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太后眉眼当即一凛,视线扫过去时似乎夹着刀子,声音都带了冰霜,“哀家容你开口了?”
沈君晔知道太后正在气头上,又见这人毫无眼力见儿,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又极快的被他压下,他转过身去对那门口守着的内侍使眼色,无声动了动唇——还不快把他拖出去?
外头的内侍会意,连忙将徐则明拖拽了出去。
再转过身来,沈君晔脸上又变成了紧张,他双手不安的捏在一起,“祖母,您看这徐大人都这么说,许是真的有人瞧状元折桂,想来讹一把,也并非不可能,此事万不可如此草率,还请祖母三思,待明日再议。”
沈君晔这话倒是说的太后直发笑,“明日再议?你的意思是这大婚还继续下去?那你替非衣去跟祝繁成亲?!”
闻言,沈君晔一噎,想好的措辞直接被太后卡进了嘴里,他缓了一下,才尴尬的笑道:“孙儿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是祖母的寿宴,孙儿并不想因此扫了祖母的雅兴。”
“你今儿还不够扫哀家的兴吗?”太后冷笑。
“......”沈君晔终于开始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唇,小心的问了句,“那祖母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见沈君晔如此,太后也收了怒气,倒是幽幽的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沈君晔虽说自小在宫中长大,可他却是极为害怕这位祖母,父亲是祖母一手教出来的帝王,可惜却是个痴情种,那蕙嫔难产生下沈非衣后,父亲便随她一同去了。
他知道祖母失望、痛心、怨恨,甚至不许让作为太子的沈裴立刻即位,就是为了能自己亲手教出一个无欲则刚的明君。
他敬重祖母,故此时刻表现自己,想让祖母对他刮目相看,甚至成为了这几位皇子之中祖母最满意的一位。
可他也始终都知道,祖母欣赏归欣赏,只要沈裴不死,他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成为皇帝。
沈君晔忽然有些猜不准太后是什么意思,更不敢随意开口,斟酌好久才说了句,“皆由祖母定夺。”
太后这才倦怠的阖上了眸子,慢吞吞的吐了一个字:斩。
她不是傻子,她掌权如此之久,那罪证他一瞧便知是真的,若说那舞弊泄题还有待考究,可这奉城县的妻女则是板上钉钉之事。
沈君晔如此这般说话,她实在不能赞同。
将沈君晔撵走之后,还剩下三人,太后将三人连带着徐则明皆押入了牢中。
祝繁被斩,这婚自然是结不成了,太后便叫人将这宫中的红菱和灯笼全都取下。
茯苓便问:“太后,那今儿您的寿宴......”
她话虽没说完,但太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这劳什子寿宴,不过也罢,哀家又不是老的不能动了。”
茯苓摇着头“哎”了一声,笑着上前为太后捏肩,“这尚书令都操办好了,宫宴也是晚上的,九公主这亲不能结可不是咱们的问题,这宫宴奴婢觉得,还是要办的。”
太后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叹了口气,点点头,忽又想到了沈非衣,便问:“九公主那里可好?”
茯苓也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只能如实道来,“九公主一早听到了消息,便将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让进来,浮玉就在外头守着。”
说罢,茯苓顿了顿问道:“太后可要去看看九公主?”
太后自然是了解沈非衣的,性子别扭的很,只要是她不愿意的,谁都勉强不了。
恐怕她也是真的中意这祝繁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将自己关起来。
她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必了,让她自个儿冷静吧。”
而这沈裴,正好是太后问了茯苓之后才去的岁玉宫。
屋里。
沈非衣的下巴被沈裴捏着,被迫迎上男人的视线,她看了沈裴许久,才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道:“真的么?”
祝繁真的有妻女了么?
沈裴垂眸笑道:“哥哥骗过温温吗?”
“......”沈非衣咬了咬唇,“骗过,昨天还骗了。”
“骗什么了?”沈裴问道。
小姑娘看向他时眸子里泛着晶莹,似乎有委屈,还有埋怨,只是这一会儿,他尚不能猜出来这埋怨是对他还是对谁。
沈非衣抿唇,迟疑片刻,才开口:“哥哥说要教我许久,可一次都没教过我,这不是骗子吗?”
说到这她似乎似突然想起来了了什么,眸子突然睁大,“哥哥上次在马车上就在说祝繁并非好人,哥哥那个时候都知道了是不是?”
“那哥哥知道了却不告诉我,这不也是骗我吗?!”
说罢,沈非衣突然觉得更委屈了,然后又开始落泪,她拽下沈裴的手。
“哥哥你这个骗子!你不光说了做不到,你还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