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 不再留恋这瞬间而过的想法,有些抱怨地却浅笑着说到:“谢嗣初, 我来淮安,是为了寻到藕荷...”
谢肆初依旧摸着怀中小姑娘的头,闻言,脸上的笑也未变化分毫。
他并不认识什么藕荷,这名字听着亦不像男儿名。若是枝枝寻不到,他这些日子,帮她寻便是。
一个藕荷罢了。
左右淮安,他原就是要翻个遍的。
楚映枝静静待了会,随后像是突然想起般,懊恼说到:“对哦,藕荷,是她的乳名,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只是习惯了如此唤她。她姓盛,名为盛稚。谢肆初,你应当也见过她。”
谢肆初原本抚着枝枝头发的手瞬间僵住,但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搂住怀中的人,轻声确认到:“是七年前,因为贪污被流放到偏远之地的盛家吗?”
静了一瞬,楚映枝垂眸,嘴角的笑缓缓放下。
“盛大人清廉一生,平日里便是嫡女用度,都一切至简。即便如此,藕荷每月都会定时去城外施粥给灾民和乞丐,盛大人更是爱才惜才,时常接济寒门子弟。如何会贪污?真是讽刺至极。”楚映枝语气微微气恼,双拳握紧。
枝枝这一番话,谢肆初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只因,盛大人仁名在外,京城人尽皆知。
当时盛家贪污流放之案,京城人人皆知是冤案,但是无一人敢反。
别说反,便是暗中帮衬一手,流放路上稍稍接济一番,盛家一众人也不至于落得那番境地。
但是无人敢。
稍稍有些权势的,在当时的局势下,都会选择明哲保身。不掺和进那一滩浑水之中。百年世家盛家拔起不过一夜,其他人又何尝敢再触
盛家被流放的背后,是皇权斗争。而杀鸡儆猴的人,是如今龙座上的皇帝。
其中应当还有些他暂时未查出来的事情,但是盛家,当时一定是冒了皇帝的禁忌。才让一向有着贤明之名的皇帝,讽刺地用了如此罪名去污蔑贤臣。
但是枝枝,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枝枝又是怎么知道,盛稚尚存活于人间?
但是无论如何,他不希望枝枝卷入这些事端。
谢肆初在心中叹口气,随即沉声道:“枝枝,盛家之事,牵涉重大。盛家一行人,皆死于流放路上的疫病。枝枝口中的盛稚,也就是藕荷...”
他未说完,便是被枝枝打断。
枝枝声音很轻:“谢肆初,别骗我。起码,你别...骗我。”
谢肆初有些慌,后面那些话说不下去了。他原想让枝枝打消寻盛稚的念头,可是...
楚映枝面色未如声音般轻,也丝毫不冷漠。她只觉得出奇地...顺利。
之前不确定,但是谢肆初此番表现,这是知道藕荷在何处?
若是谢肆初真的帮她寻到了藕荷,看在谢肆初如此有用的份上,她愿意稍稍对他宽容一些。
留个全尸。
谢肆初沉默了,但是也知晓,他不可能永远沉默。他不愿意骗枝枝,但是更不愿意让枝枝卷入这烂摊子中。
盛家牵涉事情,虽已过去了七年之久,但是还是过于广泛,现今更是有萌发之势。
如今朝堂之上,皇帝和太子呈现剑拔弩张之势。翟相之事,借刘畅,太子将了皇帝一军。
但到底,从未动摇根基。
真论起来,若此时谋反,太子胜算仅有一成。皇帝当年,也是在多方势力中夺得帝位。
原先只是一位不受宠的皇子,隐忍多年,在先帝驾崩后,通过几近狠绝的宫变,夺得帝王之位。
自皇帝上位以来,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海晏河清,四周蛮夷不敢来犯。
太子如今的玩弄权谋,在皇帝眼中,当如过家家一般。虽皇后母族势力雄厚,却也难以从根基撼动。如今之细细谋划,也不过是皇帝放任之举。
但如今朝堂诡谲,定是有什么突破口,是他还未发现的。
原欲与太子合作,但是太子既不守承诺,伤害枝枝,他便是要另寻路径。
他得完完整整护住枝枝。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随即轻声哄到:“在下不骗枝枝,以后都不会了。”
楚映枝满意地点头,说道:“上次来淮安时,遇见了藕荷。虽然藕荷不承认,但是我怎么可能认不出藕荷呢,明明就是她,她就是在淮安。但是昨日我再去时,藕荷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有些担忧藕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