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事情,皇帝不是在梦中见到的红锦,而是每晚她都会出现,他见到的就是真真切切的她,只是总是等到皇帝睡着以后,她才离开,所以他一直以为是梦。
那么说,皇帝寝宫里的大鱼缸就是她在曾经呆过的地方,白天还原成鱼,晚上变成人与皇上相见。
她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离开?还真好奇呢。
“灵珠,既然你见过她,就还是留在宫里找找,我回瑟寒湖去看看。如果找到就把她带到客栈,我若找到也会来告知一声。”惠岸道。
“好吧。”看来想走还真走不了。
我从草丛中转出来,一个小太监看见我,赶紧拉着我,“太后正找你呢。”
走进寝宫,皇帝吃了莲子羹后又睡下了,见到儿子好转,她好像很兴奋,毫无倦意,一直守护其旁。
“红芽儿,你去哪里了?”一见我她就笑眯眯地问,“我刚才还想让你跟皇上把把脉呢。”
我瞟了一眼空荡荡的鱼缸,这红锦会去那儿?
我接过太后的话题道:“太后,皇上身体确实好转许多,可是这身上的病好治,心病却难医呀,鳞衣女子是否能找到,皇上还梦见过她吗?”
太后轻轻打了个手势,看了看熟睡的皇帝,示意我不要在他面前提及。
她吩咐左右好好照顾皇帝,然后起驾,带着我来到一处陌生的宫殿内,“这里是凤仪宫,说话清净,”她说,“我年轻时就住这宫里头,现在没事,还是喜欢来坐坐。”
这宫里宫女太监一应俱全,却显得十分空荡;他们熟练地沏好茶,端来糕果。
“那鳞衣女子?”我又问。
太后的眉头凝重起来,“其实,我一直为这事担心,若说这女子好好的,为何只在皇儿梦里相见?我总担心他是被什么妖邪所迷惑。”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她又道:“我现在只希望他早点在选秀民女中找位得体的皇后,我就放心了,若真找到鳞衣女子,我少不得要做场法事,驱驱邪魔。”
她对鳞衣女子了解得也不多,聊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开始带着我在凤仪宫四处转悠,我看见里屋挂着两件衣服,一件竟似鲤鱼精所穿的鳞片锦衣,另一件非常华丽气派,明黄色的锦段上镶龙绣凤,全是金银线所制,非常精密,挂起的时候两袖摊开,极为大气雍容。
“这是什么衣服?”我首先指着那鳞片锦衣问。
太后皱了皱眉,“皇儿说那鳞衣女子穿的就是这种衣服,叫人做了一件,唉,想想也就罢了,要立后?”她摇了摇头。
“那这一件呢?”我指着那华丽的衣服。
“这是朝服。”
“好漂亮!”我真心赞赏。
她看看我,又看看朝服,“如果喜欢就拿下来试试好了?”她的神态有点像顽皮的小孩。
“不要了。”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她根本不听我的反对,招呼宫女们一拥而上就给我换上了。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人靠衣装,穿着那衣服,戴着那凤冠,站在皇宫特有的镜子面前,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没在意,从来不知道灵珠有这么漂亮,华丽的衣服加上本身脱俗的气质,灵珠仙子真不愧是位真正的仙女!
庆幸重生这一回总算没白来,不仅见识了皇宫,还穿上了朝服。
“美!好美!太美了!”太后也一旁连声啧啧地赞叹。
这时,天空已经泛白,一个小太监说皇帝已经醒了,问太后要不要过去。
太后说去,我赶紧叫宫女帮我脱下朝服。
“不用换,就这样吧。”太后忽然说。
“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来到皇帝的寝宫时,他已经起来了,精神又比先前倍爽了许多,当他看见我穿着朝服进来时,愣愣地硬是盯着瞧了老半天,仿佛没认出我来,接着又细致地打量着我和我身上的衣服。
“皇上,这红芽儿穿朝服真不是一般的漂亮,皇上觉得呢?”太后在一旁问。
“确实——漂亮!”皇帝承认。
“这是皇后的朝服,她穿上身竟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皇上,我觉得这仿若天意,你觉得如何?”太后又问。
什么意思??我笨拙,我不明白。
皇帝一双眼睛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最后很郑重地点点头。
太后见状,十分欢喜,“皇上如果认可,我可想就立她为后了。”
什么???我……,扶墙,这玩笑可开大了!
皇帝微微一笑,又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目光更是在我脸上审视个不停。
OMG,我可是烦闷透了,喜欢瞧就瞧吧,长这样我可是不怕人瞧的,我刺刺然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在我脸上瞧出一朵什么花来。
见我坦然无畏,他转过头去,默然沉思了半天,“母后很有眼光,”他道:“仪态万千,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不畏怯,我见过的女子都是低眉下眼,看都不敢看朕一眼,她倒不怕朕。”
这是个什么意思?他真认可了?没这么荒唐吧?他不是单恋着鳞衣女子么?
第070章
“好!太好了,红芽儿也是因选秀才进的宫,我就喜欢她这股恬淡素净的性子,既然皇儿也同意了,哀家就做主,待皇儿身体一好,择吉日举行大典。”
他点点头,“太后拿主意吧。”
我靠!我倒!!!
“等等,等等,”我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是说要我做皇后?”
太后微微笑了笑,皇帝正端着一杯茶静静呡了一口,没发表意见。
“貌似……我们没感情吧?你不是喜欢鳞衣女子么?”我问皇帝。这命运太轻薄,原来往往就决定于不可未知的那一瞬间。
他轻轻吹了吹茶水面上的茶叶,“论风范,论仪表,你确实当之无愧,”他随后回忆地叹息了一声:“朕虽夜夜思念她,可惜她太胆怯,不知道害怕什么,每次朕想握住她的手,她吓得一哧溜就逃开了,母后说得对,皇后必须有气势才能显出一国威仪。”他好像深有感触,又略显遗憾。接着又道:“不过,朕即使找到她也不会亏待她,必定册封为贵妃,仅低于皇后一人之下,也不枉我几个月相思一场。“这,也是理由?
是谁说的?“男人靠的住,八戒的老婆都会上树”,说得真有道理啊。一个权高权重,拥有大片森林的农场主,让他吊死在一棵树上?那不是他疯了,是做梦的人疯了;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不是他不贪心,只是因为不够渴或者根本就没有再取一瓢的机会。
除了鄙视,鄙视再鄙视,我真的没有任何语言形容这个皇帝有让人不屑的理由。
但,我也一时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人事变动。
太后倒是雷厉风行,即刻分派了伺候的宫女太监,让我先搬至凤仪宫,只等择好吉日完成成婚大典。
我婉转提出有礼节方面的问题要单独请教太后,一来到凤仪宫,即刻借口早有婚约,向太后推脱皇后一职。
太后很精明,“红芽儿,因为皇上对夜夜梦见的鳞衣女子朝思暮想,茶饭不思,无奈之下,我才昭告天下选秀,实则是想在民间选出一位有德才的皇后,这各地方官府筛选甚严,能够进宫的必定是年轻端正未婚配的女子,你既然能够入宫,想必是没什么问题,否则就当以欺君论处了。“这算什么事呀?怎么管闲事,却管出这么多枝节,难以脱身了。
她见我沉吟不语,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和蔼地轻轻拍道:“女孩子家,说起婚姻大事,害羞是自然的,我就喜欢你的沉稳,你有什么想法,也不妨直说出来,”接着又叹息了一声,“红芽儿呀,不做母亲自然是不知道为人父母的苦楚,其实我日日担心皇儿真要寻着那鳞衣女子,受其所惑可如何是好,他乃一国之君,稍有差池,便殃及城民,这皇后看起来风光,实则是要和皇上一起共担当,你如此伶俐,可明白我的一片苦心?“这……唉,我也不想多言了,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我是断然不会留下的,到时候人去楼空也奈何不得我,只是现在,又不忍拂她的意,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像这样选后的消息在宫里面却是流传得特别快,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一些奇怪的事也接踵而来。
“娘娘,淑妃娘娘特派人来恭喜娘娘,送来绿酥饼,娘娘要不要尝尝?”宫女端着一盒绿酥饼问我。
“不要叫我娘娘。”我皱眉道,觉得这称呼简直比红芽儿还难听,淑妃不就是那紫衣女人么?怎么会这么好心,改邪归正了?
“拿上来我瞧瞧。”我道。
宫女将酥饼端到我的面前,我对植物气味本来敏感,立刻闻出有夹竹桃的气味来,夹竹挑不是有毒吗?她大概以为我初来咋到,不会提防,呵,看来恨我恨得入骨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好,你暂且把这绿酥饼给我包起来,我留着有用。”我对宫女说。
接着,又有太监来报,“娘娘,云妃娘娘听闻娘娘即将贵为皇后,特地派了手艺最为精巧的宫女先来为娘娘做梳妆养护,等到大典那天,娘娘就愈发容光焕发,姿色动人了。”云妃?经太监一解释,我才知道正是那日见到的黄衣女子,“好啊,让她过来吧。”我道。
那是个年纪大的很普通的宫女,说是教我上妆,梳头还有保养皮肤,我对着镜子将头发打开,她站在我的身后,我却在镜子里看见指缝间闪过一道寒光,原来她手里夹着一根长针。
正在这时,太监又来报,说容妃娘娘求见,原来容妃就是那个叫花容的女子。听见有人来,老宫女将长针藏进了袖子里。
“见。“我说。
花容和颜悦色地让我屏退左右,说要跟我说几句知心话,左右刚刚一退下,她就张牙舞爪,脸色狰狞,“你这狐狸精是怎样迷住皇上的?仅一天的功夫就能决定立你为后?我定要揭了你的皮,看看你是什么妖怪变的。”她长长的指甲直向我的脸上抓来,我在她即将扑到的那一霎那轻轻一闪,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回头看着我的目光依然凶狠,完全没了平日艳丽端庄的仪态。
我可怜地看着她,就算将这种事告诉皇帝太后,他们大概也不会信,没有证人,他们可能还会认为我未成皇后就已经开始搬弄拨是非。
可是,有必要那么解决问题吗?——No。
既然她们喜欢玩,那姐姐我就好好奉陪吧。
我满面春风走过去扶起她,笑颜道:“花容,皇上看中我呢?大概是因为我长得还不算太丑,你想得到皇上的心就应该专心致志地好好打扮一番,我这里正好有位擅长帮主子梳妆的老宫女,你也来试试?”
花容满腹狐疑地看着我,我叫云妃派过来的老宫女给她梳妆,老宫女犹豫着,却又不敢不从,她打开梳妆盒,正儿八经给花容梳起头来,就在她拢容妃耳边的头发时,那根长针突然飞出袖口,顺着花容的脸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第071章
“啊——”花容对着镜子凄厉的惨叫着,一手捂着那条血痕,一手指着那老宫女骂道:“好个狠心的妇人,原来你们处心积虑想谋害我?”
那老宫女惊慌失措,不知道长针何以会突然飞出袖外。
“她可是云妃派来的,”我冷冷一笑,然后问那老宫女:“你为什么要害花容,是云妃的意思?”
老宫女被刚才的一幕吓呆了,跌坐在地上,“不是这样的,不是想害她的。”
花容仔细瞧了瞧老宫女,咬牙切齿,“没错,没错,我认得你,确实在云妃宫里见过你。”她又在镜子里瞧了瞧被毁的容貌,面目再次狰狞,“云妃,云妃,你好狠!”随即大叫一声,掩面猖狂逃出凤仪宫。
我呆呆看着她飞奔离去的背影,几分同情,几分无奈。
“走,既然淑妃对我们如此好心,我们也去回访一下她吧。”我对贴身的小宫女吩咐,让她带着那盒绿酥饼。
淑妃正在她的宫里抚琴作乐,听闻我来有些吃惊,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妹妹”,她假笑着,“妹妹没吃绿酥饼?那个可好吃了。”她有些不自在。
我眉头挑了一挑,“妹妹?”停顿了一下,“这么说,我要叫你一声姐姐喽?不对呀,我怎么听闻,后宫以皇后为大,淑妃这么叫,是欲凌驾于皇后之上吗?那可是皇上的宝座呀。”
淑妃一听,脸上有点降不住,只好改口:“姐姐。”
我大度,不加计较了,“确曾听闻妹妹这里的绿酥饼特别好吃,送的那几个都不够吃,所以我就干脆跑这儿来了。”
“哦,……好的。”淑妃叫人端出绿酥饼。
那宫女端出来地时候摔了一跤,结果绿酥饼滚得满地都是,“混账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淑妃骂道。
我见那盘子里面还有两个,“算了,兴许是我没福气,这里面还有两个,妹妹吃一个尽地主之谊,我吃一个算作答谢吧?”
淑妃也不好说什么,那饼本来就不大,顺口将它吃了,我本来就不吃这些食物,也就装装样子放在了一旁。
很快,淑妃脸色发青,捂住胸口,“这饼有毒。”她道。
“怎么会有毒?不是妹妹你送给我的绿酥饼吗?”我表示惊讶。
“什么?你,,你刚才换了……饼?”她痛苦地开始痉挛,“救救我,……”她哀求。
“你自己下的毒,难道没解药?”我奇怪。
“我只知道,……夹竹桃有毒,弄了些汁滴在里面,……,”她的脸色渐渐发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
我走过去,手掌推在她的后心处,将毒素逼在她的双手上,她面部开始红润,缓过气来,但双手颜色墨黑如碳。
“我的手?”她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