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狱卒先是恫吓然后动手,那些犯人中有人怕挨打就闭了嘴,但是有些死囚根本无所谓, 越打唱的越开心。而严少司这位领头的主根本动不得,虽说他进了诏狱,但是指挥使走前也吩咐了要好生待着。
狱卒们简直要被他们这些人弄疯了,眦目欲裂的看着他们,最后只能求到严少司的面前。
“小兄弟,《青玉案》起个头啊!”
“对啊,第一句怎么唱来着?我记不清了!”
严少司枕着手臂,一脸无辜地看着马上要给他磕头的狱卒,他摊了一只手无奈道:“大哥,你也看到了,不是我非要唱,是这些大哥们好学上进,在牢里还不忘学几首诗词。”
你那是正儿八经的诗词吗!!!
但凡正儿八经一点他们也不用这么抓狂!
严少司牢前的狱卒他干了这一行少说有十年了,什么样的犯人没有见过,那些曾经再厉害的达官显贵,入了诏狱之后还不是一个个可怜的像个孙子似的?可是这个家伙怎么自得自在的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似的!
“世子爷!”狱卒崩溃的大叫一声,整个牢里的犯人都静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狱卒。
“小兄弟,刚刚这家伙是冲你喊了吧!”
“是吧是吧,我们都听到了。你说你一个小吏哪来的胆子对着世子吼啊?”
“就是就是,怕是小命不想要了!”
狱卒被吓得不轻,左右为难,他当然知道严少司是惹不起的,要是他真的犯了事,身上那身衣服早给扒了。可是他现在衣冠整齐,若不是地方不对,他真的要给这位爷磕头行礼。
严少司乐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稻草,冲狱卒勾了勾手,狱卒会意把耳朵凑到牢前。
“哎,你说说看我是犯了什么事才进来的?”
狱卒皱起一张苦瓜脸,“世子爷,您就饶了小的吧!我只管看人,不管查案,这在座的各位犯了什么事我都不一定知道呢!”
严少司见他一脸苦相看来做不得假,他纳闷着呢,那些锦衣卫二话不说将他拎到了诏狱里来,想来肯定是皇上的意思。可是皇上这么干为了什么?他又没犯什么错。
皇上只抓了他没抓他娘说明这事和镇南王府无关,既然没什么关系,他就不怕。左右他还有个当王爷的表哥能把他从诏狱里捞出来。
正想着这件事,身穿正红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打开了诏狱的门走了进来。此人年岁稍长狱卒几岁的模样,但是一脸正直,浓眉大眼,不苟言笑。左手上拎着一个黑色木质食盒,右手则按在腰间的绣春刀柄上。
严少司看着他,他也看着严少司。指挥使每一步都走得稳健,后脚跟却不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只悄无声息的猫儿。
“世子,请用餐。”指挥使走到牢房门前,狱卒识相的为他打开牢门。指挥使钻进牢房中,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一一将饭餐从中取了出来。
严少司看着用普通瓷盘装着地几个小炒菜,喉咙滚了滚,然后坐了下来。指挥使从袖袋里取出用手帕裹好的一双银筷子递给严少司,毕恭毕敬的模样让旁人看了都觉得严少司不是进了诏狱,而是一时兴起进来看看这些死囚平日里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严少司沉默得接过筷子,然后吃了起来。这些菜的味道都很普通,和皇宫中甚至和王府中的厨子做的东西没法比,但是这味道却让严少司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
小的时候,他有个师父,他师父待他极好,父亲没空的时候都是他带着自己练武,师娘也是个温柔的女人,会做好饭然后等着他们两练完武回去吃饭。
这一切都定格在他离开京城的那段时日。
“段指挥使。”严少司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抬头望着他问道:“能告诉本世子皇上为什么要抓我吗?”
段惊羽沉默了会儿,然后开口:“太子殿下昨夜在京兆府遇刺,最后见过的人只有世子您。”
严少司眼中惊讶之情转瞬即逝,随即皱眉,他放下汤碗,再次确认道:“是殿下亲口说的?”
“殿下至今昏迷未醒,是一个小吏说昨夜去茅厕看见了世子和殿下在走廊上说话,随即殿下便遇刺了。陛下已经让人将京兆府都管控起来,世子却不在其中,这不免让人猜忌。”
严少司嗤笑一声,这就让人猜忌了?
“行吧,那么段指挥准备什么时候审我呢?”
段惊羽站起身来,沉声道:“现在。”他为严少司打开牢门,“世子请。”
严少司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滑过,径直走出了牢门,但到他面前的时候,严少司顿住脚对着段惊羽笑了下:“段指挥使,你老了许多。”
段惊羽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旋即恢复如初。
“世子也长大了。”
严少司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诏狱他第一次来,但是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下一回来的时候自己都不用别人给他带路了呢。严少司苦中作乐的想。
出了诏狱之后,段惊羽走在严少司的前方,他看着段惊羽依旧挺直的脊背,看了看四周,心想这里便是锦衣卫镇府司了。
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每一处都设了锦衣卫守岗,每个锦衣卫见到段惊羽都点头行礼,看着严少司的眼神都带着审讯之意。
严少司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像个摸点的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