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个突破口...
清荷突然抬起眼,对上楚映枝平静的眼。
楚映枝也就顺应着开口:“清荷,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做?”
清荷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反问道:“如今, 公主最想要什么?”
楚映枝几乎毫不犹豫,冷着眼道:“我要所有利用之人, 欺瞒之人,哄骗之人,都付出代价。我要通天权势,不似虚无宠爱,可庇安宁。”
“何等代价?”
“...同等代价。”
“那公主口中的所有人,是哪些人?”清荷面色凝重起来,若只是安逸逃生,她自有法子。但是若是如公主所言,那公主所面对之路,必然艰难险阻。
公主不擅长博弈,如今也不过是靠昔日外表暂且迷惑了皇上和太子殿下,若是有朝一日露出破绽,公主定然性命难保。
无论是谁,皇上,亦或是太子殿下,如今都是在以公主为中心博弈。
公主在这样平衡的局面下,才能暂且保住。
一旦局势发生变化,公主若无助力,但凡太子殿下鱼死网破,殊死一搏,公主必然会成为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
需要为...公主找到一个绝对的助力。清荷沉默地听着公主轻轻说出那几个人。
“父皇,哥哥。”许久之后,楚映枝掩下眼眸,嘴中轻声念道:“还有...谢嗣初。”
楚映枝抬起眸,如今也明白了清荷的话外之音。
她轻轻地望向远方,此时处处黑暗,脚下之地,尽为沉默。
她最终再次轻轻念起那个名字。
“谢嗣初...”停顿片刻,楚映枝看向缓缓起身的清荷,清荷轻轻地点点头。
回答了楚映枝刚刚问出的那句:“清荷,我应该那么做吗?”
几乎不用清荷回答,她自己也能给出答案。
她应该。
父皇和哥哥,作为权利的绝对两方,她无法去贸然加入或者打破,更遑论寻求庇护。
故而仅靠她个人,难以打破如今的僵局,她需要一个人。
这个人,独立于两方权势之外,且自身拥有令两方权势忌惮的权势。
这个人,要有能够庇护她的能力,更要有,能够庇护她的身份和意愿。
念及此,楚映枝不由得轻笑了笑,眼中却未有多少欢愉。
还有什么人,会比谢嗣初更为合适呢?
那日她撞破赌约,撕毁赐婚圣旨,他于细雨中,跪在宫墙之下三日三夜,硬生生接下了那张破碎的赐婚圣旨。
她永远不会喜结连理的驸马,朝中新贵,中立派势力承恩王之子,父皇和哥哥都拉拢的对象,这些身份的层层叠加下,还有什么人,会比谢嗣初更合适呢?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丝趣味,若是一向谋算诸事的谢世子,陡然在一刻发现,日后自己所有谋划的戛然而止,都源于乞巧节那日那一场无足轻重的赌约,都源于跪于城墙之下依旧算计的三日三夜。
他会如何?
想想便很有趣。
而至此,楚映枝也终于在曲折之中,寻到了一条绝佳的道路。
她站在路的半途,回首,是那日撞破的赌约;尽头,是不知如何模样的谢嗣初。
无论是那日宫殿内,因为谢嗣初冒犯,被刺进的那一刀。还是清水寺路途中,被绑后他来营救,在墨沉和他之间,她选择墨沉,放弃他的那一刻。
这些相较于她所受到的伤害而言,又算什么呢?
楚映枝轻声嗤笑。
不过是皮肉之苦,心灵之痛。
她始终未能原谅他。
就像她始终无法忘记那场将一切变为残垣的大火,她亦在门外得知他接近真相的那一刻,决定对他永恒地怨恨。
从那日缓缓走下城墙的那一刻,她便是决定。
她将,一一奉还。
就像他曾经为了赌约接近她一般,如今她亦要为了权势,接近他,利用他,毁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