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祖上是出了武将,可非要说的话算是个文臣世家,奇怪的是靖王之前是文官,后来被皇兄派去打仗,屡立战功才被封了藩王,虽无皇家血脉,可如此殊荣属实抬举了,除了这些和竹简上那些,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到。”不是洛轻铭不讲而是他担心隔墙有耳有些事情最好还是她自己看。
“素衣谢过王爷,王爷此番全力相助,素衣记下了。”程素衣见洛轻铭这个态度,料想也问不出什么,索性见好就收。
“你记得便好,这天色也不早了,本王先回府,改日再聚。”洛轻铭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有些醉了。
程素衣本来想扶一下洛轻铭,见侍卫伺候周到自己也别帮倒忙,就等在一旁,恭敬地看着洛轻铭上了马车,刚想回府又被侍卫叫住。
“希望程小姐别辜负我家王爷,我跟着王爷也十几年了,从未见王爷对别人如此上心,连衣裳都选了几个时辰,程小姐的事情,我家王爷这几天都忙前忙后的,很少休息,希望程小姐能记着王爷的情。”侍卫半是抱怨半是解释的还没说完,就被洛轻铭叫住。
“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洛轻铭明显有些急了,可酒劲上来了说话也没什么威慑力,程素衣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这九王爷还挺可爱的。
洛轻铭见程素衣笑得开心,自己像是得了糖的孩子般得意的笑了,道了句路上小心便让侍卫赶着马车告辞了,程素衣见状也回了府。
阖上车帘的瞬间洛轻铭便酒醒了,与其说是酒醒,不如说他根本没醉,车上的侍卫还在想回府之后给洛轻铭煮碗醒酒汤这事,回头一看自家主子哪里还有刚才醉眼惺忪的样子,连忙夸赞,他主子果然厉害,酒醒都这么快。
洛轻铭挥了挥折扇,夜晚本就有些寒凉,这扇子挥了挥更带了丝凉风,若不是他这侍卫脑子不好使,自己怎么会容许他待在这里十年,他该做的事情都做足了,剩下的,就看程素衣要怎么闹了,洛轻铭心想着,心满意足的回了府上。
程素衣回府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残羹冷炙,突然想起来萧墨城是不是还没有吃饭?自己给洛轻铭忙前忙后,完全顾不上萧墨城有没有吃饭,程素衣这么想突然有些愧疚,赶紧去问萧墨城有没有吃饭。
“你忙完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萧墨城看程素衣来找她,以为是人手不够需要他帮忙,连忙挽起袖子准备行动,却被程素衣拦下了。
“还没吃饭吧!你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吃饭。”程素衣见萧墨城要帮忙,立马将他拦下,她有些感动,现在还能真心对他的,也就是萧墨城一人了吧,她更要赶紧行动起来,可不能让萧墨城饿着肚子。
想起今天做蟹丸还剩了些蟹黄,她干脆做点蟹黄面,也不算浪费,急匆匆的做好后,便叫萧墨城来吃饭。
萧墨城看着面前这碗卖相不佳的面,无从下口,却也不想让程素衣难过,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动了筷子,没想到这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口感自不用说,这味道,是他从没吃过的,就算是小时候,那般风光的时候,也没尝过。
“天香楼的老师傅连你半分都不及。”萧墨城吃完一大碗才开始夸程素衣。
“哪有这么夸张?这又不是什么满汉全席。”程素衣笑着回答萧墨城,并且暗自庆幸,庆幸洛轻铭没有为难她,她那里会做什么满汉全席,不过是运气好,洛轻铭不和她计较罢了,想到这里,程素衣觉得心里有些暖意,可能一直以来是她误解洛轻铭了,她决定以后找机会跟洛轻铭道歉。
“好啦!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我还要去看看这竹简里面有什么情报。”程素衣让萧墨城赶紧去休息,看竹简都是小事,主要是萧墨城忙前忙后真的要去休息,将萧墨城赶回房后,程素衣收拾完残局,便回了自己卧房。
程素衣回房间以后,眼皮一直在跳,心里也有些发慌,程素衣检查了一圈,并无异常后,才打开竹简看情报,全部打开以后才发现这些纸非常轻薄,但是纸上无字,竹简里面还有一小块像是蜡烛或者是熏香的东西,程素衣思索片刻,将那一小块东西点燃,又将纸放在烟雾上,不一会纸上的字迹便显现出来,程素衣再次惊叹于洛轻铭的细心,夸归夸,这里面的内容还是要看的。
这纸上的内容和洛轻铭说的没什么区别,只是更为细致。不仅如此,还带上洛北辰的一些情报,可靖王的情况还是寥寥几语,不过有了这些资料,她对这个朝代和这些人有了更深的了解,毕竟原主那个性子,有些事情根本不知情不说,甚至是错误的理解,这洛轻铭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这么看的话一顿饭还少了点,虽然程素衣这么想,可她也不会再还人情了。
看的差不多了,程素衣将情报烧毁,眼皮一直在跳,程素衣以为是自己太累了的缘故,所以也没作多想,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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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鸠占鹊巢
夜深,程素衣刚睡着,门外便响起了萧墨城的声音,程素衣其实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语气焦急,这才迅速穿好衣服给他开门。
萧墨城见房门打开赶紧冲进来道:“素衣,这......程老爷和程夫人的墓,被人挖开了,我刚睡下没多久,有人给我送了封信,你快看看。”萧墨城说着,将信递给程素衣,事情发生的过于仓促,他来不及看就来找程素衣了,所以信里写了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什么?程素衣还没睡醒本来还有些迷糊,听到萧墨城的话一下子就清醒了,想起之前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拿信的手也有些颤抖,她在怕什么呢?她也不清楚。
萧墨城见程素衣迟迟不打开,本想出言提醒,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逃避也不是办法,迟早要面对的。程素衣心想着,也不再犹豫连忙打开信纸,纸上并没什么情报,只是用朱砂写着两个大字——因果。程素衣看着这个“因果”倒是猜到了是谁干的,可此刻也不允多言,再加上墨城云里雾里的样子,更是来不及解释,程素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法。
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是打的她措手不及,她所有的计划都要搁置不说,就连现在也被压制的死死的,程素衣边走边想,脚步也有些踉跄。
程素衣想着,现在她还有利用价值让王家利用,自己若是遇难,他们虽不会为了自己和洛北辰翻脸,但是也会起了嫌隙,以后再难修复,毕竟关系到王子桓的命,那可是王子恒最疼爱的弟弟,如果她死了,他弟弟无人医治,这件事不可能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
至于洛轻铭,他说了会帮她,她也只能相信,毕竟此刻也没什么可以用到的人了。
想到这里连忙交代萧墨城说:“你先留下来,若是程府有什么情况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可以去找九王爷,也要给王家兄弟留个信,如果我今晚没有回来,你就去后山找我,在我父母的墓前,替我立一座衣冠冢,并且让王家和洛轻铭知道,害我的人是洛北辰。”见墨城答应了,便独自去了后山。
看着程素衣离去的背影,萧墨城双拳紧握,若是立了衣冠冢,他发誓,不管有多困难,他一定会踏平皇城,替她报仇。萧墨城想着,清澈的眸蒙上一丝雾气,叫人捉摸不清面前的少年是清澈还是浑浊,唯一肯定的是,他的身份,不简单。
影卫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见此事成了,赶忙发了暗号,通知皇城的兄弟向洛北辰复命,洛北辰得知此事后,迅速备马,急忙策马去了程府后山,看戏吗?现在正是好时候。
星星点点的夜晚,借着薄凉的月光,只能看见一抹身影急匆匆的赶路,萧瑟的秋风让她单薄的身子打了个寒颤,在这微凉的夜晚她只穿了件单衣披了个斗篷,连油灯都没带,还真是冒险,可她也顾不上什么,只想快点到原主父母的墓前,从程府跑到山上,即使身为警察的她也感觉力不从心,冷不防的栽倒在地,眼看就在前面不远了,她赶紧踉跄几步跑到墓前,接着她看到比冷清更为惨烈的景象——原主父母的墓成了一块块碎石,衣服也被烧成灰烬,骨灰也如数撒在地上。
她以为最多只是无人祭拜,看上去萧瑟了些,没想到看到眼前的场景,她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是原主在影响她,还是她不幸的经历让她胆怯,她甚至不敢直视面前的场景。
当她缓过神来,身体已经比意识先行动了,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呼喊,就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捧起一块块碎石想将它们拼好,可于事无补,这时原主的记忆又出现在脑子里,其实这里不仅仅是原主父母的墓,记得那时,有些忠仆不肯离去,被活活打死在这,她想起原主本来想替所有人安葬,但是苦于身无分文,只得先给父母下葬,可后来这些无辜死去的人,也是她一个个亲手埋的,为此还愧疚了好一阵,可她也是真的没办法,为父母殓葬的钱还是她一家一家的讨要,去借的,受尽多少白眼辱骂,才凑够了银子,可如今呢?什么都不剩了。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感受到了父母的温暖,他们对原主真的很好,而她,记忆中也只有苏诺言而已,苏诺言生死未卜,其实自己也该死,只不过阴差阳错的附在他人身上,捡回一条命,苟活着罢了,想到这里程素衣缓了缓情绪,决定先解决眼前这个难题。
这墓碑怕是再难修复了,而地上这些......骨灰?尽力而为吧!程素衣捧起一手沙石,努力分辨着,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迷了眼睛,让她很想哭,她觉得心很痛,是原主在影响她,脑子也越发不清醒,一些记忆被翻了出来,好的,坏的,比如她打翻了程父心爱的茶盏,再比如程母教她刺绣,教她识字,给她做好吃的糕点,这些记忆明明不是她的,此刻像是与她融为一体般,占据她的身体,左右她的情绪,程素衣确实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终是在这种痛失所爱的记忆里败了,似是哀嚎的哭喊起来。
“爹爹,娘亲,管家,奶娘,是姝儿对不起你们,姝儿不该啊!姝儿不该如此任性,害的你们白白送了命,死的应该是我,是我啊!是我非要喜欢洛北辰,害得爹爹几次为我说亲,是我一个女孩子不知羞,不懂权谋害了你们,求求你们了,带姝儿走吧!别留下我一个人。”程素衣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只觉得很痛快,似乎这样,心里的伤痛就会少几分,她没办法,此刻她什么都没办法做了。
她哭够了,便开始行动,这时她像疯了一般的捧起一堆泥土,分辨骨灰和沙石,说是哭够了,可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往沙石里面砸,她扯下身上仅有的衣料包好那些分不清遗主的骨灰,直到她的眼睛分辨不出骨灰和沙石,她便用手挖得更深,希望找到一些遗物,一直挖到十指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才将那些泥土放回原位。
洛北辰得了信快马加鞭的赶来,远远地望着,想看那个女人狼狈的模样,可当他真的看到,却有些心疼。尤其是刚才那一声呼喊,程素衣对他失望过,可哪怕再失望,也从没有用这种声音喊过他。如今他想起这些,突然觉得他们不该如此,可追根究底这些都是他害的吗?不,不是,还不是这女人太讨人嫌了,而且她只是一颗棋子,若他不利用,别人也会利用,他转身欲走,却听见程素衣哼起了小调。
“天边尽,乌鸦急急报喜,黄昏来,江海掀坐船翻,惊梦时,往事前尘故人殁,叹无偿,鸳鸯难相见,昏鸦梦海无前因,急尽掀来无尘果,因果消散再难续,只当命里做虚无,乌鸦转喜鹊连桥,佳人愁容怨楼阁,梦醒时分醒时清,莫将顽石护成金,夏蝉戚戚诉衷情,乌鸦报喜当作食,一片痴心随花谢,而今终明从头错,覆水难收应恨谁,愿做水中莲一朵,身死魂销积福报。”
程素衣也不知怎的,身体一直不受控制的哼着歌,她猜想可能是原主出来了?可这也太诡异了吧!可此时的她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较原主,而且若真是追究,也是她鸠占鹊巢的不对。
洛北辰怕让人留下话柄也没有携灯笼,借着月光,他看见一个朦胧的女子,露出手臂和小腿,哀怨的唱着。萧妃也有怨恨,他曾听过萧妃唱昆曲,那种哀伤无奈,他也曾目睹,可面前的女子更是哀怨,不止忧怨,还有恨,有无奈,还有绝望,各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无法言说。
这歌他是记得的,是程素衣之前就喜欢的歌,她之前就喜欢这些幽怨的曲子,尤其是被他无视之后,她就躲在角落里,用极小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唱着,当时他听着只觉得有些悲伤,但他依然觉得她矫揉造作,做这些也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而此刻她也是一声又一声的唱着,一下又一下的埋着土,让他移不开眼,也让他不禁想到艳鬼聂小倩,可她又没有聂小倩的绝色,更何况现在这个女子是他的未婚妻,他不爱她,她又爱他吗?他不知道。只听见这歌声从哀怨变成一种愤怒,最后释怀,飘渺的歌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如同一种诅咒,缠绕在洛北辰的周围,让他坐立难安。
他发现程素衣的指甲开始渗血,而她本人像是没有察觉一般,歌声断了,她又开始喃喃自语道:“爹娘,女儿无用,让你们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日后素衣定会还你们一片安乐之地。”
洛北辰听完这话有些惊诧,难道这些都是程家的冢?可印象中程家没死这么多的人,父皇明明念及旧情,遣散了这些家仆,只罚了她的父母,那这些?不,不会是的,洛北辰安慰自己,之后程素衣说了什么洛北辰也无心再听,而是策马而去。他的心思几乎都用在如何扳倒其他皇子身上,已经无暇再想,这种棋子,他不应该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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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心甘情愿
当晚萧墨城在程府等着程素衣,等了好一会,料想程素衣抽不开身,便赶紧给王家送信,治愈洛轻铭那边,他要亲自跑一趟。
王家这边哪里比得上王爷府这么森严,王子桓还以为程素衣是在推脱不想给他弟弟诊治,或者是想讨要更多好处,说的是明天去探望程素衣,之后直接让家丁打发了,毕竟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他睡觉重要。
王子桓的态度在程素衣的预料之中,萧墨城也能猜到几分,所以才将宝都压在洛轻铭身上,好在洛轻铭没有让他们失望。
洛轻铭得知程素衣的情况之后,立刻起身要去寻找程素衣,然后被萧墨城拦下,毕竟程素衣说的是明天早上,她自有她的计划,她要他跑腿是信得过不是要他破坏计划的,这一点,洛轻铭也是。
听了萧墨城的话,洛轻铭觉得有道理,虽然心急如焚但此刻也只能耐心等待,萧墨城见洛轻铭理解了她的意思,便赶紧告辞回府,等她的消息。
第二日一早,程素衣还未回府,萧墨城便按说好的去后山寻她,最后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昏倒的程素衣。
看到她无事,焦躁不安的心情也得到一丝平静。他走上前才发现,程素衣面色惨白,露出半截手臂和小腿,嘴唇也冻得发白,指甲断裂有些地方已经结痂,和泥土汇合在一起。脸上也尽是疲惫的神色,他之前还以为她是熟睡,现在看来多半有些神志不清,萧墨城咒骂一句,脱下外袍给程素衣披上,抱起她回了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