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如擂,手指发颤。
黑衣人的声音无比熟悉,沈南霜知道是沈思鹄来救她了。
那个会不顾一切为她拼命的沈思鹄仿佛在那一瞬又回来了,沈南霜百感交集,内心狂喜。可靖王护卫那么多, 仅凭沈思鹄以一敌众,只怕不易脱身, 还将陷入苦战。
她不能失去沈思鹄, 得想办法搬救兵才行!沈南霜立刻想到了她的父亲,匆匆调马往将军府疾驰而去。
“小姐回来了!”
将军府的下人见失踪多日的小姐终于出现,纷纷围上去嘘寒问暖:“小姐这几天是去哪了?老爷和公子到处找你,可把他们担心坏了……”
沈南霜无暇解释,一下马就问:“我爹呢?”
众人面面相觑:“老爷今早入宫去了, 至今还没回来呢。”
这两天府里的人都在打包收拾行装, 为即将离京远行做准备。沈将军身边能用的副将均已先行一步, 余下都是些手无寸铁的仆从下人。
沈思鹄安危未明, 如此紧要关头却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父亲。沈南霜心中焦虑,只觉周遭你一言我一语呱噪之极, 转头上马甩下众人就跑了出去。
她从京郊宅邸出来的时候, 原意是带着书函和信物去找太子的。可如今信物随同书函落入靖王手中, 没有信物在手, 根本无法向宫中太子取得联系。
而且靖王已知她回城去找太子, 宫门附近说不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此时再去恐怕就是自投罗网。
如此一来她还能找谁?
沈南霜彷徨间举目四望,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裴成绎。
就算她们之间出了一个文姨娘,可裴成绎对她情根深重,不可能会不帮她。沈南霜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调马直奔裴府而去。
然而临到裴府,沈南霜想起当日裴府门房千般阻挠的刻薄嘴脸,一时犹豫,打算转到裴府后门另寻出路。她原想托个内宅下人帮她给裴成绎带信,却见一名女子蓬头垢面,被下人从后门架着往外赶。
“我要见裴公子!是他带我回来的,你们不能赶我走!”
几名裴府下人挡住入府的后门:“我劝你个疯婆子赶紧滚吧,让你赖在府里白吃白住这么多天,还真把自个当主儿了?”
“我告诉你,让你走的正是我家公子的意思!”裴府下人冷嘲热讽:“坊间那些下三滥的流言蜚语是你往外传的吧?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什么德行。我们公子何等端贵高雅之人,岂是尔等身份卑贱的奴婢能够高攀得起!”
沈南霜心口一热,她认出那名被驱逐出门的女子正是曾经令她又妒又恨的文姨娘。
“那、那不是我传的,我这些天压根就没踏出裴府半步,又怎么可能出去造谣生非……”文莺百口莫辩,面青唇白:“求你通传、让我见见裴公子……”
裴府下人被她缠得不胜其烦,抄起扫帚毫不留情就往她身上抡过去。
文莺自小长于穆府,她是嫡小姐的贴身丫鬟,穆清清宠她惯她,虽是丫鬟,却从未令她受到如此苛待。文莺又哭又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南霜冷眼看尽那张讨饶的嘴脸,心念一动,牵马从角落缓缓踱出。
她径直越过神情惨淡的文莺,来到裴府下人跟前昂首道:“与你家公子说,沈南霜求见。”
裴府下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交头接耳说了什么,面对文莺时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忽然转为和蔼可亲:“沈小姐怎么不走正门?快往里请。”
沈南霜唇角上扬,自得意满地跨入那扇门,无视身后跌坐在地大受刺激歇斯底里的疯癫女人。
沈南霜并没有被迎去会客室,起初她还奇怪裴府下人竟连通传也不必,直到她从后门入府,走不过两步便见到了裴成绎的身影。
此处庭院距离后门极近,很轻易就能够听清方才文莺在外头哭闹不休的声音。但见裴成绎神情淡漠无动于衷,沈南霜几乎可以笃定,前些日子坊间传闻他与文莺的苟且之事恐怕并不是真的。
可就算传闻失真,但沈南霜没忘记文莺方才口口声声说是裴成绎亲自带她回裴府的:“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如未记错,她是穆清清的贴身丫鬟吧?”沈南霜冷声质问,“你与穆清清解除婚约,为什么还与她的丫鬟有往来?”
裴成绎立身艳阳之中,长身鹤立、一派轩然,面对她的神色却分外疏冷:“你来做什么?”
见他竟不是回答自己,态度疏冷得刚舒一口恶气的沈南霜心头又是一梗:“你说呢?你跟那名丫鬟的事在外头都已经传开了。那天我特意上门找你讨要说法,可你为什么凭由门房拦我,还拒不见面?”
“如果刚刚我没听见那些人的对话,我也会像其他人那样误会你,难道你就连一句解释都不打算对我说么?”沈南霜一脸倔强,却掩不住眼底的委屈。
裴成绎沉默,那双眼里好似闪烁着什么情绪,却不似往日的怜惜与爱意:“那你呢?你的事也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沈南霜愣了下:“你、你说什么?”
心底徒然生出一股不安感,沈南霜拼命告诉自己不可能,然事实却结结实实打了她一巴掌。裴成绎容色微冷:“靖王,还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