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妾不承宠(重生)——树十八
时间:2022-04-03 07:58:07

  清歌点点头,她本来也是要离开了。
  三个人往外走去,拐出里屋时,楚晞还是悄无声息地回头看了眼床榻的方向,一向温和平静的眼眸蕴着若有似无的担忧。
  午时左右,去清祥村的俩人还未回来,宅子里的三人便只能先行解决午膳。
  等吃完,清歌陪着楚晞在院子里走了走,但还不到一刻钟,楚晞就开始咳嗽起来,甚至连人都快站不住,这吓得她着急忙慌地将他扶回寝屋。
  时璋正好收拾碗筷回来,见到这情形,赶忙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墨青色的瓷瓶跑到床边。
  “这是什么?”清歌没见过这个药,下意识先问了,全然没发现时璋的表情里有紧张,却并不像她那般焦急。
  时璋瞥了眼她的动作,回答:“这是傅大夫给的药,只要三爷咳嗽不止,体虚无力时便可服用。”
  之前在京城,楚晞也有咳疾,可那时傅空青并没有拿这种药出来。
  清歌意识到不对,等时璋将药给楚晞喂下后,立刻比划道:“三爷这样子的情况有多久了?”
  她很确定,这是她和楚晞重遇后第一次见到他咳得这般严重,扶着他一回到寝屋,他便立刻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时璋面色有些凝重,看上去比较犹豫要不要回答。
  清歌拉过他的胳膊,不给他退避的机会,“时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问傅大夫,他说三爷身子虽然比之前要差一些,但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
  “清歌姑娘,”时璋像是突然想通一般,打断了她的手势,“三爷这样的情况早已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大家不说……不,应该说是三爷不让我们同你说,他怕你担心,也怕你伤心。”
  清歌心里一沉,视线缓缓落向此刻正静静沉睡的楚晞,“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傅大夫有没有与姑娘说过三爷在离开京城前才吐血昏迷过,但其实在这之前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躺在床上脚不沾地。”时璋语气低沉,语速也极其缓慢,“那段时间他整个人瘦了好多,一天吃不下任何东西都是正常的。”
  清歌不敢相信,她摇着头,抬手问道:“怎么会……如果是那样,那他怎么来得了江南,而且前几天他也并没有如此。”
  时璋顿了顿:“能顺利来到杭州,我也很意外,但我想这或许是三爷心头的念想支撑着,至于这两日……姑娘难道不觉得三爷也是在硬撑吗,今日他只是支撑不下去罢了。”
  清歌面色一僵,不由想起了在杭州重见楚晞的情形,那天明明是那么明媚的日子,可楚晞那毫无血色的脸仿佛比寒冬大雪还要苍白。
  她只当他是路途奔波一时没有恢复,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苦撑着身子,只为了不让她担心。
  清歌感觉到面上一湿,却愣怔着根本无暇去擦拭。
  时璋心底也很无奈,见她如此,又道:“姑娘知道这些便好,但莫要在三爷面前表现出来,不然他的苦心就白费了。”
  苦心白费……
  清歌手心攥紧袖子,咬着下唇点点头。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神医为楚晞医治,而不是伤心难过,反而让楚晞为自己担心。
  “时璋,待会儿可否麻烦你给那位受伤公子喂药,我想留下来照顾三爷。”清歌擦完眼泪,收拾好情绪,抬手比划道。
  时璋自然愿意,他点点头说:“姑娘放心,我会照顾好那位公子的,你在这里陪三爷,等他醒来见到姑娘一定高兴。”
  清歌笑笑没再接话,坐在床沿,就这么看着楚晞安静却又苍白的面容。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清歌也因春困有些昏昏欲睡时,门外传来了严弈那爽朗的声音。
  她一下清醒过来,拍了拍脸起身往外走,却不想正好撞上进屋的严弈和傅空青。
  “清歌,你果然在这儿。”严弈眼睛一亮,脚步一迈站到了清歌跟前。
  “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可有问到神医的情况?”清歌也不寒暄,直接抬手比划道。
  严弈和傅空青对视一眼,笑了下说:“傅大夫,还是你说吧。”
  后者也不推辞,点点头道:“我们已经问出了那位神医的情况。”
  清歌稍稍一顿,面上顿时浮现出喜色,“那神医她究竟是何人物?”
  傅空青走到桌边坐下,语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轻松,他说:“这位神医正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圣手,别号玉仪,曾经常年居住在南山附近的葵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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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男人的亲近◎
  江南圣手?
  清歌一惊, 这个名号她当然知道,甚至在睿王府的书阁里都有这位神医写的有关针砭术的医书。
  当然针砭之术只是这位神医擅长的一类医术,之前楚晞也曾与她说过这位玉仪神医还很擅长制毒解毒, 也对妇孺疾病极为精通。
  只是……
  清歌没有忽略傅空青的最后那半句话,她比划着问道:“什么叫曾经居住?”
  傅空青闭了闭眼, 重重叹出一口气道:“村民说,那位神医五年前便没有再出现于世人眼前, 葵谷也没了她的踪迹。”
  屋里一时静默,清歌怔愣着,仿佛一时没明白什么叫做没了踪迹。
  严弈见她如此恍惚,忍不住轻声开口:“清歌,虽然村民不知神医的踪影, 但也许是神医自己隐世不出现而已,我们仔细去找找, 一定能找见的。”
  清歌抬眼看向他, 抬手问出一个她最不愿出现的可能:“真的能吗,如果神医她……也不在了呢?”
  他们找了这么久, 可如果神医已经不在这人世间,那该怎么办,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神医身上了。
  严弈见她的手势,也不由沉默了下去。
  “清歌姑娘,我和严公子都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但……”傅空青打破寂静, 开口道, “事情还没到最后一刻, 我们从京城来到越州, 经历这么多, 绝不能因为一个未知的可能放弃。”
  严弈闻言,立马回过神来,点头道:“是啊清歌,那些村民没见过,不代表神医已经离开,我们已经问到了葵谷的位置,明天我就和傅大夫过去,一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的。”
  清歌本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从重生醒来的一刻起,她心底就一直有一股劲儿在支撑着她。
  这次突然变得这般沮丧与悲观,或许是刚刚得知楚晞真实的情况,让她一时觉得或许她抗争不过既定的命运。
  清歌转头看向楚晞,虽然他还是闭眼沉睡着,可她脑海里却已经浮现他双目温柔,嘴角含笑的模样。
  就在屋子里还一片静默时,时璋突然匆匆跑了进来,他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对着他们其中一人道:“傅大夫,那位受伤的公子醒了!”
  傅空青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醒了?”
  “是啊,”时璋点点头,面上却有些迟疑,“但,但我好像发现他……”
  严弈受不了这样的犹犹豫豫,拧着眉道:“发现他怎么了?”
  时璋看了眼清歌,索性直接道:“他好像不能说话,我说什么,他也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清歌也不由有些惊讶,这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惨。
  傅空青默了一瞬,转头对她道:“我过去看看,清歌姑娘,你也陪我走一趟吧。”
  清歌心领神会,虽然这屋子里的人大都能看懂她的手势,可不是每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表达的方式都一样。如果那人什么也不会,而且是这次受伤导致的失语,恐怕交流起来还会更加困难。
  “时璋,麻烦你三爷醒了过来喊我一声。”走之前,她又这般叮嘱时璋。
  面具男人的房里异样安静,清歌和傅空青一拐进里屋,就见面具男人穿着一身里衣,安静地坐在床沿。
  似是听见他们走来的声音,他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在对上那人的目光时,清歌心底本能地一怔,这个眼神实在太过干净,仿佛一个突然闯进陌生树林的幼兽,茫然无措地望着周围一切。
  也正是这一刻,她心底又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的目光绝不是楚煜能够拥有的。
  傅空青走过去,先是低声问道:“公子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清歌见到面具男人将视线移开,转到了傅空青脸上,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反而眼中露出了一点点的疑惑。
  傅空青与她对望一眼,示意让她来试试。
  清歌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走近两步,抬手慢慢比划道:“你能听明白他说的话吗?”
  面具男人瞧见她手上的动作,眼前忽的一亮,双手趁着床沿就想要起身。
  傅空青见状,赶忙将他按下,说:“你身上还有伤,不可起来。”
  清歌以为他看懂了,虽觉得出乎意料,但还是继续比划道:“你能看得懂我的意思?”
  本以为他会给一个肯定的回复,可他却愣愣看了半天,目光却更加茫然了。
  清歌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能转头看向傅空青。
  后者沉默半天,似在琢磨什么,最后道:“他可能听不懂我们说话,但曾经见过你这样的手势,所以他刚才才会突然激动起来。不过,也许你这个手势和他所知的也不同,所以……”
  话没有说尽,但清歌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面具男人曾经生活的地方或许都是一些不能说话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表达手势,以至于当他看见她抬手比划时会兴奋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清歌不由抬手问道。
  傅空青看了眼面具男人,顿了下说:“只能暂时将他留下了,他这个情况若是离开,恐怕活不了几天。”
  清歌微微颔首,眼下也只能如此。
  傅空青给面具男人简单换了下药,清歌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就发现那个人会朝她看来。
  她倒是没有多想,也不算讨厌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因为他目光里的情绪几乎是一览无余,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一个同类,渴望亲近。
  只是,她也只能做到不排斥,面对他好奇与欣喜的眼神,她无法做出回应。
  清歌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她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因为他的身形与楚煜太过相似,哪怕心里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她却还是不自觉有些抵触。
  这个时候,时璋叩响屋门走了进来,说:“清歌姑娘,三爷醒了。”
  清歌一直不自觉绷着的身子忽地一松,对傅空青迅速比划道:“傅大夫,那我就先回三爷那儿了。”
  “好。”
  清歌转过身朝外走去,但就在转身的瞬间,她听见傅空青急促地喊了声“别动”,没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右手手腕就突然被一把握住。
  她惊讶地转过头,却见竟是那个面具男人从床边站了起来伸手将她拉住,未被面具遮掩的双眸中露出些许的不安与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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