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白的行为,她不懂这教人抚琴就该这般,还是说此番乃言白故意所为。
况且,她与秦玉凝的身份,想必言白也不会不知情,可说话时眼中流露的歉意,倒是让沈非衣一时间有些摸不准。
那门虽然开着,可小厮却不曾迈进来,而是站在门外问道:“贵人有何吩咐?”
沈非衣闻言视线瞟过那小间里练琴的两人,又收回来,问道:“这言白师傅来礼乐坊,可有教过别人抚琴?”
那小厮面色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回答道:“言白师傅来礼乐坊多年,小的是半年前才来的这里,这就不太清楚了。”
说罢,他忽而忆起什么,连忙开口,“不过小的倒是听说过这言白师傅自打来了礼乐坊,莫说是教人抚琴,便是他的琴声,也极少有人听过。”
沈非衣大抵也能猜出结果,她平日里在宫中里都是冷宫和咸寿宫两头跑,这样的传言虽听得不太多,但也没料到想要听言白一曲竟会这般难。
她应了一声,又问道:“他从来都是带着面纱示人么?”
小厮点了点头,“是的,言白师傅的相貌,我们坊主也不曾见过。”
闻言,沈非衣了然,便笑着从荷包里摸出一片金色的叶子递给了那小厮。
那小厮笑的感恩戴德,频频弯腰。
将门关上后,沈非衣便没再去小间,她对这抚琴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便坐在软席上一边吃茶一边听着秦玉凝练。
起初秦玉凝弹出的调子还磕磕绊绊不太连贯,但在言白的指导下,几番重复的弹,竟然也将那曲子给完整的弹了出来。
两人约好的原本是晌午学琴,午膳若是想的话,便留在礼乐坊用膳。
这礼乐坊名声大,自然也是有它大的由来,不光是里头的乐人造诣高,这礼乐坊的菜品,也是极为精雅可口的。
沈非衣瞧日头正旺,若是回了宫许是要热一些,便干脆留了下来用膳。
言白只负责教琴,见沈非衣并不愿学,也知方才自己有些失礼,便也并不勉强,教罢之后,什么都没说就抱着琴出了房门。
那言白刚走没一会儿,菜品便一一送来,不久,便又有姑娘端了一壶茶进来,那姑娘不像是伺候人的丫鬟,身型窈窕,模样姣好,她施施然对着两人福了一礼,这才开口:“奴家奉公子之命,为两位姑娘送茶。”
秦玉凝放下了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家公子是......?”
那姑娘将茶放下,这才抿唇一笑,“我家公子便是乐师言白。”
她一边笑,一边起身退到门口,走之前又道:“这茶是我们公子亲手为两位姑娘泡的,姑娘慢用。”
说罢,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那姑娘说话时,眼神多是看向沈非衣的,走之前也是对着沈非衣歉意一笑,这才关门出去。
这茶应是言白亲自泡给她为方才的鲁莽行为赔礼的茶。
秦玉凝当即便看向沈非衣,端起那泡好的茶笑道:“表姐,这言白师傅好生体贴,”抿了一口茶,“茶的味道也不错,表姐尝尝。”
沈非衣笑道:“你若是喜欢,我的这一盏你也喝了吧。”
闻言,秦玉凝便点了点头,眸色欣喜,“也不知道这言白师傅相貌如何,光瞧着眼睛,模样似乎是极为不错的。”
见沈非衣并不答她,秦玉凝便有些疑惑,“表姐,难道你不好奇么?”
好奇?
言白那般清冷神秘如高岭之花,教琴细心,处事妥帖,恐怕任何一个姑娘都难免好奇。
只是沈非衣的心并不在这里,所以不管这乐师是言白还是言黑,高岭之花还是低岭之花,她都不好奇。
沈非衣摇了摇头,笑着开口,“好奇这个做什么,你若真是想看,下次再来便问问他,能不能瞧个脸。”
这话倒是把秦玉凝逗笑了,喝下去的茶水险些呛到,她用袖子遮着轻咳两声,颤悠悠的放下那茶盏。
这喝归喝,沈非衣倒是不曾想到,待两人用过午膳后,那姑娘又将端来的茶给端走了。
因着两人已经出了雅间,沈非衣也不过是余光瞧到了,虽是好奇,倒也懒得理会,便收回视线,扶着那梯上的围栏下楼。
到了门口,那守在外头的小厮还给两人分别发了两个绿色彩皮纸的糖果,沈非衣便笑着接过,出了那楼门。
只是刚踩下一层台阶,便听见一道声音响起——小心!
是道男声,从身后传来,还带着些担忧。
这一声落下,沈非衣下意识便觉得这话似乎是对自己说的,她连忙转过身去看,只是这什么也还没瞧见呢,手臂便被人一拉,撞在了旁人身上。
原是那二楼靠窗的地方放了个空的花盆,也不知怎么就突然落了下来,正好沈非衣路过,便朝着她直直的砸了下来。
秦玉凝跟在沈非衣的后头,她本就自小习武,当即就辨认出头顶有东西往下落,眼疾手快的上前拉了沈非衣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