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偏执九千岁之后——今夕何如
时间:2022-04-02 08:57:23

  “当心头。”
  “这里有道沟。”
  “小心突出来的石头。”……
  黑暗中走了会儿,眼睛便适应了,能看得见淡淡的人影,在前方引导着。
  地缝中渐渐有了光,她的轮廓也越发清晰起来,回头,乌溜溜的眼眸里映着莹莹的微光,隐隐泛着点墨蓝色的光泽,用鼓励的口吻对他道:“看,就快到了!”
  傻乎乎的,当是在哄小孩吗……
  纪无咎百无聊赖地将目光投向地缝尽头,那里有一束白光,从上方的裂隙中直透下来,在昏暗的地缝中略显刺眼。
  等他们走过这道白光,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这是个扁平而开阔的山洞,宛若大厅,人能进来的通路,只有他们方才走进来的狭窄地缝。
  洞内却不显阴暗气闷,除了方才那一束从天顶漏下的白光外,周围洞壁还有几处裂隙,靠近后能感觉到拂过脸庞的气流。
  邬青叶解下系在腰间的兽皮,丢给他,道:“你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
  话音未落,突听大灰低低吠叫一声,向着山洞一角直奔而去。
  狐狸,还不止一只,是整整一窝。
  它们的窝在岩壁下的深凹处,隐藏得很好,邬青叶与纪无咎刚进来时都没发觉。
  但它们的气味瞒不过大灰。
  狐狸炸了毛,弓着背,扬起蓬松的大尾巴,面对直冲而来的大灰,居然不逃不避。
  “大灰,过来!”邬青叶一声喝斥,大灰猛然停步,回头看看她,喉间呜咽了一声,委屈得很。
  纪无咎这时候也看清了,那一窝狐狸,都是幼崽,还没断奶的样子,瑟瑟地躲在母狐狸的身后。
  难怪母狐狸不肯逃了。
  大灰虽然心有不甘,在邬青叶严厉的眼神与呵斥之下,也只有乖乖回到她身边。只是时不时会向狐狸窝投去过于热切的眼神。
  纪无咎看向青叶:“你不猎狐狸?”
  邬青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不猎?狐狸的皮子最值钱了啊!你手里这条就是狐狸皮。”
  纪无咎朝那窝狐狸扬扬下颌。
  “哦,那只啊。带崽的我不猎,母狐狸如果死了,那窝幼崽都活不下去。”
  纪无咎:“等养大了才杀?”
  邬青叶:“……”虽然不能说他说得不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伪善。”纪无咎下了评语。
  邬青叶听不懂:“围什么山?”
  纪无咎:“……不是围山,是伪善。伪就是虚假之意,看似善良不杀,实则是假装的善良。”
  “你今天不杀它们,明天后天……许多天后终究还是会杀它们。那么今天杀与一年之后杀又有什么分别呢?”
  邬青叶:“你就算今天不死,明天后天,许多天后也总归会死,那么你今天死和许多天后死有没有分别呢?”
  纪无咎微微一顿,像是有点意外地看了看她,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邬青叶:“……”野猪精的疯病又犯了。
  她站起身,道:“我出去看一下,你在这儿休息吧。要不要留大灰在这里?”
  纪无咎已经找了块较为平整的大青石,将狐狸皮铺平,往上一枕,朝她挥了下手:“带它走吧。”
  邬青叶瞅瞅他,总觉得今天的野猪精与以往不同,好像特别开心似的。
  说不定追杀他的人已经追到了这里,他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邬青叶已经能确定了,野猪精是真的疯。
  -
  邬青叶带着大灰走后不久,山洞中便响起甲一的声音:“爷。”
  纪无咎起身,抖了抖衣物上的尘土,道:“留五个活口,别在村子里留下痕迹。”
  甲一应了声是,略带迟疑地问:“邬小娘子还要人跟着吗?”
  纪无咎默了片刻。
  他认为她不至于这么蠢,会在这个时候回方家村去查探情况。
  她口中说的“去看看”,应该是指去下套子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猎获。毕竟今天的饭还没着落呢。
  但是……
  “让甲二跟着她吧。”
  “是。”
  -
  小半天后,邬青叶回来了,带着两只野兔和一根山药、一把菌子,都已经在山溪里洗剥干净了。
  进了洞,却发现洞内空无一人,只有那窝狐狸。
  幼崽们正吃着奶,母狐狸听见她和大灰进洞的动静,警觉地扬起了头,随时准备跳起来捍卫幼崽们。
  邬青叶皱了皱眉,把半只野兔和两付下水扔给了母狐狸。
  母狐狸惊得跳了起来,把崽子们吓得吱哇乱叫,在窝里滚成一团。
  邬青叶环视洞内,目光被一个亮晶晶的物事吸引,走过去一看,野猪精原先躺着的地方,放着一叠金叶子。
  他走了。
  她飞奔出洞。他腿上还带着伤呢!就想靠自己走出这片山林?真的疯了吗!
  她在洞外仔细搜索地面上的痕迹,却叫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洞外的脚印不止是她和野猪精的,还有好几个不同男人的脚印,落地都很轻,唯独有一对比别人重,像是背着什么重物……
  ——野猪精。
  这些脚印都比较完整,并没有强行拖拽或是挣扎的痕迹。
  何况他还留下了金叶子。
  叠放得整齐划一,不仅方向完全一致,连每一片金叶之间相隔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只有野猪精亲手摆放,才会是这种摆法。
  所以野猪精是遇到了真正来接他的人,把他接走了?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连话都不留一句吗?
  邬青叶沉着脸回到山洞内,生火烤起了兔肉和山药、野菌。
  吃完饭已经临近傍晚,她熄了火,背上弓箭。
  待她回到山下,天色已经擦黑。
  将要满盈的月亮黄澄澄的,月光洒落下来,清清楚楚地照着她家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内没有点灯,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她回头看了眼大灰,大灰有些躁动,却没有特别紧张。应该是闻到了那些陌生人搜查后余下的气味。
  她放轻脚步靠近后院,大灰依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屋里果然没人,只是明显被翻找过一遍了,柜子与箱笼都敞开着,衣物被胡乱地抛在床上。
  她找到了放绢花的那只盒子,打开盒盖,淡淡的月色照着盒底的绢花与花钗。
  她释然地轻轻舒了口气,把那一叠金叶子也收了进去。然后去厨房,将盒子埋在已经冷透的灶灰下面。
  走出屋门,她朝方家村的方向看去,夜幕之下的小山村暗沉沉地,只有三三两两的灯火。
  乡民在夜间本就很少点灯,从远处看过去,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可那些人并非真正的官兵,他们找不到野猪精的话,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她是避去了山里,那些人会不会再回头去找方家村人的麻烦?
  她越想越是不安,叫上大灰,便急急往村落的方向而去。
  ◎最新评论:
  【希望别出什么事】
  【撒花】
  【哈哈哈哈我猜“留五个活口”肯定是指留那群来找他的(或者就是那群叛徒)。然后村民们是被叛徒以小纪的名义沙掉的,或者小纪被叛徒身后的势力故意甩的黑锅。】
  【现在杀了狐狸只有一天围脖,等明年长大了就有几天围脖了(bushi】
  【大大半夜还在更新,是今晚不更了吗?忽然发现文案多了一行,方家村人要倒霉了,为什么啊啊啊啊】
  【男女主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啊,感觉好遥远】
  【撒花撒花撒花】
  【小纪的童年惨是真惨,长大之后狠也是真狠】
  -完-
 
 
第11章 、【责问】
  ◎你想过会给村子招来怎样的祸患吗◎
  小小的山村一如往常般静谧安详,偶有一两声犬吠与村民的说话声,看起来毫无异样。
  大灰也没有变得紧张,还很撒欢地跑在她前头领路。
  远远看去,里正方南山的家里点着灯,还不是平时幽暗的一盏油灯,火光亮堂堂地,显见有不少人聚在那里。
  邬青叶便往那儿走。
  迎面跑过来一个少年,月光下只看身影她就能认出来:“大石。”
  方大石才十三出头的年纪,已经比青叶高了半个头。他瞧见她,眼睛都不由瞪圆了:“青叶姐!你回来啦?那,那什么反贼呢?”
  邬青叶摇头:“他不是反贼,今天进村的那些人才是贼人。他们只是装成官兵而已。”
  “啊?”方大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到底怎么回事?”
  邬青叶顾不上和他详细解释,一边往里正家赶,一边问:“那些人有没有伤人?说了什么吗?”
  方大石摇头:“没,没伤人。他们就是来抓反贼的。每家都找过了,没找到人。”
  邬青叶轻轻点头,就是那时候泰叔跑来提醒她的吧:“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问里正,还有谁住在方家村。知道你住在山脚下,就过去了。”
  也不用青叶再问,方大石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气说了下去:“后来又回来两个官兵,说你窝藏反贼,还带着反贼跑了,让里正交代你去了哪里。里正说山那么大他哪儿知道。那两个官兵本来守在村里,后来不知道为啥也走了。”
  “他们都走了?”青叶微觉讶异,找不到人他们就这么算了吗?
  “是啊,都走光了。”
  如此一来,邬青叶更能确信那些人不是官兵了。但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方家村呢?会不会是因为发现野猪精的踪迹,追赶而去了呢?
  她带着几分忧虑进入里正方南山的家。
  方家村本就不大,三十多户人家,各家的家长也是村里上了年纪的长辈,此刻都聚在主屋里。
  瞧见青叶进来,他们都不由露出惊讶之色,七嘴八舌地询问她去了哪里,窝藏反贼又是怎么回事。
  方南山用力敲了两了下手中的拐杖,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方南山年过五旬,颌下一把花白的胡子,眉间有两三道深纹。他既是方家村的里正,也是氏族的族长,在村中颇有威信。
  他神色严肃地望着她:“青叶,你说说看,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邬青叶的爹爹在狩猎时受伤,直到他过世前后的那段日子里,方家村的人都对她们父女俩照拂有加,并未因为他们是外姓人而另眼相待。
  有很长一段日子,她是靠吃百家饭活下来的。
  所以,虽然方南山的语气十分严厉,但青叶知道因为事关重大,他身为一族之长,自然会严肃对待。
  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是收留过一个受了重伤的外乡人。但他不是反贼。我前两天才去县城里看过榜,根本没有通缉反贼的告示,今天进村的那些人,才是装成官兵的坏人。”
  此言一出,屋里一片哗然,责备、质疑、求证……各种声音简直要掀翻了天。
  方南山顿了顿拐杖,让屋里安静下来:“青叶,你把这件事从头说来。”
  邬青叶一五一十将事情讲来。中间有几次引起众人议论,都叫方南山压下去了。
  直到她把今天发生的事也讲完。
  方南山追问:“这外乡人去了哪里?”
  邬青叶摇摇头:“我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说起这茬她还有气,好歹照料了他小一个月,临走前别说是谢,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扔下几片金叶子就算完了吗?
  “他在你那儿住了那么久,难道连一点都没有透露过,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吗?”方南山又问。
  “没有。”邬青叶坦然摇头,“和他有关的,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方南山皱着眉头,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反倒是旁边有人憋不住了:“族长,她说那个外乡人是半个多月前来的,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家二狗就找不见人了!肯定是这个外乡人干的!”
  邬青叶朝说话人看去:“满仓叔,你说话可要把舌头放放好。方二狗整天偷鸡摸狗,周围几个村子也都叫他祸害得不轻,谁知他是又到哪里去混了,或是叫人给揍昏了头,忘记自己家在哪儿了。”
  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谁不知道方二狗这二赖子到处鬼混,不干好事,打架挨揍都是家常便饭,都说他迟早要被人蒙住头狠狠教训一顿的。
  邬青叶又道:“我是在八月十六那天发现那个外乡人的。方二狗是哪天不见的?是在这之后了吧?那时候正是外乡人伤势最重的时候,他连下地走路都做不到,你说方二狗不见了能怪到他头上吗?”
  方满仓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脸涨得通红,尤自坚持道:“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一来,二狗就不见了,这两件事肯定有关连……”
  方南山皱眉,用拐杖敲了敲地,沉声道:“满仓,不要再说二狗的事了!”
  被族长训斥,方满仓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青叶一眼。
  方南山看回青叶,沉声道:“青叶,你说这个外乡人在你家里养伤养了半个多月,你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敢肯定他不是贼人?你说你没有在县衙外看到通缉布告,但是除了你之外,这里没有人去县城看过,也就没法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邬青叶皱了皱眉:“里正,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还不知道吗?长这么大我说谎骗过人吗?”
  方南山不满地拧着浓眉:“如果你说的是实话,就更说明这个外乡人有多危险了!今天闯进村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一般的贼人敢装成官兵吗?你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收留下来的时候,想过会给村子招来怎样的祸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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