,至少能让人感知到他的情绪,而不是平静的一汪湖水。

  样很好。

  夏皎吃掉了一小碗乌米饭,叫他:“温师。”

  温崇月:“怎么了?”

  “我不走,”夏皎说,“你不要担心。”

  样说的时候,夏皎的手搭在温崇月手背,指腹轻轻地压着温崇月的血管,她认真许诺:“在你不犯错的前提,我不提出结束段婚姻。”

  温崇月笑:“我的荣幸。”

  夏皎说的是真心话。

  她能理解白若琅的选择,婚姻和伴侣都是一种私人的情。或许因为前一份工作的问题,见多了、听多了一些情,夏皎的婚姻观是很冷静甚至有些丧的。

  不同人选择伴侣时候的要求和标准不同,比如有人眼中的身高排在前面,有些人倾向于相貌更好的,或者多金、权利、格、感情……些因素没有高低贵贱,没有非要说真爱才能结婚的道理。

  每天都有无数人去登记结婚,坠入爱河的寥寥无几。

  但白若琅既然选择离开,如今又想手温师的生活,令夏皎不理解。

  既然做出选择,要承担后果。

  哪里有样的,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在生日的前几天,夏皎仍旧实实地班、工作。不知道为什么,郁青真近几日请假的频率有点高,偶尔来店里,是心不在焉的,经常打电话。

  班鱼没什么,打工人嘛,真的从班到班完全不鱼、奉献自己热血为板赚钱的人很少,连夏皎偶尔走发呆。

  郁青真班经常拎着自己的包,是季节热门款,夏皎看了眼,总觉着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不过大概是品控问题,近几年奢侈品价格一路涨,品控甚至不如几年前,譬如某品牌的某些包款频频出现包臭、油边融了的反馈,夏皎样想着,没怎么放在心。

  悬挂在门的风铃叮咚一声响,碰撞来的声音悦耳清脆,夏皎放手中的花朵,意识抬眼望去。

  唐女士倨傲地打量着店里的一切,旁侧的唐先生陪伴着她。她掺着银丝的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用那种有些亲昵的声音问:“卿卿,纪念日买么多花,不要花很多钱?”

  “不,”唐先生耐心地说,“你喜欢好。”

  夏皎站在两人面前,唐先生看到她。四目相对,唐先生笑了一,继而以平静的语调说:“你好,过段时间是唐女士的生日,你能为我们推荐一些花吗?”

  洁白的百合和玫瑰在阳光轻轻摇曳,承载着花朵的玻璃瓶子将阳光切割、折成琉璃般的光泽,光泽渐渐倾斜移动,一晃眼,入了黄昏。

  小虾米从盛着玫瑰的玻璃瓶旁侧敏锐地跳桌子,好拱到地睡觉的温泉身。温泉惊到不成猫样,尤其是在发现小虾米身有着垃圾桶的味后,只有着洁癖的大猫发出喵喵叫,惊慌地往后退,拒绝给小虾米。

  高贵的猫咪绝不去天天拱垃圾桶!

  厨房中,夏皎将垃圾桶扶来,认真洗干净双手,问温崇月:“你了解阿尔茨海默病吗?”

  温崇月说:“不太了解。”

  夏皎说:“我爷爷过世前患了个症,他之前是个很体面的人,但在犯病后开始偷东西、捡垃圾,和人吵架,当时我们不知道,觉着爷爷脾忽然变得不好了……后来才意识到,他得病了。”

  之前很体面的爷爷,非要戴着袜子看书,忽然骂人,突然将桌子做好的菜丢掉,像一个孩子,一点委屈不愿意受,没有人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是病了。

  夏皎的、爸爸没少为此筋疲力尽。当爷爷再一次偷偷将馒头和饭菜藏在被窝里被发现的时候,抹着泪花说再不要管他了,一刻又继续换掉弄脏的被褥。

  当时夏皎在,被骂了好久的爷爷记得她,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坐在床边,不知所措。但看到夏皎后,立刻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宝贝地将那些藏好的东西递给她。

  “皎皎吃哇,”爷爷说,“好吃的,我偷偷给你留着呢,皎皎慢慢吃,别被人发现了……”

  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疾病把他们的尊严、体面、思维都摧毁了。

  唯独本能和爱不能磨灭。

  水龙头哗哗啦啦地流,夏皎关水龙头,深深地吸一口。

  “我觉着个病真的很糟糕,”夏皎说,“让人丧失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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