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要不我能是你妈呢!把给你留的豆浆都喝了,我可一大早就排队打去了,吃完了你教教妈这菜咋弄!”
“嗯嗯……”岑野小口地喝着豆浆,笑笑地看着岑母。
岑母被岑野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丫头,笑啥!这……也不是我急!还不是你爸,还没睡一会,就给我薅起来干活了!”
“还有那刘婆子,今天看着我熬汤,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阴阳怪气地扯咱家是拿了她那50块钱才能买上这些好东西!”
岑父嗤之以鼻:“就他们家那50块钱,买这炉子铁锅都不够使!”
岑母擦了擦收,对岑野说:“可不是,要不是我和你爸上你爷家和姥爷家借了200块钱,咱这摊子可支不起来!”
“单说这菜和肉,可是去村里现买的,咱买地多,可花了不少钱!更别说你爸去买的炉子和铁锅了!”
是了,虽然是双职工家庭,但是原主看病可是掏空了家底。
除了刘赖子赔的50块钱,家里应该是什么余钱也没有了,所以岑父岑母才会这么着急生计。
岑野认真地点点头,「那我们一会就开始,赚了钱再还给我爷爷和姥爷」。
岑父岑母也满怀希望地点点头,他们可是厚着脸皮上爹妈家借了老人本,说什么也得好好干!
其实关东煮要味道好,最重要的是汤要好,味道够足。
岑父怕岑野累着不让她忙活,这哪是小闺女干的活儿!
他让岑野在一旁教,他自己上手做。
因为岑野昨天简单提了一下流程工序,岑母已经提前熬好了了浓浓的骨汤。
岑父将高汤倒进半大的锅子里,再按照岑野说的配料调味。
岑野在一旁讲解:这汤的鲜味主要靠虾皮,最好把虾皮磨成细粉,再加进汤里,还得加够了量才能鲜味十足,这样也不容易被人复制模仿。
再就是处理菜了,无非就是土豆切片串上,萝卜切块串上,白菜叶串上,泡发好的香菇串上,冻豆腐切好串上。
然后让岑父把肉切成薄片,不能太厚了。
岑父还说这样薄的肉片会不会不够实在?人买了可能会不乐意。
岑野摆摆手说没事,让岑父继续片;
一方面呢她本来就是是奸商,就是为了节约成本,但是别看那几块肉大,要真卖起来也卖不了多久。
另一方面呢,肉片厚了,味道就进不去了,也会有点柴,合适厚度才行。
切好了腌制一下再串成串就好了。
还真别说,岑父这刀功片出的肉片薄厚适中,片片均匀,要是去拉洲拉面片牛肉,估计老板还给涨工资呢!
这肉片是她的关东煮里唯一的荤腥了,可惜没有海带,丸子这些东西,不然可以更丰富。
不过慢慢来嘛,哪有一步登天的,总会有的。
铁炉上的汤已经滚开,味道闻着更鲜了,岑野将串串放进锅里煮着。
都是易煮易熟的食材,岑野忙招呼岑父岑母都尝尝。
岑野挑一串烫好的白菜,岑父挑了萝卜,岑母挑了豆腐。
“嗯!这味儿鲜亮!冬天萝卜最脆甜的时候,放骨汤里一煮,好吃!就是太烫!”
“可不是,我这豆腐也不错,得亏小野让多加了一勺盐和胡椒磨的粉,要不然可不够味道!”
岑野又尝了肉片,吃着满意得点点头,又主要是这个时候的食材大是农家肥,那都是有机蔬菜和肉,还是很鲜美的。
岑母喝一口汤后,问,“小野,咱们这串为啥叫关东煮?啥意思?”
“哦,这个据说是岛子上的人叫的,不过我这配方和他们不一样,我们这个更好吃!我不打算叫关东煮,我们就叫岑记串串香“好了。”
岑父:“那是得改个名儿,咱们跟岛子的配方不一样,就按小野说的,岑记串串香,听着就香!就是能有辣的就好了。”
岑野:“这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弄点辣椒酱,多照顾到不同口味的人群……”
而刚好岑母从娘家抱了一坛子泡好的辣椒。
岑母抱出辣椒坛子:“我昨天就合计用上你姥姥腌的辣椒,就抱了一坛子回来了,连你姥和我叨叨下岗的事儿我都没顾上唠,我就往家赶!”
“小野,咱们把这泡的辣椒给剁碎了,放小罐儿里带着,成不?”
“妈妈,你太聪明,太能干了,你这跟算好了似的!”岑野忙甜甜奉承道。
岑母难得被闺女夸,她老脸一红,嗔她一眼,又勤快地去剁辣椒去了。
最后就是定价了,这时候五分钱能买一个馒头,夹糖心的就得八分钱一个。
岑野打算素菜就算三分钱一串,肉就六分钱一串,汤可以续三次。
岑父岑母都觉得太贵了;
“小野,这有点贵了吧,一斤大白菜也才一毛七呢,这一串才两片菜叶子呢!”
岑野坚定地反驳掉了;
“不算贵,您看,我们得熬骨汤吧,串串得加工吧,能免费续汤吧,炉子得烧煤吧,竹签子我爸得削吧,我们每天还得花时间出摊。”
“这样算物料,人工,时间成本,不管贵了……”
岑父岑母也没经验,打算听闺女的,于是价格就这么定了下来。
最后岑野让岑母给她拿一块红布头子,裁剪成长条形,再用毛笔写上——岑记串串香;
岑野放下毛笔:嗯,小时候爷爷逼她练的毛笔字没白练,她这一手字还能看。
岑父捧着红布惊喜地说,“小野,啥时候练得,这字儿好!比你爸的字儿都好!”
岑母打趣岑父,“就你那两笔鸡爪子似的,肯定是我闺女在家练得,练上这么几年能不好?”
说完岑母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看向岑野。
但岑野不是原主,没那份敏感。
她又突发奇想地让岑母给缝了几朵,黄的,绿的布艺花缝在红布条上。
然后拿两根细竹把布条撑起来,出摊的时候固定在她爸自己拿破木板修补出来的二手板车上。
岑野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招牌:这配色,够显眼!够俗!简直俗不可耐!
完全达到了岑野的预期。
而他们出摊的位置,正好就定在了城东的省城大学对面。
这是岑野的主意,她到处逛了那么几天,她发现那一片除了省城大学,还有干部学校和省里的职工宿舍。
所以岑野认为那一片的消费能力应该还是不错的。
而且摊子摆在那儿,还方便她找武思华算算老账……
夏末初秋的早晨,已经开始变得微凉。
岑父推来自己用破木板拼凑的板车,将东西都搬上去,一家三口在左邻右舍的好奇问候声中,出摊去了。
本来岑父岑母不答应岑野跟着去出摊,怕她身子吃不消,岑野哪里能应,撒娇着就要跟去。
最后他们磨不过女儿,岑母给岑野加了一条包头巾,再推上岑野的轮椅,才让她一起出门。
到了地方,岑父岑母支好摊子,插上他们岑记的红布条子招牌。
又给炉子点上火,熬上汤,摆好菜和肉,忙得不亦乐乎。
而岑父岑母怕岑野累着,就让她坐在摊子一旁的轮椅上,啥也不让她干。
岑野腿上盖着岑母给的薄毯子,头上岑母给包着红底蓝花的花布,只露出一张小脸。
岑野看着摊子上他们支愣起来的岑记红布条子,那几朵绿的,黄的鲜艳花朵儿随风摇曳。
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的打扮,岑野有些风中凌乱;
她敢肯定,老远老远,别人就能一眼看到他们这个摊子。
毕竟俗到极致便是喜庆……这年头谁不爱喜庆的物件儿……
岑父岑父手脚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
随即就局促地站在摊子前看着岑野。
岑野会意,她清了清嗓子,脆生生的声音随着风悠悠地飘向街道。
“岑记串串香,好吃又营养,鲜鲜烫烫,来一串!”
岑野想:虽然不押韵,蛮去吧……
可能是因为脸皮厚,岑野完全没有岑父岑母的局促,越叫越顺口,完全放开了自我。
很快附近路过的单位上班的职工,聚集到了摊子前面。
岑野和岑父岑母说了,一开始别说价格,让人先尝尝汤头,尝尝串。
再介绍介绍这汤拿大骨熬了几个小时,等人决定要不要买,才说价格。
就这样吸引了第一个尝试的顾客,先来了三支串串加一大碗汤。
旁边观望的人都围着,看着他吃。
看着他吸溜吸溜的喝着热骨汤,闻着鲜香的味道,有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眼看那人续了三碗汤,还能加辣椒,喝的鼻头都有点冒汗,旁边揣着手的几个人再也忍不住,最后每人都来了几串!
“鲜!烫!好喝!”
“别看这都素的,味道怪好,还得是这汤好!”
“可不是,我这点了肉串了,本来还寻思有点贵,但这肉啊还挺嫩,味道也好,也就两个馒头钱,大早上能喝上这么一大碗汤,也不算贵哩!”
岑野在一旁偷笑,露出的眼睛弯弯的,很不错,看来她的串串香初试成功。
经过几拨客人后,岑父岑母已经能很熟练地招呼客人了,岑野就在一旁抱着钱匣子负责收钱找钱。
后来又来了几拨尝鲜的客人,锅里的汤很快就见底了,岑母也洗了两轮碗。
其实家里哪能拿出那么多碗,大部分都是岑父削好再打磨光滑的竹碗。
而岑父岑母就在人不多空闲的时候,轮流拿桶装了碗去旁边人家里给个一角钱,烧水洗碗。
当然岑野想帮忙,他们是一万个不肯的,闺女好不容易身子好点,累坏了咋办。
最后岑父拿暖壶里的汤头续到锅里,直到十点左右,三个暖壶的汤卖完了,菜也卖完了。
后面闻着味道还有来的人,岑野只能对他们说抱歉了,今天准备的不多,卖完了。
岑野看岑父岑母洗碗辛苦,她告诉大家,明天还来,还提议他们可以自己带容具,可以打包带走。
这样爸妈应该能少洗很多碗了……
而后面没买到的人,也只能遗憾地走了。
走的时候还念叨着,明天一早一定得带饭盒来打上一大碗的汤,回家还能搭饭吃,闻着可真香……
岑父岑母在收拾东西,准备收尾的时候,岑野一个人呆着无聊,和父母招呼一声,就转着轮椅往前面去了。
第6章
又遇到他
第一次坐轮椅出来玩,真有意思……
往前没多远,她注意到对面省城大学旁边,隔着一条街,有一座很好看的小洋房吸引了岑野的注意力。
于是,她准备看看小洋房去。
这时候的洋房可不多见,能发还回来的人家,可非富即贵……
其实这一片有好几座洋房,但是岑野就觉得那一座带花园的最好看。
就是不知道花园里是什么样……
但是花园里高大的杉木遮住了视线,即使透过带着斑驳铁锈的铁艺大门,岑野依然看不见什么景色。
她只好坐在她的小轮椅上,支着下巴欣赏四周的建筑。
就在岑野看够了无聊了想往回走的时候,对面那座小洋楼的铁门开了。
从铁门里走出一个身形俊雅高大的男人。
岑野一眼就看到了,她挑了挑细眉,弯了眉眼,心里忍不住吹了下口哨。
这不是那天在校门口救了她的那位慕教授嘛!
对于这位慕教授,即使只是一个侧脸,一道鼻梁侧影,岑野也确定那张脸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这位慕教授,虽然身上只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但身材比例十分完美,看上去依然风姿卓越,很是清俊。
几秒间岑野已经把对方打量完毕;
随后她想到自己这一身打扮,特别是头上包着的红底蓝花的花布,岑野突然有点错乱。
到底谁才是穿越的?她才是穿过来的吧?难道她不应该是最时髦的那个吗?
哎,还是算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没看人住小洋房,她在这摆地摊嘛!
对面的男人的视线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岑野确定对面的男人发现了她;
她弯了弯眼睛,完全没有被人发现的不好意思,甚至她还想上前打个招呼,认识一下这位慕教授。
因为她现在又馋洋楼又馋男人呀……
“衍川啊,晚上你吴叔给你带……什么……什么蟹,说是打南边儿来的,你下课了,早点回家啊……”
福婶把手里的书递给慕衍川,在门口交代着。
慕衍川接过福婶手里的俄文书点点头,温言答道,“应该是大闸蟹,我下了课就回来,您回去吧。”
福婶满意地笑着答应着。
慕衍川转身往学校方向走去,一出门他就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视线。
他转头,看到了坐在轮椅上,包着花头巾,朝他挥了挥小手的岑野。
可是岑野刚想出声打个招呼,另一道横插而入的声音打断了她。
“岑野,你怎么在这儿!”
岑野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一个长分很一般的男人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呦,是武思华啊……
武思华看到岑野突然出现,以为她擅自打听过来的。
原本他就有意隐瞒自己的信息,现在却被人找上门,让他感到生气,他生气地质问她,“岑野,你是怎么找到我学校的?我不是都让赵梅告诉你我最近没有时间吗!你快回去!我有时间会让赵梅给你带信!”
岑野眸里的流光转了转,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今天怎么也得收点利息啊……
待武思华走到岑野面前,武思华看着低着头的岑野,还以为她一如既往地懦弱没主见,对他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