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笼中雀——古城青衣
时间:2022-04-02 09:46:32

  “六娘子已经放话了,让咱主子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不然怎么会大半夜去蹲门口。”
  梅香皱了皱眉头:“你傻啊,大半夜去蹲不也是希望见到六娘子,或者被六娘子知道吗?”
  陈恪抿了抿唇,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何万之褚让他回府的时候语气失落了。
  “原来如此。”
  秋天的夜里会打霜,院中的墙角嘎啦一片白白的,似余下的积雪。
  李棠睡醒起来时,京墨将她的袄褂都给拿出来了,看着京墨拿过来的衣裳,她笑了笑:“这是下大雪了吗?怎么把袄子都拿出来了?”
  京墨回道:“下雪不至于,还出着太阳呢?只是打霜了,早上冷着呢?这褂子还是薄的,又没有袖子,你出去还是得穿上,一会儿午后暖和了,再脱掉。”
  “穿了又脱,不是更容易着凉,还不如不穿,再说啦,现在就穿这么多,到寒冬了可怎么穿衣?”
  京墨在李棠身边伺候久了,早就知道李棠的习惯,她很不喜欢穿这袄褂,但没有办法,她还有更不喜欢的,就是内里薄袄。
  “娘子,薄袄和袄褂,你选一个,你看我,我在里面穿了两件,是真的冷。”她说着还掀起了衣襟,让李棠看。
  李棠一张脸紧紧的皱起,良久没有平下来。
  “真冷啊?今年怎么冷得这么早?”
  “老天爷的脾气,说冷就冷,说热就热!”京墨一边说着一边替李棠更衣,那袄褂终究还是穿上了。
  李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年轻的娘子都不喜欢这袄褂,传上去像是谁家夫人似的,她也不喜欢,可一年也没有什么新款式,好像冬衣暖和就好了……
  洗漱完出了屋,阳光是真好,风吹过有冷风灌入袖口,她打了个寒颤,冷也是真冷啊,抱着胳膊,转身便回屋。
  方闻跟着她进屋,禀道:“娘子,昨夜右相来了。”
  李棠眉心微蹙,看了方闻一眼,只听方闻继续说:“大概是二更末来的,一直呆到五更天梆子声过了才走。”
  “没敲门,也没说找谁,属下就装作不知道,没有打扰娘子休息。”
  “嗯。”
  李棠淡淡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方闻看着她有些出神,微微颔首:“娘子有什么吩咐吗?无事的话属下就先下去了。”
  李棠未语微微颔首,方闻转身出了屋门。
  回头看着方闻的背影,她的指尖冰凉,清晨都这么冷,夜里恐怕更甚,万之褚这是做什么?
  她搬回来他知道,让陈恪送了礼物来之后没有了下文,万府酒席她送了礼过去,他也没找她,她以为他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他好像也是懂了的,所以才不出现在她面前,大半夜的她睡了,也确实看不见。
  可她的本意不是这样,她是希望他们都可以各自好好生活,仅此而已。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拿他无可奈何。
  京墨从厨房那边回来,见李棠站在屋内发呆,挑了挑眉,“娘子想什么呢?”
  听着京墨的话猛然回神,“没想什么。”
  上了早膳,李棠吃得食不知味,用的也不多。
  京墨心想,早间还好好的呢,她离开一会儿功夫就这样了?在院中碰见方闻,她喊住了方闻,询问道:“你跟娘子说什么了?”
  方闻懵了一下,寻思一下才反应过来,“也没啥,就是禀报了一下昨晚万之褚来了的事情。”
  “昨晚他来了?”
  “来了,在咱们门口呆了大晚上才走的。”
  方闻话落,京墨有些生气,“他又没有找娘子,你说了做什么?徒惹娘子心情不好。”
  方闻看周围近处无人,淡淡道:“娘子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问,京墨说:“你提万之褚了,她心情还怎么可能好?”
  方闻轻轻一叹,说起了京墨:“你啊,就是看不清。”
  京墨不依,反驳道:“我哪里看不清。”
  “我们都在娘子身边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吗?无关紧要的人能惹得娘子心情不好?做梦呢!”
  “再者,娘子她自己都还没有理清呢,我们就是看到什么告诉她就是了,不要替她做决断。”
  “她怎么可能没有理清?”
  “娘子只是知道自己不能重蹈覆辙,只是知道万之褚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不适合在一起,是不知道如何解决,只能断着。”方闻说完看着京墨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又说:“万之褚也好不到哪里去,娘子让他不要出现,他就真放下了?他那个性子,要真能这么快就放下就不是他了。”
  “你以为,娘子不知道他是何性子吗?”
  “她只是想借着逼万之褚也逼一逼自己。”
  方闻说了一堆,京墨有些发愁,她没喜欢过谁,情情爱爱的她也不懂,她只是觉得李棠觉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她皱着眉头望向方闻,他说的会是对的吗?
  看着京墨的眼神,方闻说:“不信我?”
  京墨迟疑着摇摇头,方闻微微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我禀报给娘子后,娘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是证据。”
  京墨感觉耳朵酥酥痒痒,推了一下方闻,撅了撅嘴,“她心烦着当然什么也不会说。”
  方闻手里抱着剑,望着京墨红红的耳垂,抿唇笑了笑,“你就是因为没喜欢过人。”
  京墨看着他那笑容,有些恼:“你喜欢过?也没见你成了亲?谁比谁高贵?”
  方闻不怒反笑,“当然喜欢过,没成亲还不是因为喜欢的人还没有答应,等她哪一天开窍了,答应了,我也就成亲了。”
  京墨看着他这样打了个冷颤,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孟浪。”
  方闻微微耸肩,笑而不语。
  万之褚一觉睡到午饭时辰,老太太记着他昨晚说的,去老宅吃午膳,到时辰就派青嬷嬷来喊他。
  他迷迷糊糊醒来,四肢酸痛,头晕眼胀浑身提不起劲,这是感冒着凉的节奏啊。
  梅香寻来了以前备好的药丸,喝了些热水吃了两颗,收拾好了才前往老宅。
  他到时菜肴已经上桌了,老太太坐在桌前候着他,见他来便吩咐下人开始盛饭。
  万之褚入了屋净手漱口才坐到桌边去。
  老太太看着他眼底乌青,关怀道:“昨晚没睡好?”
  他扯了谎,“昨天喝酒喝多了些,吹了点风好像着凉了,就没睡好。”
  “昨晚让你歇这儿你偏要回去。”老太太唠叨了两句又对身后的嬷嬷说道:“去请大夫来一趟。”
  万之褚说:“不用不用,我已经吃了药丸了,晚上不好再请大夫。”
  “什么药丸?”
  “就是治风寒的,从贺老太医那里抓的,很管用。”
  听说是从贺老太医那里抓的,老太太也没有再强求。
  万之褚没有什么食欲,又怕老太太唠叨,他强撑着吃了点,磨磨唧唧的一直吃到老太太放筷他才放下。
  婢女上了茶盏,漱了口祖孙俩一同离了桌。
  老太太怕冷,屋内已经置了火盆,但现在外面已经暖和了,屋内还有一丝丝的阴凉,老太太在烤火和晒太阳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让人搬出来了摇椅,坐在院中去晒太阳。
  俩人在院中坐了一会儿,万之褚才道:“祖母,当年白氏是不是和她一个表哥有来往?”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面露不悦,她真的太厌恶白氏了,提起来都觉得反胃,把万鸿钧哄得失了智,和那男人的事情,白氏说是表哥,她也查了,确实是表哥,以前是肯定有什么龌龊的,至于后来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的。
  只是,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白氏私下里和这人见面那便是有口说不清的。
  她警告了白氏,让她把那男人送走,以后不要再出现再京城里,这事儿就算揭过。
  事关万鸿钧的脸面,她可是谁也没有说,替白氏捂了这么多年。
  现如今听万之褚一问,她眉头紧锁。
  “你怎么知道的?”
  万之褚没有回答,只说:“真有这么个人?”
  “有,他们私下见面被我知道了,我就警告了她,让她把人送走,后来我派青嬷嬷去看过,还问了周边的人,说是搬走了,我想应该是送走了,就没有再关注了。”
  老太太话落,万之褚点了点头,所以,那周边的村民指出认识青嬷嬷,是因为青嬷嬷也确实出现在那儿。
  看着万之褚这反应,老太太问道:“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好像见过这个人,后来就再没见过了,问问祖母知不知道。”
  “无关紧要的人,关注了做什么。”
  老太太说着,望着万之褚的神色,半晌才说:“你去见白氏了?”
  老太太一语中的,万之褚轻轻一叹,也没有再隐瞒,“见了。”
  他解释道:“我就想问问她当年为何抛下我。”
  “她说了吗?”
  “说了。”
  “知道了原因了会释然吗?”老太太没有问原因,但问了他的想法,他望着老太太的眼睛,轻声说道:“知道了也就不多想了。”
  老太太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喃喃道:“好孩子。”
  万之褚想起万之斓和那俩不太熟的妹妹,以前住将军府,和这边的往来很少,便是小辈们关系也不好,大人也只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关照着,那俩女孩,白氏的那一套学得很熟,动不动哭哭啼啼,万之斓是什么样的?万之褚一时间想不起来,也看不清。
  便是小时候清晰的记忆也模糊了,他从未见过万之斓的真面目。
  “祖母,万念珺和万思卿要不要请二婶娘帮忙管管?”
  老太太沉默着,不是她偏心,她看到那俩孩子的做派就像是看到白氏一样,连见都不想见。
  “毕竟她们再过两年也要议亲的,总不可能一直养在府中,但将来要去了别人家里,这样恐怕不太好。”
  万之褚说是不太好,但什么意思老太太非常的清楚,“你那几个弟弟妹妹就很让你二婶娘操心了,我想想吧。”
  “辛苦祖母了。”
  “有什么辛苦的,还能不管她们不成。”
  此时的轩竹院里,万念珺和万思卿就正抓着万之斓哭哭啼啼,要万之斓带她们去见白氏。
  万之斓心头烦躁,脸色难看,不悦道:“那是昭狱里,我们怎么可能进得去?”
  万念珺说:“那你跟大哥说啊,他肯定能进去。”
  万之斓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想去看你们怎么不去说?”
  万思卿泪如泉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去说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万之斓:……
  站在院门口听了片刻的万之褚走了进去,淡淡道:“你们俩去那地方不合适,但万之斓可以替你们去看,想要说什么可以跟他说,让他帮你们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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