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洛轻铭实在是于心不忍,想着给程素衣一个机会,若是她想走,他绝不阻拦,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走?走去哪?我还能去哪?”程素衣本来给洛轻铭一个笑容,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下一秒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落在她的伤口上,很疼,心里也是。
“我哪里也不能去了,我的仇还没报,我什么都不剩了,洛轻铭,言儿死了,是我害死他的,他还那么年轻,全是因为我,是我没用。”程素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忍耐许久,冷不防地没绷住,直呼九王爷姓名不说,还跟他说起了委屈。
“这不是你的错,有我在呢,别怕。”洛轻铭见程素衣哭的十分豪爽,拿出丝帕给她擦眼泪,又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顺气,柔声安慰她。
“所以我不能走,这是我欠言儿的,丝帕我洗干净还你。”程素衣哭够了,人也清醒了许多,对洛轻铭道了谢,再没说其他的。
“我会帮你,只要是你的心愿,我一定帮你完成,你相信我。”洛轻铭说完便也拂袖离去,他怕自己再不离开,可能真的会心软去帮程素衣谋划,不过他给了程素衣机会,算是仁至义尽了,是程素衣自己不走,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功亏一篑。
程素衣望着洛轻铭离去的身影也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可人已经走远,真假也无从问起。想起他刚才的温柔,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真的分辨不出,她不知道。这样想着,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丝光亮,看起来像是发簪上的宝珠,不是若凰公主还能是谁?便出声道:“怎么公主不去晚宴,倒是有心思和素衣玩起捉迷藏?”
若凰公主听到程素衣嘲讽她,狠狠地走上前赏了她一巴掌。还嘲讽道:“你真的是好本事啊!一边吊着北辰哥哥,一边勾引九王爷。”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程素衣有些不同,看着程素衣,也没有那么恨了。
程素衣问了安,又挨了一巴掌,也不顾礼节席地而坐,顺便招呼若凰公主坐下,若凰公主打了程素衣气也消了一半,不避讳的坐在程素衣旁边。
程素衣自然的扯下面纱,露出小腿和手臂给她看。
“这......”若凰公主差点惊呼出声,绿儿的伤口虽然吓人,不过也没有她这么厉害,几乎说是刀刀见血,这绿儿也只是个贱婢而已,有如此下场倒是不稀奇。程素衣虽然家世败落,可毕竟也是洛北辰的未来皇妃,怎么也不会如此凄惨。
看到她惊讶的模样,程素衣友善的笑了笑,毕竟这女人要步自己后尘,大家都是女孩子,再加上这若凰公主的容貌和她的好友曾柔一模一样。程素衣怎么也想好心提醒:“我知道刚才的情况你都看见了,没错,那一巴掌就是洛北辰的杰作,从这一巴掌你也能看出此人有多狠,我身上的这些伤也全都是拜他所赐,若凰公主,你我并无深仇大恨,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他对我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人。”
刚才那一巴掌若凰公主看的一清二楚,她没想到洛北辰会对程素衣这么狠,但是她还是不愿相信,她是从儿时开始喜欢洛北辰,这份情义她自认为不输程素衣,可洛北辰从来都只对程素衣不同,女人若是有了妒性,那么再真诚的劝诫都不值一提。
“可你是为了什么?缠着北辰哥哥不放,你既然不喜欢他,又为何与我争抢?”若凰公主见程素衣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便也不摆架子,直言不讳的相谈。
“为了自己,为了程家,为了公道,现在也为了言儿。”程素衣说着,似乎是回想起什么阴暗的回忆,悲伤的闭上眼,她和若凰公主坦白,一是希望她及早回头不要步原主后尘,二是希望若凰公主醒悟之后,能记着她这个情,可以帮她一把。
“好一个为了自己,为了其他的男人。”想她真心实意的待洛北辰,而程素衣却为一句为了自己就能剥夺一切吗?亏自己还觉得程素衣没有恶意,还想把此人视为真心好友,真是愚蠢。
若凰公主在心里说自己真的是太傻,立刻起身离开,她可不想待在这种人身败。离开之前还了程素衣一句:“程素衣,你还真是贱,北辰哥哥是不爱你才会如此,你又何必来挑拨离间。”说完便离开了这个让她觉得晦气的地方。
程素衣似乎没听到一般,任凭若凰公主走远,若是她知道程家发生过什么,还会这么说吗?那她这贱,自然还是犯得轻了。
这晚宴才开始一刻钟左右,这王爷和皇子们便早早离席,皇帝也没什么兴致,遣散众人各自回宫,程素衣见到众人纷纷走出御花园,却唯独少了靖王,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去了未央宫。
“这萧氏一族算是有功无过,虽然萧娴性子有些骄纵,可终归是朕欠了她。”皇帝回到寝宫叹了口气,突兀的说了一句。
“怎么?你心疼?”皇后有些醋意的接了一句,从身后环抱住那人。
皇上看着皇后,明明是那么相似的眉眼,却能看出另一个人。“朕为了你杀了多少人,萧氏程氏,又怎会心疼,你是知道的,若不是你当年舍不得那个孩子,朕早就将这程素衣也斩了,也省去一桩麻烦。”他对她是真,她对他也是真,其余的人怎么样都好。皇后笑了笑,更加用力的抱紧那人。
“都已经是皇后还这么爱哭,可不行啊!静儿。”皇帝怜爱的替她擦去眼泪,却觉得自己爱的上官静,离自己越来越远。
程素衣到未央宫时,靖王就在宫门口等她,见了她倒也不责骂只是说了一句:“三殿下临走之前交待过的,若是此行救你回不来,吩咐我叫你一定要去未央宫。”说完,推开宫门,领程素衣进入殿中。
似乎是因为皇帝还没有下令,未央宫依旧是那般荣华,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门口也美哟侍卫看守。靖王找了坛酒,便坐下畅饮,丝毫不理会程素衣。
刚踏入殿内,程素衣就有种熟悉感,这......这四处摆放的不都是原主送给洛言的物件?看到这里,程素衣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出。走进内阁,程素衣发现枕头下有类似于札记的小册,果然没错,这是洛言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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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金蝉脱壳
没想到洛言还有写日记的习惯。程素衣心想着随手翻了一页上面写着: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她,重逢的瞬间才明白,原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她。若是我扳倒他,是不是就能娶你,为了母亲,为了自己,也为了你,无论多苦,我也一定能捱过去。
不知怎得,梦到第一次和素衣相遇的情景,那时候她唯唯诺诺的像一只小兔,突然出现,却又无声地消失,她唤我言儿,却唤他洛北辰,如果能一直在梦中该多好。
“......”
“......”
“......”
还未看完,程素衣只觉得恍惚,周围也泛起了凉意,那些手记记录了从遇见程素衣直到昨日。程素衣将那些东西包好,又带走些许旧物,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盯着她,可检查了半天,毫无可疑之处,只有床脚下的一本书看起来有些诡异。出于好奇,程素衣拾起床脚的书翻开看了看。
她起初并未在意这本书,这只是普通的玄学书而已,直到她发现,只有情蛊那页有些可疑的痕迹痕迹,这些墨迹和折痕似乎能说明只有这几页被人反复翻看,程素衣这才重视起来,仔细翻看,但这书上的内容却让她心惊胆战。
所谓情蛊,便是使人相爱,永不分离。这情蛊是一对因世俗礼教无法相守的苦命人所创,他们希望天下的有情人都可以幸福美满,恩爱白头。情蛊分为三种,金蛊,水蛊,和命蛊。金蛊是用金蚕包裹在金丝线网里,随着时间金网日益收紧,直至金蚕化为干尸,给心爱之人服用即可。这金蛊若是成功,可与相爱的人一生一世,但是施蛊之人的爱人命格从此变得悲惨,而且施蛊之人常有病痛。
水蛊则是将蟾蜍灌满一汞水银,后与蝎子、蜘蛛、蜈蚣厮杀,能活下的便是水蛊王。将蛊王的毒液混合着水银饮下,若是二人并未受损,水蛊大成便可完成心愿。就能和心爱之人带着记忆投胎,三生相爱,却不能繁衍子嗣,否则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接下来就是最为毒辣的命蛊,这命蛊,顾名思义就是以命做蛊。要用自己的血请出四位神将,所谓四位神将,便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每过七日便要用自己的鲜血画符,是极为凶险的蛊阵,阵中要放入金蚕和与之对应的灵物,待阵法成功后,将金蚕服下,使其吞噬五脏六腑作为祭品完成心愿。这命蛊若是成功,便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是这命蛊,之所以叫命蛊,不是因为它伤及性命,而是......程素衣再想看时,最后一页却被撕掉,她也无迹可寻,程素衣想推开窗子透透气,窗子打开后,却看到更为惨烈的一幕,地上有方阵,血迹以及不知名的液体。这阵法和命蛊中的法阵分毫不差,最重要的是,没有金蚕,只有金蚕蜕下的壳,不会是洛言......她不敢想象。最后一页是什么,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不知道,所以更加恐惧,程素衣不敢待在这,连忙走出了卧房。
出了卧房,就看到靖王在案前小酌,她也倒了一杯,还未喝下便听见靖王道:“你都看见了?”程素衣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几分,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想着靖王应该知道些什么,她打算先试探一下靖王。
“这命蛊,怕是连靖王您,也是一知半解吧!程素衣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靖王的反应。
靖王笑了笑,他知道程素衣是故意试探,事已至此他也没想瞒,“这命蛊是我家传之术,我岂会不知,所谓这命蛊,以命相拼,实为凶险,若是成功便可,若是不成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什么?程素衣以为靖王只是知道一些事情,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什么家传之术,连洛轻铭都没有查出来,想到这里她全都了然,难怪洛言会问她来世若是能再遇到他,会不会先选择他。
“这命蛊究竟怎么才算成功?”程素衣继续追问,对靖王也多了一丝戒备。
靖王饮了口酒,继续说道:“所谓以命相搏就是要死一次,然后死而复生,若是真的死掉,便不成功。若是成功,金蚕会退下一层壳,之后将金蚕服用即可。”
“金蝉脱壳?”程素衣惊呼。
“你倒是聪明,没错,正是这法子,不过按时辰来算,三皇子的金蚕要今日才会脱壳,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靖王叹口气,继续饮酒。
“你说他没金蚕入体?这不可能。”自己明明看见阵法中只剩蝉蜕,难道是她眼花?
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靖王满眼悲凉:“若是我能早早下咒,她也不必再嫁做人妇。”靖王这话,自是一字不落入了程素衣的耳。
“靖王若是不爱静姐姐,又何必娶她?”程素衣偷偷白了靖王一眼,这宫里就没什么正常男人?全都是渣男,可怜的上官静那么年轻就死了不说,临死也没等到她的心爱之人,原来这靖王心中并无上官静,想到这里,程素衣反而有些生气。
“我不爱她?”靖王听了程素衣的话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狂笑出声,我能爱她吗?新婚之夜自己一届文官却被派去打仗,只会握笔的他握着刀剑,战场上多少人因保护他而死,尸骸遍野,最后只剩他一人活着,而当他以为自己活着能见到她,却在门外看见另外一幕,九五之尊的他正搂着她,他一心一意对她,可她呢?只觉得他好笑吧!
他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从那以后每次打仗他都拼尽全力,温润如玉的少年变成粗鄙庸俗的将军,拿刀的手再也不会拿起画笔,他再也没舞文弄墨,也再没回过家。他这些苦楚又有谁知。众人皆将上官静的死归结在他身上,却不知道他的妻子,他从未指染过的妻子,居然怀有子嗣,还为他丧了命,可笑至极。
顶着靖王妃的名头,与那皇帝行苟且之事,死后也不得安生,还要他表演丧妻之痛。可她上官静真是死了?她没死,只是在他心里死去,现在的她位高权重,身伴的便是这九五之尊,这话他自然是没和程素衣讲。
程素衣见靖王这种模样也无话可说,装深情的渣男,她可见过太多了,看着自己的包袱,又将那本秘术带在身上,拿了壶酒,径直出了宫门。
都知道她救了二皇子,现在风头正盛,侍卫哪里敢拦她,没有令牌也放她出去了。望着那宫墙内的绚丽,她想起了锦衣华服珠宝首饰,这荣华富贵真的能使人相互厮杀吗?她醉了,也希望自己不清醒。
这时她突然想起萧妃给她的纸条,找到后直接用匕首划开,那是一张极小的字条,只写了几个字,却因程素衣急切的动作被碎成几块:衣物在、信、糕点。程素衣心里一惊,那件黛色襦裙早就被她大卸八块,什么都不剩了,她只希望信在糕点中。原来萧妃早就料到她会来找她,一切早已经算计好了,她算什么,还真是个棋子啊!就连一个妃子都能算计她,她应该感谢萧妃没害她?程素衣想着,恍惚的走着,到了程府门口,不愿再多走一步,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她累了,不想当程素衣了,她是程晓雨,只是程晓雨。
次日,萧墨城和禄儿自然是在门口发现昏倒的程素衣,与其说是昏倒,不如说是昏睡。程素衣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萧墨城和禄儿的脸,这二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随即想到今日萧妃处斩,刚想起身,却因手脚无力直接倒在床边,便唤禄儿替她送行,萧墨城觉得有些不妥,也鬼祟的跟了上去。
见二人走远,程素衣翻身下床,翻找装有糕点的礼盒,什么四肢无力,她自然是装的,若是因为去看萧妃最后一面,导致她没看到萧妃的信,这才是因小失大,希望消费不会怪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禄儿和萧墨城有事瞒她,而且也许和这次她的劫难有关。她只有出此下策,但没想到萧墨城真的会跟上去,有些失望,难道他真的喜欢禄儿?拍拍脸颊让自己无暇去想这些问题,程素衣开始检查礼盒。
果然有蹊跷,程素衣在礼盒中发现夹层。但里面除了一些银两首饰,再无其他可用之物,程素衣将糕点掰开,发现暗藏纸条: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提前写好这封信,当我再次看见你的时候,便觉得大劫将至,这是你的劫数,也是我的劫数,这深宫就如同一个连环的诅咒,永远不会平息,仔细想来这几年我也算安生,父亲和兄长早逝,而我却苟且偷生的活着,可我还是太天真,皇后又怎会容我?你这么聪明,想必一定查到些蛛丝马迹,但千万别再查下去,这件事牵扯甚广,你惹不起,糕点中内含草药,虽不能解剧毒,但是一般的毒还能拖些时辰,还有要提防身边的人,万事小心——萧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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