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深以为然,红孩儿恐怕不会对柔弱的小女妖有什么怜惜之心。
“我说的,当然是柔化男人的策略,怎么去博取他们的心,”玉面狐狸婉婉道:“再说,你认为你的玉瞳哥哥会喜欢你这样吗?恐怕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太过强横的女人。”
小狸哪里听得进去,断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会像表姐那样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不惜卑躬屈膝,既然表姐不能与我合作,我自会另寻其他办法。”
玉面狐狸苦苦一笑,“那你要打算怎么做?”
小狸摇摇头,“表姐不要问了,知道了对付红孩儿的事,若被牛魔王得悉,反被追究个同谋之罪岂不是得不偿失?”接着又冷然道:“今日红孩儿让玉瞳哥哥生不如死,我定也要让他活着比死还痛苦。“这时,远远传来了媚颜和侍女的呼唤声,看来她们已经在四处寻找她们,我赶紧展翅飞走,然后变了回来,和媚颜她们相遇不久,玉面狐狸和小狸也从林子里转了出来。
牛魔王果然还是选择了和玉面狐狸一起回去,而不是留下来。
牛魔王一走,黄莺便不住的唉声叹气。
原来他们商谈红孩儿的婚事其实并没有个一致的结果,铁扇公主确实属意媚颜,因为媚颜文静,居家,可以让红孩儿更安心的顾及自己的事业,但牛魔王却认为尊重红孩儿的意愿最重要,他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不可勉强,没想到铁扇公主嗤笑道:“我当初也以为喜欢谁就应嫁给谁,一意孤行下嫁与你,结果呢,现在还不是青灯孤影?与其到那个时候让红孩儿后悔,不如让他听父母之言,娶个安静听话的,免得以后后悔。”
牛魔王听得此言,甚是难为情,便不愿再谈下去了,提出了要走,没想到铁扇夫人二话没说,大度地将他送出了门,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倒是黄莺急得要死,只恨老夫人不把他拉回来,“唉,她这是何苦呢?“她叹息道:”明明得知老大王来了,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却还是死撑着面子,好死了那个狐狸精。”
“也许,玉面狐狸能留住他的心,绝不是美色那么简单。”我想着她和小狸的那番谈话,也叹息。
“姐姐,你不知道,老夫人说话真是让老大王生气,刚刚老大王听说媚颜是鹿公的女儿,很想见见她,得知鹿公现在云游四海,膝下只剩这么个女儿,颇为怜惜,便对老夫人说,即便红孩儿不喜欢,她做不了儿媳,也希望老夫人把她收做干女儿,再给她找个好夫婿也算是对朋友善好了,你知道老夫人怎么说?”于是她学起铁扇公主的语气,道:“哼,大王待朋友的女儿还真是善好的紧!都好得成双入对了。”惹得老大王的脸红一阵,紫一阵,幸而老大王忍了下来,没有再与她争吵。
在铁扇公主和玉面狐狸这场战役中,铁扇公主果然还是输了。
不一会儿,红孩儿风风火火地跑来了芭蕉洞,在洞内里转了一圈,然后过来问黄莺:“听说老大王回来了,怎的没人跟我通报一声?”
黄莺头一低,怯怯道:“老大王和老夫人都吩咐了,不允许给大王通报,谁通报就打断谁的腿。”
红孩儿急得直跺脚,“那,现在,他们人呢?”
黄莺道:“老大王已经走了,老夫人送他走后,现在应该在后花园里。”
“走了?”红孩儿不敢相信,待确定是真的后,气得手不住指着黄莺骂道:“你们,你们这群东西是怎么办事的?老大王要走,你们怎的就不拦着?”
黄莺正在为这事伤脑筋,委屈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我看不过,替黄莺道:“这倒真是奇了,连你上次都没拦住他,她能有那能耐?”
“那不同,那不是在外面吗?这一次,老大王都已经回来了,怎么还会走?”
我很想说,这不是你那高傲的老娘有能力办到的么?话到嘴边,终还是未冲出口。
红孩儿看了看我,突然又问黄莺,“那么他们后来,可谈出什么结果来?”
黄莺怕又挑起矛盾,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还是问老夫人吧。”
这时,媚颜和小狸缓缓走了进来,媚颜陡眼见到他,面色一红,小狸看见他,眼睛骨碌地转了转,很快又是一副安分的样子。
我暗自担心,她要怎么对付红孩儿,小狸好似一枚定时炸弹留在红孩儿身边,可是就算我告诉红孩儿,他也不会相信,谁也没见过小狸出手,我就算怀疑,在他认为也会是异想天开吧,还是慢慢等段时日,看看她露出什么可疑行迹才好用事实说话。
第263章
出乎我意料的是,小狸却突然向老夫人提出来要离开一段时日,虽不明白她到底意欲何为,但是他能远离红孩儿,即便是暂时的,也是一件好事。
媚颜好像跑火云洞比以前勤了,看起来是在铁扇公主的授意下,因为尽管火云洞限制了女妖的行动,但芭蕉洞有要事需相告火云洞时,可以不及火云洞的命令,只需老夫人手谕即可,以前都是黄莺去办,现在几乎是委派媚颜去了。
我很讨厌这种处境,甚至有了离开芭蕉洞的打算,但又不适宜再回火云洞,小白龙那里我也不便去打搅,思来想去竟无一处容身之所,最后想远避秃鹫岛,但一考虑到小狸过段时日又会回来对红孩儿不利,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静观其变。
红孩儿这天突然跑来,问我为什么不拿着小金牌去探望他,并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说我不喜欢耍特权去争宠夺爱,想起老夫人的用意和媚颜对他的爱慕之情,就莫名有几分妒忌和委屈,于是语不择言讽刺他“现在春风得意走了桃花运,还管我这个小人物的心情干什么?”他听了也一时赌气,愤愤说了我两句,我便气得就想哭,愈发觉得没有意思。
红孩儿走了以后,我的心情平静下来,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见他又想他,见了气又不打一处来,偏偏又要气走他。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就算我也知道铁扇公主的的高傲,玉面狐狸的谦卑,很大程度影响了牛魔王的去留,但当我面临同样的问题时,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得到心平气和,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中起起落落。
俨然铁扇公主也意识到女人强势对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好处,所以她才愿红孩儿选择媚颜吧。虽然在自己的老公牛魔王面前,她断不会低头认错,但设身处地为儿子着想,她却能清醒地意识到事态的优劣因果。
又一天,正在我百无聊赖之际,红孩儿又跑了来,这次态度却是大相庭径,而且奇奇怪怪,像是和我拉家常一般聊了很多问题,也问了很多问题,甚至提到了我和小白龙斗九头蛇的事,他说这件事在我回火云洞后不久他就知道了,我不得不承认妖界的江湖传闻之快也是我所始料未及的。
然而他的兴趣却是在我和九头蛇结怨这件事上,九头蛇年龄虽轻,江湖阅历却是十分丰富,和牛魔王有过几面之缘,而九头蛇的老丈人碧波潭老龙王也是牛魔王的至交好友,见红孩儿突然如此关心这些,我怀疑是不是碧波潭龙王忍不下这口气,正派人打听我的消息,红孩儿说“不是,”只是说好奇为什么九头蛇会向我寻仇,甚至不顾冒着天庭责罚的危险,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
长久以来与红孩儿的患难与共,让我并不想对他隐瞒什么,便将九头蛇欲夺我仙株的真实意图说与他听了,因为这三百年前的案件,传闻一直是九头蛇与小白龙的争风吃醋,我则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红孩儿听说我仙株的神奇之能后惊讶得目瞪口呆,又细细的问了好些问题,待最后一个问题确定,他却是脸色煞白,呆若木鸡,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你怎么了?”我关心地问,并欲扶住似乎有些站立不稳的他。
他摆开我的手,“没什么,灵珠,这些事你千万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我现在感到很累,想回去休息了。”他冷冷地说。
这是怎么了?是我说错,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他的态度判若两人?
看着红孩儿缓缓离去的背影,我蓦然有种他越来越远,开始远到我触摸不到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是真正的寂寞,因为红孩儿一连好几日再也没出现,倒是媚颜往火云洞越来越勤了。
后来,连黄莺也能看出了我的忧郁,“姐姐,要不,我陪你去火云洞走一趟吧,你不是有大王的小金牌吗?那个是不需要向火云洞通报的。”她说。
我摇了摇头。
“姐姐呀,你干嘛这么傻,你瞧瞧老夫人和玉面狐狸,难道你真要学老夫人那样吗?”
这话触动了我,是啊,能屈能伸才是王道,再说,红孩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我也需要见证一下,何必胡思乱想的苦了自己。
当我们一路进了火云洞来到卧霄阁,却看见红孩儿和乌金两个人坐着后山的凉亭内,好似商量着什么,情绪都很激动,当红孩儿看见我时,急忙站起来,目光先是一惊,接而一喜,然后很快就是愣怔半晌,直至最后变得冷若冰霜,“你们来干什么?”他淡然地问。
黄莺还是有些怕他的,见我站在那里没有出声,便回答:“姐姐甚是挂念,所以……”
她还未说完,我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臂,示意不必再说下去了,气氛顿时有了几分尴尬。
乌金的态度也是极其古怪,他手里捏着一封书信,望着我就望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灵珠,你的仙株……真有那般奇特吗?集天地生机之源,枯木逢春,万物逢生,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瞟了一眼红孩儿,还真是他的好兄弟呀,连这个都告诉了他。
红孩儿也看了我一眼,然后避开我的眼神,瞟了一眼乌金手中的信,“好了,别问了,都说了那些只是猜测。”
乌金死死地捏着那封书信,依旧不可置信,脸色亦悲亦喜,喃喃说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这时,媚颜兴冲冲地跑过来,“大王,你让我去山主那儿拿的笔墨纸砚,我拿来了。”
红孩儿站在原处,眼睛眺望着远方山岚没有应声。
乌金好似惊醒过来一般,“哦,不用了,现在,大哥大概不想……”
“不,铺好吧,我想练练字。”红孩儿毫无表情地说。
只会拿枪的红孩儿竟然开始提笔练字了,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媚颜的魅力果然是不可小觑呀,连红孩儿的本性都改造了。我哑然失笑。
媚颜看起来相当高兴,铺好纸笔,就坐在一旁磨起墨来。
“嗳,你的手太柔弱无骨了,来,我扶着你磨。”说着,红孩儿温存地握住她的手,慢慢起磨起墨来。
媚颜的脸上顿时红出一片霞光。
第264章
我的心顿时就像被小白龙的冰凌针杂出无数个洞一般,痛得呼不过气,冷得没有了感觉,只知道最后转身走了,一直竭力往前走,不让他看出我的痛苦有多么难以承受。
我下了卧霄阁,确定红孩儿再已瞧不见我,才停下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姐姐这是何苦呢?如果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吧。”
看来我越来越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连黄莺的眼里都充满了同情。
“我想在这里再呆一会儿,黄莺自己你回去吧,免得老夫人寻你,到时候一个都不在她身边。”我感觉说话都费力气。
“可是你呢?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想静一静,好好想一想,现在我呆在哪里不都一样?火云洞和芭蕉洞,我都只是一个过客,仅此而已。”我说。
见我执意不想离开,“那好吧,你在火云洞散散心,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还是直接跟大王说吧。”
她走后,我努力让心绪渐渐宁静下来,开始思索这几日所发生的事,变化快得遂不及防,红孩儿到底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我找不出一点头绪来,唯一遗留的问题就是:“我该怎么办?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的答案是,我最终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红孩儿是我愿意留下来的唯一理由,现在这个理由已不复存在,我可以走了。
剩下来的问题是该怎么走,不辞而别?还是大度地告个别?思虑再三,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因为即便我再怎么不承认,我还是希望在离开之前见红孩儿最后一面。
我进卧霄阁畅通无阻,所有护法护界,加持符语都和以前一样,看来在此之前,红孩儿并无意将我拒之门外,路经玉瞳的房间时,却传来红孩儿和乌金的说话的声音,房门虚掩着,这对于只有他们三人居住的阁楼,通常成了一种习惯。
“大哥,过两日便是惊蛰了,是救二哥绝好的时机,如果错过了,二哥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即便以后有机会醒来,那也跟废人无疑,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乌金的声音。
“我知道。”红孩儿的语气波澜无惊,带着无可奈何。
“那大哥还在犹豫什么?”乌金很急,“如果大哥动不了手,我去好了,只要能救二哥,我愿意用这条命去抵一切后果,再说灵珠不一定会死,我们只需要她仙株上一小片叶子,仅此而已。”
我听得心惊胆战,恍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又听得红孩儿说道:“玉瞳是我兄弟,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可是灵珠不行,她三百年前受的伤已近致命,她的仙株稍有差池都可能让她一命归西,再也活不过来,玉瞳与我生死与共,我不可不救,但灵珠也与我相濡以沫,我也不能背信弃义。”
我又一次心痛,痛极了,在他们眼里,原来我只是一味解药。
“所以,”红孩儿继续说,“我决定,去南海盗取观音菩萨的玉甁圣水,当初灵珠也是奄奄一息,她说能恢复得这么快,皆是偶然的机缘得用观音的圣水,加上经法修行所致,玉瞳的根底无恙,我打听过,那玉甁圣水可以救他。““什么?”听得出来乌金大吃一惊,“南海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南海观音更是法力无边,恐怕还未等你动来得及手,她就预知了,大哥千万不可去冒险。”
“我意已决。”红孩儿甚是固执。
“难道,灵珠的命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大哥不惜自己的命,也不惜二哥的命?”乌金很是气恼,“不,大哥你不要去,”最后他好像退让了一步,“好吧,大哥,如果你不喜欢,灵珠的事,我不再在你面前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