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望了望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让我觉得很奇怪,我问过追风了,你一定认识我们,对不对?”
我低头,默然不语。
“你究竟是谁?跟灵珠有什么关系?”他又问。
“什么灵珠?我不知道。”我答。
“那打神鞭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他和红孩儿一样,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
“是红孩儿让你来的吗?”我反问。
“不是,我是偷偷来的,你被他封锁得很严,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探视你接触你,因为明天,他一定要从你的口里得到灵珠的下落。”
“他还真瞧得起我。”我淡然一笑。
“因为你是几年来,我们得到的有关灵珠的唯一线索,”他又道:“你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不行!”我拒绝,我害怕他的瞳术。
“因为……你就是灵珠?”
我猛地抬头瞧着他。
“我说对了。”他微微一笑。
我又低下头去,思索着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场面,最终,我还是决定不隐瞒他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今天你在大殿上的举止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我去问追风,他将你们今天相遇的情况详细跟我说了,我隐隐猜到是你,可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看来他不相信的,是指我的外表。
我心里莫名地又伤心又难过又屈辱,连玉瞳都能通过蛛丝马迹怀疑到是我,红孩儿那个笨蛋却还在屡屡追问鞭子的主人。
“这你不能怪他,”玉瞳道,尽管他没看到我的眼睛,可还是猜穿了我的想法,“三年来一直没有你的音讯,他总担心你已经不在了,他从来就不曾想过你会变成这样,或者想都不敢想。”
我沉默。
第277章
“五年前,仙株的事,我都知道了,谢谢你。”玉瞳轻声说。
“不用,你如果真的想谢我,就放了我,就现在。”我说。
“你要离开火云洞?那为什么又要闯进来?你到火云洞来不是想留下来吗?”他很奇怪。
“当然不是,只是偶然碰到你们火云洞的小妖,就顺便来看看了,”然后我很坦诚地又对他道,“玉瞳,当初我说过,会把红孩儿还给你,我会离开他,现在我还是只想离开,让我走,火云洞一切照旧。”
“可是,,现在不行,大哥对这件事很重视,对你看守得相当紧,他一直在打探灵珠的消息,好不容易有线索,他不会放弃的,你为什么不索性直接告诉他,那他就不会这样待你。”
“不要!绝不要说,”我斩钉截铁地表示,“说什么也不能告诉他,以后也别让他知道。”
玉瞳无可奈何,思量片刻,“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在后山建的一条的隐形通道。”我答。
“通道在哪里?只能看明日有没有机会路过那里了。”他说。
可是闯进后山的时候,变化太大,我自己都分不清东西南北,就更说不出具体那是个什么位置,我摇摇头,接着又想起来,“红孩儿房间还有一个出入口。”
“不行,”这回他否决了,“大哥这几年性子变得孤僻,卧霄阁的出入比以前更严格了,而且大哥没事就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卧霄阁下面又有小妖们昼夜巡班值守,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去。”
那怎么办?左右不行,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多在这里停留,最后,我只能想起一个最铤而走险的办法,“也许……再走一次火云索,可以?”
“火云索?”他上下打量着我,虽然裹着一身黑袍,体态却是明显比灵珠臃肿笨拙许多“你现在,能行吗?”
“行不行,也要试一试啊。”总好过在这里受红孩儿折磨的强。
他略略一笑,“你的外形虽然变了,性格还是如初。”接着又道,“明天,我会尽力把你带到火云崖,你找机会上火云索,但是现在,大哥正在气头上,你可能会受点苦。”
我默然,这也是我想早日离开火云洞的原因之一,原本就不打算再和他有瓜葛,何必牵牵扯扯多增加彼此的怨由。
第二日,我一大清早就被提了出来,当我被带到刑场时,才发现这阵势真可谓庞大。
火云洞的刑场建在一片宽广的空地上,设有各种刑具,其中鞭台就在刑场的正中央,它是一座十几米见方的高台,上有绑住小妖四肢的镣铐,铁柱,远远看去让人触目惊心,鞭台四角的高杆上洋洋洒洒飘着火云洞的旗帜,两个执鞭的小妖恭候一旁。
鞭台的后方架了一口大油锅,油锅的下面材火燃烧旺盛,锅内的热油则翻浪滚滚。
鞭台正前方二十米是一条笔直的铺有深红地毯的路,延伸顶前端树立着三个华盖,华盖下面的太师椅上分别坐着红孩儿,玉瞳和乌金,红孩儿面对着鞭台,双手紧扶椅柄,一脸的阴冷铁青,看起来甚是威严,玉瞳依然是端坐,略显忧愁地望着我,乌金也是眉头微蹙,注视着我的到来,座下是六位山主依次站立两旁,而鞭台的两边则整齐地排列着火云洞的小妖们,翘首仰望,整个场面严阵以待,仿佛只等着看我怎么被几位大王处置。
我从来没见过火云洞这么严峻的阵势,看来红孩儿不仅想威慑我,也想借此机会给小妖们的一个警示。
我首先被带到三位大王跟前,小妖向他们禀过“奸细已带到”后就恭敬地退到后面,我孤零零地站在他们面前,感觉红孩儿的眼光正冷冷地打量着我。
“说吧。”他简洁又生硬。
“说什么?”我没听懂他的问话。
“你的鞭子是从哪儿来的?”他的语气让我意识他正以无比的耐心重复着昨天一而再再而三问的问题。
我看见玉瞳期待的目光,似乎不希望我激怒他,“捡来的。”我想了想,回答。
“那里捡的?”他又问,没有一点表情。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让我想了好半天,因为之前没想过要回答他问题,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在哪里捡到才更不让他起疑。
他见我沉吟半晌,手在座师椅的扶手上猛地一拍,“你是糊弄本大王吗?”
“在芭蕉洞以北的一百里处,”我只有道,因为离三年前出事的地方不远。
“何时捡到的?”他依然带着十分的僵硬地口气问。
“两年前。”我信口胡诌,这事已过去了近五年,应该不能超出这个年限。
“那你碰到什么人没有?”他看起来还是忍着性子问。
“没有,”我干脆地回答,“那里只是一片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我倒是奇了。
他顿时大怒,“来人,把他拉到鞭笞上先鞭打一百,若再不说实话,直接丢进油锅,祭我们火云洞的洞旗。”
“你真是莫名其妙,”我终于没忍住,“你问的问题,我都答复了,你问哪里,我回答了哪里,你问什么时候,我回答了什么时候,却还是要置我死地,你乃火云洞的大王,如此不讲信用怎么能让人服众?”
可是红孩儿根本就懒得解释,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仿佛就等着看我怎么死。
我看见玉瞳的眼里流露出更深的担忧。
这个时候,乌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个妖怪分明是胡言乱语,五年来我们早就把芭蕉洞周围几百里都仔仔细细搜寻了个遍,怎么会没找到那鞭子,却是被你凑巧捡到了,再则这鞭子和主人一起失踪,也不可能随意遗弃,怎么就单独留了一个鞭子在深山老林等着你来捡,你倒是解释一下这该是个什么缘由,如果说得过去,我们也不难为你。““我怎么知道什么个缘由,她喜欢扔就扔,我喜欢捡就捡,纯属偶然,难道这也是成了你们定要鞭笞我打杀我的理由?”现在我也只能强词夺理。
乌金显然也不想跟我多费口舌,“你还是说实话吧,不然,真丢进了油锅也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他们究竟要什么样的实话?我忽然觉得不管红孩儿为什么一定要去打听灵珠,让他牵牵挂挂的不死心总归不好,莫若一了百了的实在,于是索性道,“她死了。”
第278章
“她死了?”我看见红孩儿的身体在太师椅上微微晃了一晃。
乌金和玉瞳也不可理解地对视了一下,然后好奇地望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她死了。”见他们这么有兴趣,我重复道。
“她怎么死的?”乌金不由自主地问:“是你亲眼所见?““是。”我这次打算编得像样一点,尽量符合逻辑,“我拿她鞭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什么时候?”乌金追问,而红孩儿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问下去了。
“五年前。”我认真说,“她伤的很重,连说话的力气都很微弱,躺在那里动弹不得,这个时候谁想杀她都是举手之劳。”
“你,杀了她?”我听见乌金的声音似带颤抖,红孩儿正专注地盯着我,忧心忡忡等着我的回答。
“没有,”我道,“不过,不杀她,她自己也差不多了。““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吗?”尽管红孩儿此时脸色惨白,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地问。
“她说她不行了,拜托我办件事,“为了让他们相信是真的,我不得不把‘灵珠’的情形透露得更多,“她要我把一柄剑交给一位叫小白龙的,不过,我道行浅薄,听说他的大师兄是当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我不想找麻烦,便没答应。”
红孩儿的脸色更白了,“后来呢?”
我忽然想到如果我说灵珠委托我把鞭子还给他,而鞭子一直分明在我手上未奉还,岂不是找死?“没有了。”我赶紧适可而止打住了。
“胡说,那鞭子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乌金喝道,果然红孩儿的眼睛瞪着我,也在极其愤怒。
“她送给我的,”我不得不把这个谎话圆清楚,“她说这个鞭子也是人家送的,不过对她已经没有意义,送鞭子的人已经伤透了她的心,留着也是徒自伤悲,与我有缘就送给我了。”
红孩儿闻言,咬着牙关,眼里忍着泪水,情绪好似很激动,接而双目紧闭,黯然蹙紧了眉头,似是也是伤心之至。
“大哥……”玉瞳轻唤了他一声,好像想安慰他。
乌金却是不信,“你这妖,休得胡言乱语,难道不是你看着这鞭子好使,夺了去占为己有?她虽真身受损,论伤未及致命,我看你是怕我们对你用刑,信口编派了一番胡话来哄骗我们。”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她确实说她受了很重的伤,本来尚有一息活命,不过后来又被一位老妖击了重重一掌,最后又为了救一个朋友,连保命的那点灵力也失去了,所以无力回天了。”
“罢了,罢了,现在仅仅是听你一面之词,信口雌黄地乱说,难道仅凭一条鞭子,我们就相信你说的这些话?”乌金甚是不信,随即,温言软语劝红孩儿道:”大哥,这小妖的话明显漏洞百出,大哥且不可轻信。“红孩儿双目一张,嚯然问道:“你说她死了,可还有什么别的证据?”
这可为难我了,还能有什么证据?想了半天,从怀里摸出几个冰晶珠,“这是她死后,我从她随身荷包里得来的,这个算不算是证据?”以前也见红孩儿他们在死去的对手上得到过不少宝贝,这下他总该相信了了吧。
“呈上来。”
一个小妖赶紧将我手中的冰晶珠呈给他们看。
红孩儿一见,紧握着,眼泪几欲掉下来,“这冰珠乃是她的随身之物,如果不是已然不测,断然不会随意赠人或丢弃,”接着又问:“她可还有说过什么?”
“没有,”我道,见他难过,存心有几分报复的快感,想让他难受,又故意说:“她死的时候,一双汪汪的眼睛泪眼涟涟,美则美矣,只是可惜,又太可怜,临了孤苦无依,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还能说什么?”我说这话时,自已都感觉孤苦无依,我自犹怜的悲戚,不由得凄然低下头,暗自悲伤,言语哀婉了许多。
“大哥……”“大哥!”接着,我听见玉瞳和乌金不约而同的惊呼。
抬头一瞧,只见红孩儿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襟,脸色煞白,急促的呼吸着,似是十分难受,玉瞳扶着他,眼光投向我,满是责怪。
乌金赶紧喊着追风,“你昨日拿回来金心草的药可配制好了没有?赶快拿过来给大哥服用。”
追风愁眉不展,“配倒是配了几粒药丸,却似方法有些不对,药效验证过后,不甚明显。”
乌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以前的那些药方,哪种最有效的,赶快拿过来,不要耽误了大王的病情。”
追风吩咐小妖赶快先去拿药,然后过来对我深深一揖,诚挚道:“前辈,是我未详尽告知大王实情,才引起诸多误会,让前辈受尽委屈,现在大王病急,还望前辈将金心草的配制方法详尽告知。”
我却是不希望红孩儿死的,让追风赶紧拿一株金心草来,其实这草用法很简单,拨开表面的几层皮,中间有一根黄色的内心,趁新鲜直接吞服就可以缓解突发的心脏不适。
追风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按我的方法给和红孩儿服用,果然不一刻,红孩儿就缓转了过来,颜色也好了很多。我告诉他,若想根治慢性的心脏疾病,则需要和别的药材一起煎制,药的比例,煎的火候和时辰都有讲究,那就是另一种方法了。
乌金对红孩儿道:“大哥,这小妖邪门得很,我看今日暂时审到这里吧,大哥先回去歇息,身体要紧。“几位山主也称是。
我又被带回了地洞,玉瞳却是后悔了,他想让我留下来帮红孩儿配药治病。
“你就不怕我害死他?”我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