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不配南
时间:2022-04-04 08:51:14

  再说回朝中。
  刚开始,朝臣一封封的弹劾帖子,如雪花般往宫中飞,更有不少人意欲死谏,想要敲了登闻鼓一头磕死在宫墙上,以此来阻止太子更姓一事。
  首辅先是拦下了这些想要一头撞死的难缠朝臣,不仅并未怪罪,反而对他们的忠君义举大加赞赏,然后统一加官,将他们皆安排进了那些尚未夭亡的刘氏藩王的藩地中,做了刘氏藩王的幕僚之臣。
  直到过了几年,眼看着那些刘氏藩王一个个在眼前夭折,又瞧见他们的子孙不是意外受难,就是身患重病,缠绵病榻起都起不来时,这些朝臣才后知后觉,心中悔恨莫及,又写了一封又一封的折子,痛哭流涕检讨自己当年死谏之举。
  总之过了不到三年,朝野、民间再无人对太子改姓一事,置喙半句。
  当然,这些皆是后话。
  时间回到当下。
  小皇子出生不过短短两月,刚举办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太子加冕仪式,紧接着,又迎来了沈流哲这个亲舅舅的婚事。
  因为种种考虑,沈流哲这门婚事订得急,成亲之日与订亲之日,不过只隔了短短五月。
  可时间虽然紧张,也不能委屈了未过门的儿媳,沈母回京之后,先是马不停蹄地照顾了沈浓绮生产,然后又抽出时间来,与永顺伯爵府将成亲前的礼数做足,更别提还要置办聘礼、修葺宅院、打点亲眷……简直忙得头脚倒悬。
  幸好在沈母这通操持之下,卫国公府在迎亲这一日焕然一新,红色的绸缎与灯笼,将府中里外装点得喜意盎然。
  卫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极其热闹。
  虽然太子改姓的懿旨已下,朝中对卫国公府颇有微词,可到底鲜少有人敢在明面上与沈嵘呛声,上帖子弹劾是一回事儿,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但凡收了卫国公府请帖的,也都尽数驱了车架,来到了卫国公府内恭贺。
  在此事上,卫国公府与顺国公府也难得站在了统一战线,以往虽政见相左,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但好歹冰融消散了些,再加上经过沈流哲万般死皮赖脸地上周府求教学问,如今也算得上是顺国公府周公诚的亲传弟子,所以顺国公府这次也备了份厚礼前来。
  沈浓绮作为沈流哲的亲姐,自然不能缺席,也出了皇宫,前来卫国公府观礼。思及太子还小,这次并未带他,而是留了弄琴与乳母在景阳宫中照料。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这两个字话毕,旷阔的厅堂中立即扬起来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在这热火朝天的喧闹氛围下,沈流哲与江映芙双双被送入了洞房之中。
  礼毕之后,便是要吃席,可沈浓绮身份贵重,众人因着她的皇后身份,也不好放肆开来嬉闹,沈浓绮便正好寻了个借口,提前先走了一步。
  她在府中脱下隆重贵气的衣装,换了身低调素色的衣裳,拐出了卫国公府鲜少有人出没的东南角侧门,门口处早已停驻了辆马车。
  这车架并不符合卫国公府华丽富贵的风格,架身没有雕花,用来装饰的帷幔上一根金线也无,只在平凡无华中,透出来些古朴大气。
  车架旁静侯着个穿了靛青常服的男人,身型被衣带勾勒得修长,生得剑眉星眸,俊逸不凡,但是迎风站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瞧见他的瞬间,沈浓绮的唇角便往上扬了扬,“这位公子可是在等人?”
  周沛胥笑着答道,“正是。”
  “在等何人呢?”
  周沛胥眸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在等在下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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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
  这两个字让沈浓绮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些。
  她又笑问,“公子的妻子生得好看么?”
  周沛胥眼中俱是暖意,柔声道,“仪态万方,绝世倾城。”
  身为皇后,围绕在沈浓绮身周最多的,便是或真心或假意的夸奖。时间长了,她也懒得再去辨别到底哪些话是阿谀奉承,哪些话是真心夸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笑而过罢了。毕竟听得多了,便也麻了。
  已经鲜少有夸奖,能让她如此心花怒放了。
  短短八个字而已,远比那些动辄几千上万字,连篇累牍的折子,让她受用得多。
  他愿投桃,她亦愿报李。
  沈浓绮抬了抬下巴,一脸自豪,笑眼弯弯道,“这便巧了,奴家的夫君,也尤其俊美无涛,英俊潇洒。”
  说罢,沈浓绮掏出来个如意纹镶金线的红色丝绸小囊袋,递了上去,“给。”
  “宴上的喜糖,我尝着味道不错,便也想让胥哥哥也尝尝,沾沾喜气。”
  寻常百姓人家摆宴,大多只会在席面上摆些瓜子儿花生,若是富裕些的,大多再上些瓜果,卫国公府这等勋贵豪门却不一样,席面上不仅有许多珍稀的西域贡果,美酒陈酿,就连这不起眼的小小喜糖,都是命御厨特意研制出来的,味道自不必说,可精巧就精巧在,就连沈浓绮递过来的装喜糖的金线红绸袋,少说也要好几两银子,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嚼用。
  周沛胥抬手接过,浅浅笑道,“最近的喜事太多,若再多来几桩,我恐消受不来。”
  谁说不是呢?
  短短三个月之内,皇子出生、改姓为周、册封太子、被封圣父……无论是哪一件事儿,都值得开心好一阵了儿。
  周沛胥从未觉得他的人生,像现在这般顺利过,这个孩子的出生,好像自带了一种福气,能令所有事儿都否极泰来。
  沈浓绮笑了笑,“这就消受不来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呀,胥哥哥,咱们今后,只会越变越好的。”
  周沛胥解开手中的金线红绸袋,从里头倒出颗小糖豆来放入嘴中,他仔细品味了番,然后笑道,“嗯,盼着今后的日子,能同这喜糖一般甜。”
  二人话罢相视一笑,这才一前一后踩着踏凳,步上了车架。
  这车架外观虽然平平无奇,内里实则另有乾坤,坐垫软枕一样俱全,甚至还有茶果点心,解闷用的玩意儿……无一不是精品。
  待他二人坐稳,车夫便扬鞭抽在了马臀上,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秋末的凉风穿过了车窗前的帷幔,将沈浓绮额间的碎发吹的纷乱,她顺着帷幔翻飞舞动的缝隙,朝车架外热闹非凡的世界望去。京城还是那个京城,一切都未变,是她还未出嫁时的鲜活模样,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不知道为何,宫外的空气都要更新鲜些。
  她此时只觉得惬意,圈住了身旁男人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胥哥哥,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去哪儿呀?莫不是想将我拐了去?你晓不晓得,强拐皇后该当何罪?若是让我弟弟知道了,他只怕连洞房花烛夜也不过了,专程来追剿你这黑心的贼人。”
  言语是狠辣的,语调却是甜蜜的。
  周沛胥笑了笑,牵住她的指尖,“拐了就拐了,他现在赶来也来不及了,你不如今后就安心跟着我罢。”
  随着二人相处的时间越多,对彼此也越来越熟悉,逐渐找到了最舒适的相处模式,几句你来我往的笑言下来,颇有些夫妻间的情趣。
  玩笑归玩笑,周沛胥还是同她解释道,“今日带你去个京郊小镇,因为那儿不甚繁华,所以京城的权贵们鲜少踏足,胜就胜在景色别致,民风淳朴,也有另一番别致之处。”
  今日沈流哲成亲,特意挑了个休沐之日,此时全京城的官员都在卫国公府中吃筵席,正是两个人出离京城透气的好时机。
  沈浓绮上次出宫还是去九安山春狩,所以自坐在车架上起就甚为期待,可今时不同与往日,饶是再欢喜,心中也还有个挂念。
  她有些不安问道,“会不会很远呀?今天晚上能赶回宫么?稷儿还那么小,睡醒了若是瞧不见我,只怕会哭闹…”
  周沛胥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是有些距离,可往返也只不过两个时辰,放心,今晚定将你全须全尾送回宫中。”
  过了不多会儿,随着车夫“吁”的一声,车架稳稳停了下来。
  沈浓绮掀起车帘走了出来,将指尖搭在周沛胥的手臂上,踩着踏凳下了车。
  为了不引人注目,沈浓绮还是戴上了及腰的帽帏,轻透细软的白纱笼罩着她的身姿,愈发添了几分清纯之余,亦有几分神秘的色彩。
  她抬眼望去,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拔地而起的山陵高耸如云,它们并不十分陡峭,更像是稻谷仓堆起的谷丘,圆润而又宽阔,远近错落地矗立着,在山间朦胧的水雾气中,宛若人间仙境。
  城镇就在狭窄的山脚下依河流而建,炊烟袅袅,烟火气十足。
  沈浓绮眼眸微阔,惊叹出声道,“好美啊……”
  周沛胥将她的反应瞧在眼里,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
  沈浓绮心中有些感动,或许是因为她见惯了繁花似锦的富贵,见惯了每逢佳节礼期朝臣命妇们变着花样往景阳宫送的礼,所以她很少对财物有惊喜之感了……旁人或许没有瞧出来,但是周沛胥却敏锐得察觉到了,所以他一般不送她什么贵重的礼物,有时只是顺手摘下一朵鲜花,又或者给她顺带个喜欢吃的糕点…她常被这样朴实无华的细节所打动。
  想必这仙境一样的地方,也是他费尽周章寻来的。
  车架颠簸了一路,可沈浓绮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激动异常,疲惫瞬间消散不见,如小鸟飞入丛林般,踏着欢快的脚步,走入了镇上的集市当中。
  周沛胥立马跟了上去,最终还嘱咐道,“慢些,当心脚下。”
  村镇偏远,却并没有很冷清,常有外乡的货郎商贩驻停此地,所以对于这两个乍然出现的外乡人,百姓并没有觉得很意外,反而热情地朝他们兜售起本地的货品来。
  很快,他们便发现,这两个外乡人对那些金啊玉啊的,并不感兴趣,反而更关心那些寻常百姓家的织品、绣品,甚至有些材料用得并不太好,这二人也并不在意,只要造型别致,便能获得他们的青睐,出手也比其他驻停过的商贩要大方。
  沈浓绮在这处摊前逛逛,在那处摊前停停,在纠结不下时,还会问问周沛胥的意见,就这么挑挑拣拣了小半日的时间,买了不少京城中没有的稀奇玩意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也逐渐从朝山那头隐落,二人也终于将这世外桃源乡镇的主街逛到了尽头。
  沈浓绮正在个卖糕点的摊前驻足,她卖了好几样点心,最后还想要买几块冬瓜糕,却被周沛胥拦住了。
  “你最近的身子还需好好修养,这冬瓜糕乃寒凉之物,多吃无益,还是莫要买了。”
  沈浓绮缩回了伸出去的手,撅嘴道,“就一块,一块也不行么?正好回去路上垫垫肚子嘛,好不好?”
  周沛胥对她的撒娇素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只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傍晚寒凉,眼看就要入夜了,吃冬瓜糕愈发要伤脾肺,若是真想吃,就只能买一块,明日午后吃,如何?”
  沈浓绮乖顺着看了点头,“好。”
  眼前这对神仙眷侣,委实是羡煞旁人,卖糕点的妇人不禁笑道,“哎哟夫人,您相公真真是体贴细心,还晓得关照您的身子,不像我家那口子,不知冷也不知热的,从未关怀过我半句,今后我给女儿挑女婿呐,定要照着您相公这样的品貌去找!哈哈!”
  乡里人淳朴,说起话来也直接,沈浓绮也乐得搭几句茬。
  趁着妇人拣糕点的功夫,沈浓绮远远瞧见街尾处,正人头攒动着不知在围观些什么,不禁发问道,“那些人是在干什么呀?”
  妇人方才卖出了许多糕点,又得了份丰厚的赏金,心情正好,乐意奉答道,“他们都在排队,等着让雨生画画呢!”
  为了满足眼前这对璧人的求知欲,妇人又笑着多说了几句,“我们乡下人想要得副画像不容易,先不说那些画画用的各类颜料,都是用贵得吓人的宝石磨出来的,我们实在买不起,再者说,城里手艺好的画师要价也贵呐,我们哪儿舍得去花那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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