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上前了两步,在距离他刚刚好的距离停了下来,轻微仰起头,笑着望向他。
谢嗣初低头,不急不缓道:“臣遵旨。”
就在谢嗣初以为她还会做些什么时,却看见她在踏步那一瞬间,停了下来,又是冲着他柔柔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清穗也是终于松了口气,跟上去小声说道:“公主!吓到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公主又是要…”
“又是要如何?”楚映枝抛开刚刚的复杂情绪,鼓起脸威胁着面前眸中满是打趣之色的清穗。
大有一种你敢说我敢做的“威猛”气势,清穗自然也不甘落后,在珠帘后轻声说道:“公主明知故问,谢大人…”
楚映枝猛地睁大了双眸:“清穗还真说!”一时间心都快了些,红着脸快声否认道: “没,没了!”
远处的谢嗣初手中的茶盏顿了下,随即垂眸细细品着公主殿上好的茶饼。
当是下面进贡来的佳品…
*
楚映枝隔着珠帘,远远望着那道温润的身影。心中虽因为宸婕妤的事情有些寒意,但想到小公子,那笑又是慢慢地扬起。
站在一旁的清穗摇摇头,公主这心思,怕是都写在脸上了。
又是看见公主手中似乎在把玩着物件,好奇之余,定睛一看,是一支玉色上乘的玉簪。
楚映枝也在看着手中的簪子,上好的玉色,温温润润的。当初她在一众赏赐中独独挑了它,便是因为这玉簪和小公子给她的感觉相似。
她弯了眼,抬眸向着小公子的方向望去,隔着一扇珠帘,小公子明明低头品着茶,她却恍若撞见了那双温润的眼。
她轻笑着起身,小心放下手中的玉簪:“清穗,也是快了,同我一起去迎安公公。”
又是想到了宸婕妤,她眉眼之间的欢喜淡了两分,垂眸之间带着些疑惑:宸婕妤为何要害她?
清穗应声:“是,公主。”
两人出门那一刻,果真遇见了缓步而来的安公公,楚映枝忙迎上去。
“安公公,父皇那边如何说?如若宸婕妤真的…”
她有些委屈地说道,若是宸婕妤是真的,便是谋害了她两世…上一世她因为落水,错过了及笄礼,身体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虚弱。
“是,是,我的小公主,皇上这不是派老奴来随着小公主去一趟了嘛。”说罢安公公看向躬身的谢嗣初:“谢大人无须多礼,此番谢大人有功,待到处理完后,烦请谢大人同老奴回去复命!”
“多谢安公公。”
*
到了宸婕妤的寝宫,一众人的神色都稍稍变淡了些。
为首的宫婢突然见了安公公,惶恐行礼的同时忙教人向里通报,却也无一人敢拦住他们径直向里行。
她家娘娘虽有个婕妤的称号,但是已经多年不得圣宠,便是连那御膳房的奴才都能踩上一脚,这几位…如何都得罪不起。
楚映枝攥着帕子的手轻颤,她不是没有见过宸婕妤,但是知道了她是谋害她落水,欲害她身亡的幕后凶手,她浑身都是冷意。
走在身后的谢嗣初看她这模样,温柔一笑。
不由得再次感叹,外界传言倒是为真。小公主果真受宠,在这满处藏着阴私的皇宫,竟还能保持住如此单纯的性子。
连着再“轻微”不过的恶意,都能让小公主颤了身子…
几乎是瞬间,他深了眸。
那为何,那时她又会义无反顾地扑上来呢?
胆小甚至有些怯弱的小公主,为他挡箭时却比谁都勇敢。
楚映枝自是不知道谢嗣初的心思,帕子被攥皱了。又想着此时小公子正在她身后,她才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
轻松一口气,她细细打量着宸宫,千言万语只化为四个字-有些寒酸。
她眼底的疑惑更甚。
在父皇的治理下,国家河清海晏,国泰民安。上供和税收之下,宫中处处皆是华贵富堂,堂堂婕妤的宫殿,怎会连件值钱物件都瞧不见?
待见到宸婕妤时,她便更是讶异了。那方攥了一路的帕子也被悄悄松开。
眼前的人,面容憔悴,一身素白的衣裳,发髻上更是连一只珠翠都没有,脸上就是粗粗扑了层粉,在这午时的日光下,人也显得单薄至极。
虽是如此,她还是轻退后一步。
便是这人害了她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