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个德行能称得上是明君?”
二人耳力极好,隐约能听见空气中传过来的骚动。
金戈交鸣声偶尔也会夹杂着惨叫声,一听这明显就跟杀猪似的惨叫声,一时间让红黎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做了皇帝,就应该要收敛点啊!
“算了,疯子和天才就差一念之间呢。”黄尚书耸耸肩:“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他指着后面的户部门口:“安平王府千金就在里面,进去守着便是。”
红黎冲着他行礼,便转身走向户部。
红黎走开过去没有多久,黄尚书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竟然亲自动手从一旁揪出另外一个人:“躲着偷听做什么?”
“真是的,你欺负后辈这个毛病还没有改掉啊,嘉懿。”
被揪出来的男子冲着黄尚书一笑,伸手轻巧地从他手中拯救了自己的衣领子,他一边抚平褶皱一边说:“我这不叫偷听,我这叫光明正大的听!”
“颜向帛你这卑鄙的小人,把偷听无耻行径说得还挺好听的。”
黄尚书冷哼道。
颜向帛戏谑地看向难得露出了一抹怒意的黄尚书笑道:“过去了十几年了,你还是风姿依旧啊。”
“我还记得那一年的国试,每个人见了你无不是神魂颠倒,还为你念念不忘——结果为此被淘汰了将近半数以上,呵呵,真是恐怖的一年呐。”
那一年国试,但凡朝堂内有二十年左右的资历都知道那一年有多么恐怖。
因此绝大多数幸运的通过了那一年国试的官员都对当年之事再三缄默。
——谁敢把一个男的看成女的,甚至当众求婚地丢人往事说出去啊!
黄尚书嫌弃的扭过头:“别说了……”
“哦哟,还记仇呢。”
“呵,不知道是谁用我的名义写了多少「情书」戏耍那些人,最可恨的还是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你干的那些好事就毁了我一辈子,让我被当成是断袖。”
“哈哈,啊哈哈哈!”
“据说你最近时常会偷偷瞄着你那好侄女,还听着那些同僚夸她还挺乐意的,怎么,敢看不敢认了?”
黄尚书忽然翻起了最近的旧账,啧啧了几声:“别说,看上去还挺像人牙子。”
“什么人牙子!那是巧合!”
颜向帛瞬间瞪大了眼睛反驳道:“而且你完全不了解那种想要把她认祖归宗却不能这么办,只能悄悄关注她的感觉!”
“不懂,明明这般疼她,为何不敢在八年前把她带回去认祖归宗?”
黄尚书不管何时都对这位位极人臣的颜宰相都没有嘴下留情过,他忽然灵机一动,嘴角上扬轻轻开口道:“说来,除了是你的侄女,安平王的养女之外,工作上乖巧有能干,兴许一个断袖一个恶女走到一起也不错。”
闻言,颜向帛瞪大了双眼,指着黄尚书手都抖了。
“你——”
“啊对了,她还曾经把我给推倒了,一个劲投怀送抱,怎么哄都不肯放手。”
“你——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黄嘉懿,我不能同意这个婚事!不行!我的侄女未来夫婿绝对不能是你!”
看着多年老友这幅大受打击的表情,心中的郁结舒展一些的黄尚书不禁笑得更加开怀:“怎么,你是说我不配吗?”
配不配暂且不谈,重点是那位疯子皇帝的提议。
“让陛下提草开放女子参加国试的人,是你?”
黄尚书的语气倏地变得尖锐。
第96章
又被亲了
“呵,这个你去问安平王吧。”
颜向帛扯了扯嘴角:“我倒是觉得与其听着别人做大饼,还不如亲眼看看才是眼见为实。”
“哈,真是荒唐的提案。”
确实无法反驳,黄尚书冷哼一声:“下届国试就要实行,时间太过仓促,任谁听了都会想着要驳回不是吗。”
“你嘴巴上说着要驳回,身体倒是实诚得很,将她收了不是吗?”
“哈,那只是人手不足,是个女的也得当成男人来使。”
茕国朝堂上下都公认的未来宰相继任人选都站在这儿唇枪舌战,完全不分上下。
关键就在于,作为同窗及同僚的颜向帛十分清楚黄尚书从来不会受到一些外来观念所影响束缚,因此看看侄女被他使唤来去也未曾出面过。
想想反对驳回的原因无二,而是根据于现有现实的。
自古以来,古人便推崇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女主内男主外等等三从四德的思想。
若是贸然开了先河,就会推翻茕国长久以来人们认知里的固有观念,那些老古板绝对不会可能同意通过的。
也许那位皇帝可以用自己的特权强迫文武百官点头,可是那些人绝对会钻大空子百般刁难,造成政策无从实行的困顿局面,完全毫无意义。
这可是一场巨大的赌注啊。
“真是个疯子,这种工作至少要做上十年才能全面推广,他倒好,明年国试之内就得通过!”
末了,黄尚书不禁大骂了一声。
“呵呵,那你现在如何?”颜向帛的笑容越来越深。
这抹笑容看得黄尚书不禁咬牙切齿:“那你也没有反对,图的是什么?”
正如颜向帛欣赏他才能一般,黄尚书也对颜向帛同样也是十分欣赏,也不认为对方为了侄女会做到如此地步。
“没有什么呀,只不过是疼爱女儿的父亲,疼爱侄女的叔叔想给一个姑娘机会罢了,绝大多数人都只看见了她自小便是顽劣不堪,劣迹斑斑的一面,却忽略了她也是有才之女这一问题。”
颜向帛轻轻地哼道:“记不记得十二皇子被打那一年,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黄尚书变了脸色:“难道——”
“对,说的便是女子不配有才,也不配议政,那小丫头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十二皇子见说不过她,又在那位小姐的怂恿下——
却没成想,被人家反杀了,事后觉得又丢人了便那权势地位压人一头……真是输不起的小子,呵呵呵!”
颜向帛心情极好,一说起当时的事情便有了几分幸灾乐祸。
闻言,黄尚书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样啊,我倒是能明白你那些跟变态似的举动了。”
“瞅瞅,你这是说的人话吗?”
“既然这样,就另当别论了——”黄尚书嘴角勾起,又忽然打住,往骚动的那边看了一眼:“下次再议的时候,还是这般不切实际,我照样不认。”
“不过那个小丫头要是通过国试了,我得找吏部尚书说说,要个人过来。”
“不行!给你这种工作狂,肯定到死都是老姑娘!”
“别担心,我会负起责任给她寻个合适的夫家,不行我自己上也行。”
“不行——”
“啧,那丫头还真是受老天爷眷顾啊。”黄尚书啧啧了几声:“有先二皇子在身侧,又有个现任洛州州牧给她当保镖。”
“嗯?”颜向帛这下傻了:“洛州州牧?那个被杨弘义国师破格提升的无名小卒?天,洛州又是怎么回事。”
——
现在沈峤人傻了。
她站在安平王府,瞪着眼前一圈人。
“为什么,你们都在这里?”沈峤无言以对。
加班加到深夜,好不容易出了宫门想回家睡个觉,现在她瞅着外面的天色都快亮了,却是没能碰到一下爱床。
幸亏明儿个天是休息日,并不需要上班。
沈峤气呼呼地给人上药:“他们就算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夜我是要来的。”闻人白不满地哼了一声:“数月不见,你见了我,就没有别的话要讲?”
闻人白这句抱怨让沈峤不由得心虚。
她总不能跟他实话实说吧?
您好,皇帝陛下,我已经看见您好几次了,但是我就是不跟您见面,唉,就是玩儿?
“这个么,我倒是不觉得有数月没见了,但是能见到你,我还是挺开心的。”
无奈,沈峤只得扯起笑容,昧着良心说道。
听到这话,闻人白嘴角轻轻地上扬:“算了,我让人给你带了一些吃食。比如,桂花楼的桂花糕,原本带的都坏了不少。”
沈峤瞪大了双眼。
这过去了几个月,他还知道自己爱吃什么。
她不禁有些语塞,看着那边放着一个明显被压坏了的盒子和一个完好的盒子,上面还标着桂花楼的字样。
原来被人上心关心的感觉是这个样子吗?
心里的门扉,逐渐打开了一点——也许,这个男人可以试着攻略?
闻人白一双眼盯着眼前人的容颜,心里流过一股冲动,心里所想,身体也自然而然的行动了起来,他一把拽下了沈峤的身躯,将之圈在怀里。
接着低下头——
回过来神,沈峤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被闻人白给亲了。
身后还传来安平王爷深切的磨牙声:“呵呵呵,陛下,微臣王府实在是小,容不下陛下龙体——”
闻人白露出了邪肆的表情,对上安平王爷那要弑君的目光,仿佛他从未做错事一般。
而且于他来说,只是一时兴起怜爱了花草一样。
然而在沈峤眼里却不是这样。
只见沈峤默默地从闻人白怀里站起来,身躯微微颤抖着:“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闻人白咧嘴一笑:“只是看着你惹人怜爱,亲了一下。”
“父亲,你别拦着我。”
“啊?”
“我要打死这个登徒子,我居然还想着对你敞开心扉!我绝对是脑子有病!”
沈峤说完话,嗷嗷嗷的扑上去要按住眼前人大揍一顿。
第97章
新的任务
不等安平王爷和闻人白反应过来,就见沈峤一巴掌已经招呼了上来,然而还是男人反应快,抓住了她的手。
“我又没干什么啊!”
闻人白十分讶异地抓着气得跳脚的沈峤。
关键此前那些女子也是并未拒绝过,还巴不得自己迎娶她们回家呢,她不是属意自己吗,为何这么生气。
“你敢说没干什么!”
沈峤气得又是抓又是咬的,却是没有一下抓花可恶的疯子一下:“你亲了我!你这个毫无道理可言的疯子!”
闹了半天,所有人都留在安平王府里过夜——虽然这过夜是过了个寂寞,但总归比一夜未睡要好。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安平王府内仍然是一片沉静。
沈峤睡到日上三竿这才爬了起来,才刚起来就听见小桃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小姐,王爷喊您过去书房一趟。”
“唔——知道了。”沈峤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洗漱完毕就去。”
简单梳洗之后,沈峤便一路来到了安平王爷的书房外,咚咚的敲了几下门:“父亲,鸣音来了。”
“进来吧……”
安平王爷跟往常一样坐在里面,他见了沈峤脸上的疲态,眼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坐吧,我有事与你要讲。”
“虽然此事还未定下来,但兴许明年国试之前就能通过草案,若是通过了,我便会举荐你,你要参加吗?”
安平王爷的神色是以往沈峤从未见过的严肃。
不知道为什么,沈峤竟然心里一震,嗫嚅着说不出来一个字。
“鸣音,你并非我所出,我将你视为己出,我知道你自小志并不在于小小一方天地,相夫教子庸碌过完一生——国试,我要你考取到前三十。”
沉沉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见沈峤眼前出现了一道对话框。
【隐藏主线任务:考取功名】
【达成条件要求:考到前三十名】
【任务成功奖励:名望+150点】
沈峤脸色苍白了下来。
——不要啊,这是披着恋爱游戏皮肤的职场游戏吧!
而且若是以女子身份通过了的话,面对的压力绝对不亚于现代世界的。
要跟那么多男性竞争,而且还会理所当然的受到歧视,被分配到的工作都绝对不是人能干的工作,自己的意见从来不会得到肯定,只有鄙夷嘲笑——
就跟现代一样,问你几时生育,几时要二胎,过了,又嫌弃你跟社会脱节,年岁太大,经验不足不敢要。
“我……”
沈峤本来想说不参加的,可是神使鬼差地嘴瓢了:“我要去!”
——不是吧!
一脸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沈峤想撞豆腐自尽的心都有了。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安平王爷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有些不舍地开口道:“鸣音,今后若是受了委屈,就要与兄长父亲讲。”
——
洛州流寇一事落了幕,便是迎来了大年三十。
这是沈峤来这里的第一个大年三十,她套着厚重的斗篷,坐在屋内,屋内火盆烧得正旺,瞅着门外的孙琰带着小桃堆雪人。
“小姐,你怎么不来堆一下雪人,这多好玩啊!”
孙琰招呼着沈峤,他脸上的大胡子消失不见,就连头发也好好地挽起,哪里有之前那彪悍大汉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