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怜——微也
时间:2022-04-03 08:03:10

  沈非衣恍然,看来,果真如梦中驸马所说无二。

 

 

018

  ◎表哥◎

  这是沈裴第一次上朝,太子专用的浅黄色朝服,太后头一天晚上已经命人送去了东宫。

  上头用金线绣了四爪金龙,领口贴颈,玉带镶金。

  沈裴抬手,将那龙纹朝服从沉木盘中拿起,他拿着衣领处,余下的锦缎便自动静垂而下。

  视线在那袍上一扫,便垂眸笑出了声,眼下的那颗小痣在烛光下,竟有些妖冶的红。

  他甚至不用试穿,便知道这太子朝服不是他的。

  沈裴虽在九位皇子公主之中排行第四,又年幼多病,可身量却是最高的。

  这朝服他不过是提到了跟前,甚至不需要抬手,那长短便已经离地半尺左右。

  那日回宫时,他见过沈君晔。

  估摸着沈君晔那个子,约莫能与这朝服相匹配。

  沈裴将那朝服搭在臂弯上,撩起珠帘出了外殿。

  殿内正中央有个极大的熏炉,下面架着底,里面有少量的红炭。

  沈裴拿起那朝服,扔进了盆底,红炭烧的正旺,锦缎肉眼可见的扭曲缩在了一起,而后冒起了弄弄的白烟。

  须臾,便燃起了一簇极小的火苗,火苗愈加变大,将那朝服烧成了灰烬。

  故此,上朝时,沈裴依旧穿了一袭月白,只是这白并未那般的素净,与杏黄拼接,银线镀着花纹。

  立在那一众的朱红官服之间,便极为出挑显眼,一如雪枝琼玉,矜贵浊世之姿。

  太后坐在高堂之上,以一户珠帘垂下遮挡,后置一层暗褚薄纱,将其身形隐在后面,抬眼瞧时也只能瞧个模棱,并不能窥见真容。

  她自是瞧见了沈裴那一身白,眉头不悦的蹙起,却碍于如此情景,便不曾提及。

  一同上朝的皇子只有沈裴和沈君晔,两人并排站在百官之首。

  沈君晔年长沈裴两岁,与这朝中自然比沈裴要熟悉的多,而这文官或是武馆上奏时,太后也会询问沈君晔看法和建议。

  沈君晔答完之后,太后嗯了一声,那声回应听不出情绪,而后视线又落在了沈裴的身上,淡声问道:“太子可有不同看法?”

  沈裴好似在跑神,待太后问到他头上后,这才恍然抽回了思绪,语气有些尴尬:“劳烦太后将方才的问题再重复一遍。”

  话落,太后还未开口,便听见身侧沈君晔轻嘶一声,压低了声音:“太子,你上朝怎敢走神,也不怕惹了太后生气?”

  那声音虽说压低了,可在这寂静无声的殿中,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语气有些冷,却还是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哀家说这京中的流民,该如何安置。”

  闻言,沈裴这才笑了一声,从容不迫的开口:“既是流民自然无家,权贵可草菅人命,商贩可随意欺压,如此卑贱,何不赶出京中?”

  话毕,却引来了纷纷议论。

  沈君晔也蹙起了眉头,语气极为不赞同,“太子,流民也是我大郢朝的百姓,也是活生生的人,你若这般将其赶出京中,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

  立刻就有官员附和:“大皇子说的有理,若是赶出京中,则会失了民心。”

  沈裴听了只是笑,再开口时,便带了些冷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京中权贵极多,只顾奢靡享乐,二十两银子不够美人一笑,却足养穷人几家。”

  “既无施粥救济,也无容身之所,与其等着流民被欺压死于街头,倒不如赶出京,能谋生路便谋生路,不能便死在外头。”

  那官员又道:“殿下此话无理,殿下刚回京不曾见过,施粥常有,可欺压却不常有,如此赶出京中,实在不妥。”

  “既然不妥,大人何不带回家中做事,月俸几钱养着,一举两得。”

  “臣府上都是家世清白的良民,岂能让这些来路不明的贱民入府做事?”

  沈裴这才冷笑一声,淡淡道:“孤还以为,大人脑子坏了。”

  这话说不太好听,可太子的话,也并非是什么人都敢接的。

  沈君晔看气氛僵在了那里,便又摆出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劝道:“太子,那陈大人乃关心则乱,你怎可这般说话。”

  沈裴不想应他,便装作没听到的模样,抬眸望向那珠帘后的人。

  被这般晾着,沈君晔不免也觉得尴尬,可一时又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能由着大殿重新陷入安静。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