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之中,又正准备再返回去,崖边的树枝上仿佛颤动了一下,“谁?”我摸出一个冰晶石,顿时光芒四射,看见玉瞳正靠在那树枝上,面对着茫茫的黑色夜空。
他回头看了看我,那陡然出现的光芒仿佛令他的眼睛很不适应,他用手挡了挡,又扭头欣赏夜空,没予理睬。
“你在干嘛?”我很好奇,这么黑漆漆的,他能欣赏什么?
“你怎么也出来了,大哥的房间不是挺暖和吗?”他直视着一望无垠的黑夜,懒懒地问。
他依靠的那棵松丫苍劲有力,高高悬于崖外,叫迎客松,白天可以遥望到火云洞的入口。
迎客松?我好似明白了,红孩儿和乌金一去已是十几天,一直没有音信,看来他在记挂他们,虽然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我也觉得寂寥,虽勤于修炼,技法精进不少,但呆在火云洞,好似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情况,红孩儿说一有消息就会回来,这么久了,到底是吉是凶,也不得而知,着实让人忧心。
“玉瞳,我想出去。”我道。
“想都别想。”他肯定地回答。
“我们一起出去吧?”我开始寻求共同点。
“不行。”他还是很快回绝。
“难道你不想去找他们?”
他望着漆黑的寒夜不语。
“红孩儿他们说好有消息就会传回来,这么久没有消息太不正常了。”我又道。
“他经常一去就没消息,再说有乌金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更象自我安慰。
“但是现在外面世道这么乱,就算他们身陷囹圄,我们也未得而知呀。”我竭力煽动。
“哼,你想出去?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他的身影一跃,突然跳上崖顶,手中在腰间一抖,一条银蛇就急速速地向我袭来。
是他那条名叫“流光”的贴身银链,我吃了一惊,赶紧躲避开,“哪有这样的,一点准备都没有。”边跳边嚷着。
“你以为对方袭击你会给你准备吗?”他说着,手中一点不放松,“流光”银链一抖,一阵阵光舞瞬间在我身边缠绕。
我完全无法抵挡,这晚上看也看不清,我又从未逢过这种兵器,好似无处不在,根本就摸不着来路,除了跳,挪躲开几次袭击,就只能后退,后退,眼看已退到崖边,我唯有以身冒险,仰身向后倒去,他吃了一惊,手中的“流光”就我腰间卷来,这当口,我捉住银链用力一拉,迎掌向他的胸前拍去,他又是一惊,却是反应极快,后跃的同时,将“流光”向上猛地一带,试图将我扔在空地中央,我知道到了空旷地带,我定不是他的对手,向后倒的力势更加大了些,他”咦“了一声,大概没想到我出此险招,又不敢放手,手中的力量也在加剧,偏偏这是悬崖口,我又向后挪了一步,脚下一滑,直往崖下倒去,“灵珠,”他喊了一声,上前欲拉住我,但没等他近身,我已然落了下去,随着腰间锁住的流光银链连带着他,两人一起向悬崖深处坠去。
除了眼前黑漆漆的夜,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我什么思想都没有了,只有下坠,“抓住我,快抓住我,”我好像听他喊着,似乎正在努力伸出手来想抓住我。
我想起绕在腰间的“流光,赶紧紧紧抓住了它,随着银链抖了一下,我的手臂接着就被一只手抓住了,然后流光银链又是在腰间一动,好似松了开来,却因为我紧握的手被死死拽住,无法抽脱,“放开‘流光’,你想我们都死吗?”他在耳边喊道。
我松开银链,同时自己也缓过神来,伸手摸出打神鞭快速地向一旁甩去,即刻绕住了一根树丫,坠落停止下来,松开的流光银链好似也刚好缠在了半路,玉瞳的手还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这到哪儿了?”我惊惶地问。
“山腰,估计离地面不远了。”他吐了口气,虽伸手不见五指,看来对地势的了解还是比我熟悉得多。
我们悬吊在黑不见底的半空,“现在怎么办?不过,玉瞳你输了。”我抓住时机地说。
“那也未必,”他忽然将“流光”向上一甩,不知念了一句什么,顿时,“流光”即刻化成了一条银蛇,直冲冲地向上飞去,他拉着我,连着我的打神鞭缠绕的那截树枝“咔嚓”断裂也带着向上飞去,“抓紧了。”他大声道。
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往天上飞,那条银蛇似一条飞速的小龙将我们带上崖顶,直至安全地落到平台上,银蛇软软地还原成银链子握在了玉瞳的手中。
“你的银链真神奇,变化多端。”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痛,现在安全了,我也安神了,对他的兵器又艳羡不已。
“没什么神奇,兵器磨合久了,就成主人的一部分,随自己所需。”他见怪不怪。
想想我现在的兵器也不少,虽运用自如,却没像他们那样得心应手,变化多端。
“刚才你输了,我们明天可以出发去找他们了?”我问。
“不是你使诈,我们怎么会掉落悬崖?不是我拉你上来,恐怕你现在正在谷底数星星呢。”他嘲讽。
第199章
“这能怪谁?兵不厌诈。”我不服气。
玉瞳想了想,“好吧,明天再试一次,如果你能破我的瞳术,我就让你一起去,如果你做不到,就老老实实呆在火云洞,不要给几位山主添麻烦。”看来,他一直有意去找他们。
第二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明媚,我一起床就兴致勃勃地就跑出了卧霄阁。
出乎意料地,外面春暖花开,百鸟齐鸣,满山遍野绿意生机。
怎么前两日还是萧条的冬季,雪花覆盖,转眼就开春了,四季在火云洞如此之短么?
不过,也好,我讨厌冬季,喜欢春天。
我拿起鞭子在山林中玩耍荡漾了一会儿,却看到山林间隐蔽的两个山洞,以前也来过不下几十回,怎么就没发现这里有山洞,还有两个?
我走到洞口张望,洞内紫色的彩云缭绕,“有人吗?”我探问了一声。
没有回答。
这里是卧霄阁后山的山林,小妖们一般很少出入,如此仙气飘渺,看来又是那三个大王私下偷闲,修炼的场所。
这么一想,我胆子大了些,走进洞内探看,走过那片紫雾,又是一片开明之境,阳光明媚,空气非常清晰,再往前走,我越来越熟悉,就像走过千百回的那条小路。
果然,周围的环境开始显示出来,车水马龙穿流的声音,熟悉的穿着,行色匆匆地人们,——这是二十一世纪!?
怎么回事?难道火云洞有个穿越时光的洞口吗?我又穿越回来了?如此简单??
我害怕这一切消失,努力向家的方向跑去,回到家,父亲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他略带责怪地说。
母亲像往常一样在家里操持着家务,“快吃饭吧,等你好久了,饭菜都凉了。”母亲还是温柔地微笑。
“爸爸,妈妈,”我大喊着,跑过去抱住他们,泪水在眼里倾泻,这条时空之路我历经了好久,没想到回来这么简单。以前每天和他们在一起,有时候甚至嫌他们唠叨,离开后才知道那也是思念的一部分。
“去吃饭吧。”母亲亲切的拍拍我的背。
“妈妈,我离家多久了?你们不想知道我去了哪儿?”我有点奇怪。
“你去了哪儿?”她和蔼地问。
“我去了西游的世界,遇到很多不可思议的神仙和怪物,你们相信吗?”
“什么神仙怪物?”母亲又问。
“孙悟空,猪八戒,唐僧,王母娘娘,小白龙,红孩儿……,反正有的没的,很多。”我历数着。
“小白龙?红孩儿?听起来有趣,后来呢?”
“没有后来,后来我就回来了。”我说,心里可惜没能见红孩儿最后一面,也不知道他追踪乌金和黄莺有没有线索,如果他发现那个神秘山洞,会不会也穿越过来呢?
“哈哈,是吗?这么奇怪,那离开他们你不觉得遗憾吗?一点都不留恋?”妈妈问。
我一怔,妈妈怎么会这么问。
“他们都是些妖神,虽然在一起的经历很刺激,可我还是觉得做凡人好,妈妈,那不是属于我的世界,”我诚实答道:“对于我来说,他们就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梦境?当我说出这两个字时,我自己也愕然了。梦境?到底哪个才是梦境?为什么感觉这般不真实?
难道我又中了玉瞳的幻术?但他没来过二十一世纪,不可能营造出这样的幻境来,——唯一的解释就是瞳术,通过对大脑的干涉,让我进入自己想像的空间。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早上并没有见过他,也没有看到他的眼睛。
我回忆着从卧霄阁出来的情景,春暖花开是假的,碧绿的山林也是假的,因为四季不可能变化这么快,从走出卧霄阁的那一刻,我就进入了他的幻境。
后面……,就是紫色的山洞,那个山洞就是他的眼睛么?他将眼睛幻化做幻境中的山洞,让我神不知鬼不觉迷进了他的瞳术。
我心里吃惊,赶紧静下来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几遍下来心里一片澄明,再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却换做了白茫茫,无边无际的大地。
“玉瞳,我知道是你,放我出去。”我对空大喊着。
没有回音。
我低头看了看自身,刚才臆想的现代派装扮已回到了灵珠的打扮。
从腰间荷包摸出水晶石,让它放出一阵慑目的强光,极其刺眼,果然,周遭的一切瞬息变化了,还原到了火云洞的一切,依旧冷风寒瑟,叶落萧条的季节,我站在卧霄阁外的平台中央,拿着那颗强光珠,面前的玉瞳反手遮在眼前,挡着强光的照射。
任他再强的瞳术,遇到强光的突然刺激,眼睛也会本能的闭合,瞳术也会在即刻消失。
“你太卑鄙了,竟然拿瞳术戏弄我。”我怒不可竭,不知道是气恼二十一世界的消失还是秘密轻易被人窥探。
我收起强光。他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却不可思议地打量我,“你究竟是谁?你不是灵珠,大哥说灵珠在几百年来一直生活在西海,到底是何方妖怪?为什么来火云洞?”他甚是怀疑地问。
“你可以窥探到我的世界?”我很惊讶。惠岸说施瞳术的人通过对大脑的干扰,让对方进入到自己幻想的状态,可施术的人不一定能看到对方脑海里的场景。
可玉瞳不同,他会读心术,涉入对方大脑一直就是他感兴趣的事。
“我以前就觉得你的世界很不同,想法也奇妙,只是现在更证实了,”他不以为然,“你为什么接近红孩儿?究竟用什么法术控制了他,让他死心塌地?”他的想象比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还丰富。
“我来之前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控制他,火云洞对于你们来说是一笔成就,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恼道:“我一直在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路径,到那时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们都会在我面前消失。”我现在才明白我的心里其实还是一直想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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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玉瞳闭目想了想,“你的世界好可怕,铁马,刺耳的声音,不堪入目的装扮,连女人也穿成那般丑陋的样子?”
铁马应该是汽车吧?女人的装扮怎么了,不就是穿着裤子嘛,“你懂什么?那是最流行最时髦的打扮。”我鄙夷了他一眼,土豹子!不懂就别妄自评论。
玉瞳对我的欣赏力不能苟同,在他看来那种装扮真的只能用“丑陋”一词来形容。
然后他又对我脑海中满街的高楼产生了兴趣,似他们这种山精野怪都生活中深山树丛中,凡人的群居地也常去,从未见过那么又高又笔直的建筑,“住在那里面的凡人会飞吗?”他犹觉不可思议。
听说我想回到那个世界去,他又现出不解之色,“那样,你是说你会离开红孩儿?”
我默然,不曾许诺什么,大概还是想到最终会离开,我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灵珠仙子,待小白龙取完真经,修得正果,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你原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身边,不该让他在意你。”玉瞳竟为红孩儿平添几分难过。
“反正以后,我不会再扰乱你们的生活,一切恢复如初,玉瞳,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玉瞳泯然不语,他更不愿意的,是看到红孩儿受伤害。
我请求他保守秘密,总有一天,我会走出红孩儿的视线。
既然破了他的瞳术,他不得不遵守诺言带我出火云洞。
玉瞳将事务分别交待给几个山主,这几个山主有的法术高强,有的头脑灵活,有些行事慎密,有的管理有方,各有所长,经过一番细致的安排,玉瞳才敢带着我离开。
受火云洞保护已久,出来后便是天大地大,却莫名感到危机,特别是小妖失踪的时节,连火云洞的人都接二连三发生,让行程多添几分神秘。
玉瞳的目标是比丘国,要打探失踪的小妖和红孩儿乌金的消息。
从火云洞到最近的集市罗田镇有很长一段的山路,他变做一个白净书生混于人迹中,我变做一个秀气的邻家女孩,自称是他的妹妹。为了隐蔽行踪,我们尽量像普通人一样步行,走出火云洞没多久,我就发现到被人跟踪了。
玉瞳其实早就察觉了,他是根据沿路的蛛丝马迹,我经验浅显,完全是凭直觉。
他感到十分担忧,火云洞的小妖现在一出门就备受关注,倘若技不如人是很容易被人捕获或灭掉的。
再走过一片市郊,到人群密集的罗田镇差不多已近天黑,这种速度在玉瞳计划之列,便于到投宿客栈。
我们来到乌金留言的那家客栈,显然乌金和红孩儿已经离开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