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见心
时间:2022-04-02 09:54:12

  “……他这个人吧,有点小心眼,在京城的时候大家都捧着他,便得意的什么似的,时常同人为此发生冲突,这几年大了还爱招揽人心,一副他才是正统的样子。京城许多朝臣都被他为难过呢,若是诗会他也到场,你可千万不要显露出什么才华,免得他又跟为难萧家一样为难你。”这种时候出现在梁城,不管司马澈是什么目的,肯定会趁机拉拢南方学子的。
  沈屹点头,他还未参加秋闱,更无一官半职,此时肯定不能搅入这等纷争里去。至于萧妍,两人都没有提起,知道了所谓车公子是司马澈,那么经过今日之事,萧妍恐怕再难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可他心中仍有万千疑惑,看谢师弟和司马澈今天短短几句话,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打过几个照面而已,而且他对朝局之事了如指掌,言谈间也不像他说的那般轻巧,只是曾在京城亲戚家借住,所以知道了这些,沈屹心头有些乱,再加上今日和他……
  “……师兄,我还有别的秘密。”谢黛宁又道,他低下头,声音低软了许多,“我知道你现在必是满心疑问,谢家三房的庶出之子竟然认识这样的权贵,还有……我千里迢迢来到云岚书院,却总是惹事生非,不好好读书,跟山长顶嘴斗气,还有,我还和崔瑗瞎胡闹,我——我是有事情没告诉你,可我以后都会说的,只是现在还不行,但是很快我就都告诉你!绝不会欺你瞒你,你能信我吗?”
  沈屹望着他,谢岱宁的眼睛澄澈好看,总是像小狐狸一样带着丝狡黠,很少像现在这样一派坦然又期盼地望着自己,他两手紧握杯子,因为不安而微微用力,指尖发白。
  而他自己,又何尝没有秘密?沈屹苦笑一下,郑重道:“我信你,但我孑然一身,出身卑贱,一无家族支持,二无……”他本想说自己没好到哪去,也有不少秘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对他坦诚,谢黛宁却伸出一指挡在他唇边,听见他说我信你三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高兴的无以言表,至于其他,什么出身,什么家族,她根本不在乎,谢家不是大族吗?还不是表面风光,内里腥臭?
  “师兄,我不在乎,我们都不要在乎这些,行不行?”
  看沈屹缓缓点头,她笑着放下手,这些话说了,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两人默默无言的对坐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都不用说了,默默凝视对方一会儿,谢黛宁脸上烧起来,她再坐不住了,有几分慌乱的说:“师兄先歇息一会儿吧,今日忙乱了一天,明日我再来找你。”
  她蹦蹦跳跳的去了,沈屹却难以就此安坐,他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似乎下定决心一般推开窗,不多时,只见柯钺一袭黑衣如墨翻身而入,站在他面前,等着他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公子,今日之事……”
  出了书院,柯钺是时刻不离的贴身护卫,想必所有的事情他都看见了,包括刚才那一幕,沈屹苦笑一下,然后道:“我想出去喝两杯。”
  两人嫌弃酒楼吵闹,买了坛酒提上,信步往城外走去。时近傍晚,偶尔能看见几个行人,也是步履匆匆往家里赶去。
  到了城郊一条小河边上,二人寻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沈屹拍开酒坛泥封,抱起来灌了一口下肚,然后递给了柯钺。
  小河一径流淌着,晚霞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映在两人面庞上。
  还是柯钺先开口道:“公子,且不说这位谢公子身上种种奇怪之处,您真的打算就和他……就这样了?”
  倘若他决意如此,凭公子这认定一件事就一根筋的性子,沈家一脉可能会就此断绝了。
  沈屹默然片刻,道:“我什么都没有,在你们眼里,我或许是护国将军沈唐之子,是你们的少主,肩负为家族复仇的重担,可在我自己眼里,我想抓住的都如眼前这条小河,看上去美不胜收,却是转瞬即逝,付出一切都留不住。”
  柯钺无言,当初的护国将军官居一品,深受景帝信重,少主更是年仅八岁就一身好功夫,惊艳全军上下,那时候他是何等恣意风光?现在呢?武功尽失,不得不顶替奴仆之子身份逃避追捕,为了堂堂正正的为家族洗清冤屈,他昼夜苦读,只求一个公正清白。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他过了八年了,从未有一日松懈,也从未有一句抱怨。
  现在他这样说,柯钺根本忍不下心劝说,让他放弃?为了家族找个女子传宗接代?他说不出口,看得出来,沈屹也是满心纠结痛苦。
  他不是神,他是个人,一个才满十六岁,本该快乐无忧的少年!
  沈屹又灌了一口,将酒坛放下:“你去告诉柯鸣,以后他就去护卫谢师弟,他为人跳脱,鬼主意又多,我如今却没有能力时刻看护他,就像今天,有人欺到面上,我也最多不过站在那里,用这残躯拖得片刻时间罢了!以后就让柯鸣护他如护我一般,如果有一天,谢师弟少年心性,不再把今日之事当真,我便……”
  便如何?他没有说,柯钺应道:“是。”
  就算想散心,沈屹也只是喝了两口,回到会馆,柯钺隐去身型不见,沈屹则独自上楼,看他的屋子亮着烛光,沈屹微微迟疑,然后推门进去:“谢……谢山长?”
  本以为是谢岱宁来了,没想到却见谢暄坐在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谢暄站起身,像是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道:“你跟我来。”
  沈屹只得又随他出了屋子,两人走到僻静处,谢暄来回踱步,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沈屹心中疑惑,静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谢暄才下定决心一般,对他道:“沈屹,你来云岚书院已有七八年了罢!”
  “是,学生九岁入书院读书,承蒙山长教诲,已有七年。”
  谢暄点点头:“这七年,我是看着你一步步从童生考到秀才,从一个小小孩童慢慢成为众学子敬仰的书院正管学长,你日夜苦读不辍,凭你的能力,今年秋闱中举毫无悬念,而来年春天也必会一举高中,前途无量。”
  沈屹微微赧然,拱手道:“学生能有今日,全赖山长当年,为惠及贫苦学生,准考试入院,也为……”
  谢暄打断他:“还有我给你取名一事,你还记得吗?”
  沈屹愣了一下:“自然记得。”
  他当年隐去身份,以家仆之子名义求学,将原名改为一个“一”字,是谢暄说人贵有钢骨,即便出身不高,也望他求学之心如山峰坚定不移,所以改为“屹”字。
  小小的少年郑重点头答应了,从此就把这个字当作目标,再孤独困难也坚持不懈。
  虽然谢暄之前没怎么教过他,可他对谢暄一直十分感激,对其人品也很敬佩,若不是谢暄,当年一个家仆之子,旧部为了保护他或折损殆尽,或四散各地,他就如丧家之犬,别说求学,好好活下去都难。
  某种意义上,是谢暄也是云岚,庇护了他沈屹。
  谢暄欣慰的笑了,眼前这个风姿出众的少年,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努力上进,聪慧无双,更难得的是人品贵重,任正管学长三年,每每行事都是端正谨慎,三月里谢黛宁一来,他就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难说当初安排她住在静园,不只是因为对沈屹放心这一点,再想到这段日子看这两人相处,虽然那个丫头胡闹,穿着男装行止出格,可在沈屹边上,时不时还是会露出点小女儿情态。
  谢暄微微一笑,不再犹豫,直言问道:“那么我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沈屹先是目露惊讶,然后便深深一揖,毫不犹豫的说:“山长厚爱,学生感佩万分,但是心有所属,此生非此人不可,所以万不敢受!”
32
  ◎马甲被我爹扯掉了◎
  ##32
  “山长厚爱, 学生感佩万分,但是心有所属,此生非此人不可, 所以万不敢受!”
  谢暄一听登时急了, 也顾不得山长的威严, 大声问道:“心有所属?你对哪家姑娘心有所属?这些年在书院,我就没见你下过山!再说,你觉得我女儿不好吗?她除了淘气跳脱了些, 其他都挺好的啊!你看,长相没的说,诗词文章也不输你吧?我出的题目她还赢了你呢!还有那个饭堂的事情, 她不也帮了大忙了?还有……”
  谢暄,谢山长为难的抓了抓头, 好像是没了!
  只见沈屹缓缓直起身子, 目光呆愣的瞪着谢暄:“山长, 你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谢黛宁啊!她可不是我侄子,她是我闺女!”谢暄不太信他一点都没看出了。
  沈屹脑海里仿佛有万千火星砸下, 一时空白一片, 面色僵硬的重复了一遍:“谢岱宁?谢师弟?”
  “啧!朝夕相对数月,你竟没看出来?”谢暄一副看傻子的错愕表情,“她那个岱也不是代山岱, 而是眉黛的黛, 我家祖宅就在应山,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有个闺女的呀!傻小子!”
  沈屹无言以对, 此前种种情境回忆穿插起来, 他的确应该想到的——
  她受了伤, 湛明给她上药,她分明是紧张别扭,可他却以为那是因为怕疼;
  还有,她那么喜欢吃点心,沈屹摇头,从没见过哪个师弟爱吃甜的;
  还有她和崔瑗笑闹,就算真是青梅竹马,这般亲密也着实异常,可他跟瞎了一样,没看出不对,反倒自己给自己灌了一大壶醋……
  还有她唱的那段戏文……
  自己真是傻透了!
  谢喧仍兀自气的瞪眼,又道:“结两姓之好讲究个你情我愿,你既然心有所属,我自然也不能逼迫你,罢了罢了!”
  他转身要走,沈屹急忙一把扯住他,发觉自己这行为失礼也不肯放开。
  “山长,我……我不是……”
  眼前少年明净如玉的脸慢慢涨的通红,眸中满是急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看他急成这样,谢喧恍然大悟,他刚还生气沈屹有眼无珠,转瞬意味深长的指着沈屹连连摇头:“亏我还觉得你聪慧无双,你这……哎!读书的都是呆子,呆子啊!”
  沈屹低着头任他嗔骂,只是手紧紧拽着谢喧袖子,一刻也不松开。
  谢喧笑着笑着,忽然又想到什么,神色一滞:“不对……你若喜欢的是师弟,那你莫不是,莫不是个断袖……?”
  沈屹赶紧摇头,“学生,学生并不是。可学生也确确实实是对谢师弟,不不,是师妹,我对她动了心……”他顿了顿,垂下了目光,将心中所思一一道出,“我困于此念,常自惭形秽日夜煎熬,既觉得自己有悖伦常,可又想无论如何,我的心思或高尚或卑劣,都是发自本心,我心有所属,唯一人而已,我愿以命相待,就算只能视为心中佛像,日日观摩,可天长日久相对,我也足够欢喜了……学生在听见山长道出实情前,实在不知,此生将会如何。”
  “唉……”谢喧听完喟然叹息,颇为动容,“有你这句以命相待,我便放心了。”他清了清嗓子,又一次敛容正色道:“沈屹,我想把女儿谢黛宁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沈屹赶紧深深一揖:“山长厚爱,学生万分愿意!”
  谢暄含笑看他,终于心满意足的点头,他就知道,自家闺女皮是皮了点,但是十分招人喜欢,沈屹怎么可能不喜欢?都喜欢傻了才对!
  沈屹晕晕乎乎的,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山长,那谢师弟……那黛宁知道此事吗?我家境贫寒,恐无法立刻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若是让她在应山等我,明年春闱又不知结果如何。还有六礼,下聘,这些事……”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开始想在何处安家,又该怎么能让她不丢了面子,还有她到底知不知道谢暄的决定,不,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白天两人都坦明心迹,她还是没说自己是女儿家。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