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色如练,清冷孤高。
寂寥的枝条在风中晃动,发出枯燥的“唰唰——”声, 声声混入寂静的夜色中, 寥寥而过潜进无声无息的风中。
月高檐下, 一身鸦青道袍的女子正抬着头,透过薄薄的黑纱凝视着空中的星辰。
星辰点点如梦似幻,缀满深夜的幕布。
“吱呀——”
门扉在身后推开,宁怀赟披散着黑发身上披着一件外衣,慵懒散漫的倚在她的身侧, 目光沉静。
“顾姑娘还没睡,是在想画皮案吗?”
那黑纱微动, 薄纱之下她眸子微敛遮掩眸中色彩。
“在想凶手。”她低声开口, 心中对那些无辜女子不乏怜悯之心。
顾祈霖虽是阴沉寡言的模样, 但宁怀赟知晓她心中柔软富有怜悯之心, 这画皮案涉及死者过多, 皆是妙龄女子,想必她心里也不畅快。
却是因这话, 让宁怀赟笑了起来。
并非是轻笑或是讥笑, 而是带着笑意的大笑,他笑意满满,一双眼眸盈盈含光。
顾祈霖听到声音,有些疑惑不解,偏头还未开口便被男人揉了揉头。
“呵,还以为小姑娘真的什么都不怕呢。”宁怀赟轻笑着, 纵容般不乏欣慰之色:“知道你会害怕, 我就放心了。”
“什么?”
“因为小姑娘就算是看见郭师傅杀猪剥羊都没有动容, 总感觉你不会害怕。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反而要担心了。像你这么小的小姑娘,会哭会笑,能怕能闹才好。总是沉默不说话,可是会被人欺负的。”
顾祈霖有些不服气,认真的辩解:“我不会被欺负的!”
她可厉害了。
“是吗?”宁怀赟不信,疑问的拖长语调,见小姑娘快被自己惹生气了才轻笑一声。
“好好好,就该有这样的气势。”
玩闹过后,宁怀赟坐在她的旁边,一起看着天上星辰。
他沉默许久,深思着开口:“其实我想过王英锐为什么死,也想过那些女孩为什么死,但顾姑娘,很多人的想法不是我们可以猜测的,人的思绪不是单一的,纯粹的。”
“像顾姑娘这样纯粹的人很少,他们的想法混杂了很多东西,黑暗的光明的,没有人可以理清楚,我们能做的只有抓住凶手为她们申冤。”
顾祈霖听进去了,她沉思许久,感觉自己被男人安慰了。
她又凭空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好奇:“你也会有不好的想法吗?”
宁怀赟被这直白的话给问住了,他噎了一下,思索许久,最后废弃般不甘承认:“会有的。”
“我也会有不好的想法。我出生富贵,但家中争权夺利,我作为长子又是正妻所生天生就挡了他们的路,有的时候被逼到绝境未尝没有同归于尽的想法,为了保全自身也行过不少腌臜事。”
“我并非是个好人。”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批下无数为民的奏折,也写下过无数人的生死。他的心已经黑了,久经事故,真切的沾满了鲜血。
但小姑娘单纯如纸,见识过无数黑暗,至始至终还是难掩其耀眼夺目的内心。
才令他唤醒心间一点鲜红,像是扫去恶毒的心思,情愿让这世间留个河清海晏。
他真切的希望小姑娘可以开心。
顾祈霖没有纠结好不好人的事,她认真的想了想,说:“师傅曾说,是不是好人不是嘴上说说的,要看行动。若一人真切的做了好事,即便出发点不好,对于受到帮助的人来说就是好人。
你对我好,我就得报答你,因为我切实的受到了你的恩惠。”
“就算我杀人如麻?”宁怀赟微笑偏头,一双星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顾祈霖没有什么迟疑,“就算你杀人如麻,你也是我的恩人。”
话说出口,她又开始纠结了。
“你以后不要对我那么好了。”
宁怀赟一怔,没跟上她的思绪:“为什么?”
“师傅说大恩难以为报当以身相许,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再对我好下去,我就没办法报答你了。”顾祈霖纠结着说。
这话让宁怀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