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游历归来了。”宁怀赟不待他开口说完,满脸喜悦的打断了去。
顺势将顾祈霖支了出去。
待房间无人,才彻底大开了话匣。
“殿下!”洛道长虽未跪伏,但也拢手行了道家礼。
他见宁怀赟如此,心中已然知晓,抚着面上长须叹息。
“三年前您让我替您伪造道观弟子的身份,我原是觉得多虑,而今看来却是迫不得已之下最好的选择。”
他将新的户籍与道家凭证从神像后拿出,郑重递到宁怀赟的手上。
“皆是按照殿下的吩咐,户籍、痕迹皆是真实,殿下可换身份安心行走。”
宁怀赟看过户籍,心中满意,更是感激:“多谢洛道长。”
三年前,他曾得国师指点,早早就开始为自己谋划后路。
又巧他在五年前南州水灾之中曾借龙马观之名赈灾十万两,观主洛道长道法高深且目无贪念,万事皆空,念他赈灾恩德愿助他一臂之力。
便借托龙马观的门路选了个身份,以便日后出事有一条后路。
洛道长精挑细选,将他的户籍挂在了三年前遇劫匪去世的一户人家名下,是家中独子,自小体弱多病送入山中跟随洛道长学习道法,只留下间破旧的老宅。
虽皆安排妥当,但仍有不妥之处。
宁怀赟摩挲下脸庞,终是定了心思:“我这脸到底不便,还请道长为我点上一颗泪痣,彻底与前尘往事告别。”
他惯是不爱亏待自己的,前半生种种已是步步后退,而今却想随心意行事,便不会刻意去更改容貌行走于世。
但若不改,这种一模一样的脸确实麻烦,干脆在眼尾点上一颗泪痣,今夜就拜入道门,彻底与过去诀别。
洛道长自无不可,准备了工具,当即为他在眼尾点上了泪痣。
拜入道门一事更是只有他们两人在场,因其本就在弟子名录之上,拜过祖师爷便可。
算是彻底与波澜壮阔的富贵前生诀别。
至此,世间便只有自小在龙马观中修习道法的宁怀赟,而无被贬被杀的废太子。
一些入门晚的小弟子听说有位师兄回来了,用膳时偷偷打量,只觉这位师兄容色出众非尘世中人,眼尾泪痣点缀面上,更添几分惑人的精致细腻。
若无这颗美人痣,宁怀赟气质出众却更似京城中穿金戴玉的贵公子,可这美人痣点的恰到好处,消去一份贵气又多了几分俗世的美,兼之一身道袍,瞧着真是一位仙人之姿的美道长。
便是顾祈霖,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她在心中暗暗对比,自然是点了美人痣的男人好看,那一红点落在眼尾,便叫人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上面,更是被那双深邃星眸所惑。
宁怀赟偏头捉住顾祈霖的视线,目中漾起一丝笑意。
他虽拜入道门,却不打算在观中久留,何况顾祈霖一个姑娘在这全是男人的地方也不方便,住过一夜便带着人往山下走。
他照旧带上了帷帽,背着木箱,只是气质实在出众。
走到一半,一辆越过他们的马车突然折返,从中探出个锦衣少年。
少年年纪轻,端是恣意时,见了两人面露好奇之色:“喂,你们是龙马观中的道长吗?”
“我是观中弟子,昨日游历归来,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一位师妹。”宁怀赟看他衣着不凡,微挑起纱帘耐心回答。
却不想少年见了他的脸,“嘶”了一声,面露惊艳之色。
天下竟有如此气度之人。
“我是谭雨泽,是郡都府公子,不知道长姓名。”他忙下车,被家中母亲逼迫来观中烧香的不悦早已散去。
他年纪小,宁怀赟多了几分耐心,“在下宁怀赟,这位是顾姑娘。”
“哦哦,宁公子,顾姑娘。”谭雨泽口中念了一遍,双目晶亮,“你们这是要去哪?我搭你们一程啊!”
宁怀赟答:“许久未归家,今次归来回去看看。”
于是两人便搭上了谭雨泽的车。
谭雨泽年少恣意,正是好奇的年纪,听闻两人从外面游历而来,主动询问之下听了一出冥婚的故事。
宁怀赟把观鹤城冥婚一事稍作修改告知,这少年还是个感同身受的,听了十分愤怒:“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居然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死人冥婚,实在是不配为人父母。”
宁怀赟又将河伯妻的故事说与他听。
更是叫谭雨泽惊讶又愤怒,同时对两人更加敬佩:“宁兄与顾姑娘真厉害,就像话本里的侠士一样!替人申冤,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