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衣靠在那围柱上,看着祝繁越来越远的背影直至消失再也瞧不见,这才将视线搁在浮玉身上。
她咬下一口糕点,笑眯眯的问道:“那现在呢?你觉得驸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浮玉被问的窘迫,她可不是如旁人一般见过驸马的,也只是听闻太后和大皇子夸赞,才以为这驸马当真是个极不错的人,却不想今日一瞧,倒是让人失望。
她看到沈非衣眼里的笑意,忽而便也扁了嘴,语气小声埋怨道:“公主你怎的取笑奴婢......”
沈非衣连忙摇头,死不认账,“我哪里取笑你了?我不过是问你现在对驸马的看法,可有改观?”
浮玉回忆了方才祝繁的言行,便撇了撇嘴,有些嫌弃道:“岂止是改观......如此之人也能当驸马,也当真是......当真是...”
说到最后“晦气”两个字,她怕被人听到,明明语气已经压低,重复了两遍,到底也是没敢说出口。
思及此,浮玉却又一脸的担忧,“公主,可这婚事太后已经订下,难不成公主真的要嫁给他么?”
沈非衣点了点了头,“是呀,祖母觉得好那定是有你我看不到的好,说不定日后成了婚,你我才能瞧见呢,况且那嫁衣还是哥哥挑的呢,我欢喜的很。”
“可是......”浮玉被这话说的失语,定定的看了沈非衣片刻,又觉得对沈非衣方才同驸马谈话时的改观变了回来,心里有些无力的轻叹口气,并不再言。
公主若是觉得好,那便好罢。
沈非衣又在这凉亭上坐了半会儿,直到那手中的糕点凉了,这才吩咐着浮玉随她回寮房。
今儿自打来了这泰清寺,她便不曾见过太后一面,她有些懒,想去找太后,可又怕扑了个空,便只是自己玩自己的,这般已到了深夜。
沈非衣今儿也是跑累了些,便只想快些回到寮房沐浴歇下。
浮玉走之前已是烧上了水,如今回来想必那水都已经好了。
这寮房虽说简陋,可该有的却是一样不少,内外室都有,隔壁是侍从的房间,还有专门安置的浴房,以及供香客自己动手的灶房,不过也或许是因皇家人所住,才会安置的这般齐全。
沈非衣贵为公主,自然是极为讲究的,拿了多少件裙子,她便拿了多少件亵衣,宁可多拿,但也绝不少拿。
况且,她穿亵衣也是有要求的,全靠心情,今日心情好,便穿淡粉色的,可若心情不好,许是不一定会穿。
虽说这般情况只在少数,但也不是没有过。
她向来被宠的任性,虽不跋扈,却也叫浮玉无可奈何。
沈非衣今儿心情尚还不错,便挑了一件极为浅淡的紫色亵衣,衣料是细滑的丝绸,穿在身上带些清透的凉意,腰上环着的细带睡下时自然也不会觉得硌的慌。
本来回来的时候便晚了些,又加上沐浴、洗发等好些繁琐的事宜,待那长发晾干后,沈非衣的眼皮早已抬不起来了。
她半眯着眼睛挑了挑灯芯,罩上纸盏,将屋内的光亮笼暗了些,便迷迷糊糊的摸索着上了榻。
一般入睡前,沈非衣不爱叫浮玉在跟前伺候,屋里也鲜少会让人进来,就连第二日早起,也要浮玉在外头叩门,才能进屋。
沈非衣只觉得枕头一挨便睡着了,可又觉得是刚挨上枕头,便被外头浮玉叩着门给叫醒了。
外头女子的声音喊得急,“公主,您睡前可虔拜了吗?太后特地吩咐说要公主虔拜一炷香后才能睡。”
沈非衣被叫醒后,恍惚间也才想起似乎却有这档子事,她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应了一声“知道了,虔拜过了”,这才掀起了锦被下床。
外头的小厅里,正堂上挂的有佛像,桌上供奉的有香火,其下放置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蒲团。
沈非衣点上了一根香后,这才跪在蒲团上虔拜。
可这一炷香的时间也太长了,沈非衣本就困顿,她曲着腿,跪在蒲团上,不一会儿竟是睡着了。
沈裴一进来瞧见的便是这幅模样——小姑娘额头抵在蒲团上,身子弓着,缩成了一团,倒也睡的安稳。
他有些失笑,便上前去揽过沈非衣的腰,环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
怀中的份量并不重,手下是滑腻的亵衣料子,带着凉意,可很快便通过肌肤的温度传递在他的手心。
沈非衣被抱起时,似乎有些不适,柳眉略微蹙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樱唇抿了又抿,轻弱又细微的哼咛。
似乎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蹙起的眉头又缓缓的舒展,思绪再一次混浊了下来,她抬手无意识的攥住了沈裴的衣摆,小声呓语:“哥哥...”
怀中的少女似乎又睡的沉了,睫羽卷翘又浓密,在眼底打出一道细密的阴影,她轻抿着唇,红润的色泽便如兑了水的桃色一般,泛着轻微的冷意。
下颌是流畅的弧线,一直蜿蜒到颈侧,再下是交错着却有些凌乱的衣领。
沈裴只是看了一眼,便别开了视线,他抿住薄唇,眸色微微暗了下来。
那小厅与内室的榻边不过几步的距离,沈裴将沈非衣放在榻上,拿起锦被给她轻轻盖上,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摆竟是被小姑娘攥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