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多梨
时间:2022-04-02 08:20:16

  其余的时间,夏皎就自己啃于昙和张云和列出来的书籍,或者在店里观摩其他花艺师的作品,看一些内部资料——基本上是顾客的反馈,记得密密麻麻,每位顾客都有单独的档案,记录着他们对每一束花和作品的反馈和意见。

  于昙要求她培养个人审美能力,夏皎就去看各类艺术展,去博物馆看画,在家中看一些美术风格强烈的电影。温崇月偶尔会陪她看,不过他并不喜欢文艺风格的电影,很多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或许因为即将去苏州,温崇月的工作渐渐忙碌起来。

  偶尔也会加一次班,他会提前发消息给夏皎,抱歉地解释自己加班的原因,告诉她自己大概的下班时间。

  在这时候,夏皎就会自动承担起晚餐的责任,不过她会的料理不多,且都是些简单的基础菜式。

  在新鲜香椿刚上市时候,夏皎买了一碟香椿芽,全是掐的最顶端上的嫩尖尖。

  有句俗语,雨前椿头嫩无丝,雨后椿头生木枝。香椿最嫩的时候,就是三月末四月初,清明雨前。嫩嫩的香椿颜色带点紫调,叶脉细绒,像是能掐出水来,最配娇滴滴的内酯豆腐。香椿过水烫一下,切成碎末,不需要太复杂的佐料,加点芝麻油、生抽、醋、盐就能拌得嫩滑鲜香,一口清汁。

  温崇月吃不得香椿,却仍旧给面子地吃了些,十分配合地夸赞夏皎手艺好。

  夏皎追问:“真的好?”

  温崇月喝下一大杯水面不改色:“真的好。”

  夏皎:“好在哪里?”

  温崇月赞美:“你做的香椿味道很鲜,鲜到我仿佛看到了极光,看到了清澈的小河,还有白色的小石桥,河对面盛着汤招手让我过去喝的老婆婆。”

  夏皎:“!!这么美味的香椿!怎么会让你吃到去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感觉啊!!!”

  夏皎不甘示弱,恰好今年的明前龙井上市,她买了一些,认真地做龙井虾仁。查遍了菜谱,外加远程视频请教妈妈,做出来的成品也大获成功。橄榄油滑炒过的虾口感细嫩鲜甜,吸足了明前精华的新茶香解了鲜虾的微腥,玉白虾仁配茶绿,勾出的芡汁如一场清凉苏州雨。

  四月初,豆荚嫩。

  夏皎做蒜香培根炒荷兰豆,这时候的豆荚最嫩,脆中带丝丝甜味,粉色的培根做了陪衬,只为衬托咬开荷兰豆后留在齿间、舌尖的微甜脆香,锁住一抹春意。

  等天气再热,长出的豆荚就没了这股清甜。

  夏皎吃惯了温崇月做的饭菜,偶尔,也忍不住开始按照温崇月的料理方法,笨拙地用自己不熟悉的烘焙工具做一些简单食物。

  比如烤箱。

  烤箱实在是懒人料理的神器,只要食材备好,按照温崇月写下来的温度和时间调好,就绝不会翻车。

  夏皎已经学会了用口蘑、香菇和剔除骨头的带皮鸡大腿肉做香喷喷双菇烤鸡卷,烤好后的烤鸡卷外表泛着淡淡金黄,用牙签戳一下鸡肉中央,会流出清澈的、有着口蘑和香菇气味的清澈肉汁。

  不需要复杂的调料,肉质柔嫩,汁水都被牢牢锁住,一口菌菇香。

  还有吐司奶酪焗土豆泥,只要四十分钟,就能烤出来有着浓郁黄油香味的焦黄酥脆吐司,这是夏皎本来就会的一道料理,温崇月教她改良,将土豆捣成泥后再拌入牛奶和无盐黄油、黑胡椒粉、肉豆蔻粉,格吕耶尔奶酪碎等等调料,这样做,更容易让土豆里的蒸汽散开,烤制后的土豆泥口感也会更加顺滑。

  夏皎都不知道温崇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小诀窍。

  他会用几滴色拉油和面粉、猪排和烤箱做出健康油炸的炸猪排和可乐饼,完全不会油腻腻;会做可爱的章鱼香肠、橘子桶、火腿花和莲藕花;会用粗制酸奶、柠檬和滴落式咖啡壶做奶酪,用卡门贝奶酪和白酒做卡门贝蛋白酥;不仅仅是料理方面,衣帽间中被他整理的永远整整齐齐,悬挂的衣服没有一件有褶皱的,两只猫咪的食物都是温崇月一手照顾,拆封的猫粮被抽了真空,一个又一个地放在专门的真空储藏箱中。

  温崇月甚至修复了夏皎一本珍爱许久的漫画书——那是日本某大师的绝版画稿,读高中时候,监管没有那么严格,夏皎从橙色软件上购买的,漂洋过海地过来,因为时常翻看,书脊松散脱落了一半。

  温崇月用了被水稀释后的树脂和纸筒修复脱落的书脊,粘合之后,在书上下用重物压着,静置两小时后,书脊和书粘得严丝合缝,不用再担心会散开。

  夏皎将书捧在手中,左看右看:“天啊,你从哪里学到的?”

  温崇月说:“爸爸教我的。”

  “真好,”夏皎羡慕地说,“我爸爸只教我在路上遇到熟人后该怎么礼貌地拉下帽子假装不认识、然后快速跑走避免打招呼。”

  温崇月:“……”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伯父十分懂得韬光养晦。”

  夏皎珍惜地将书贴在胸口:“没关系,你可以偷偷讲他怂,我不会告诉他的——他也天天和我妈妈说我胆小,一样的。”

  温崇月赞叹:“真是家风淳朴,父慈女孝。”

  孝女也会遇到头痛的事情,比如在试婚纱的时候,夏皎经历了几乎每个人都会遭遇的问题。

  成年人的生活,除了容易变秃变胖变穷之外,样样不容易。而夏皎幸运地遇到了第二件容易事——

  她胖了。

  腰围大了三厘米。

  正是这三厘米的差距,夏皎又是吸气又是呼吸,用力拔高了身体、想象自己是被农民伯伯从地里往上拽的一头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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