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霜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她不想就这样空手而归。
于是,按着老者指引的方向,很快找到李二的家。
叶寒霜敲了三下门板。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叶寒霜往院子里扫了一眼,院子里,一个妇人正在洗衣服,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在院子里玩耍。
一家人其乐融融,似乎早就忘了,他家还有一个大女儿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果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
现在看起来,红拂在这个家庭里真显得多余了。
“大哥,想跟您打听一下,您隔壁的老张家搬哪里去了,您知道吗?”
听红拂说,她爹好酒又好赌,叶寒霜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进李二手里。
看见碎银子就像看见了散发着酒香的酒罐子,李二顿时笑得一脸褶子。
“老张家啊,他们搬走好几年了。据说是搬到南疆那边,听说老张婆娘的娘家就是那边的……”
“您知道他们搬去的县城镇子叫什么名字吗?”
南疆那边地域广阔,若是她没有目标,贸然去了,也是大海捞针。
李二摇了摇头,呲牙一笑,“不知道……”
说着,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
叶寒霜意会,又给了他一块,李二这才又说出一个地址。
“靠近南疆的一个小镇子,叫大柳树,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叶寒霜将那个镇子的名字深深记在心里。
走出小巷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二家。
红拂的遭遇让叶寒霜意识到,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七宝。
七宝本就父不详,不能再让他没了母亲。到时候,就像小银一样流落街头多可怜!或者,像红拂一样被家人卖掉。
小银还有黄婶照顾呢,七宝可没有那么幸运。
叶寒霜回到县城又休整一天,次日,又奔向靠近南疆边境的大柳树镇。
身世之谜呼之欲出,叶寒霜丝毫不觉疲惫。
心里隐隐有种期待,是那种即将打开潘多拉盒子前的忐忑和兴奋。
又疾驰几天,终于来到大安国与南疆接壤的大柳树镇。
十年前,南疆与大安国战火连绵。
最近几年,莫劭宸带兵在西侧边境作战,对南疆地区的战况有所牵制。
莫劭宸带兵之后,从无败绩,几战之后便声名远扬,令周边国家闻风丧胆。
周边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国家也歇了心思,边境才算安稳下来。
流离失所的百姓返回故乡,重新建设家园。
叶寒霜经过打听,很容易就找到那户张姓人家。
拳头放在门板上,突然没有抬起来的勇气了。
里边的那个刘姓女子万一是她原身的母亲,她该如何对待?
即使不是原身的母亲,也应该与母亲有关联的人。或者,就是里边的女人将她活埋的,那又该怎么办?
那,她的母亲到底在哪里?
叶寒霜手扣在门板上,心潮起伏,眼眶开始发热。
今天,她的身世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她终于将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又要去向哪里。
找到一个与自己有关联人。那么,她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的仇人。她要手刃那些将她活埋的人,一个不留!
“小公子,你找谁呀?”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婆婆走过来热心地问。
叶寒霜急忙抹了一下眼角。
“奶奶,我找刘婶,她夫家姓张。请问就是这家吧?”
“是她家。他们上山采药去了,估计得晚上回来。”
老太太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邀请:“小公子,这大热天儿的,不如,你来我家歇脚儿吧!”
叶寒霜正好想打听一些张家媳妇的事情,就跟着老太太去了隔壁。
太阳落山的时候,隔壁的院门有了响声。
“回来了!”老太太说,“走,我送你过去!”
从老奶奶口中得知,张家夫妻二人这几个月正在忙着采摘草药拿到县城去卖。如今,正是山上草药最多的时候。
为了能多赚些钱,夫妻二人将孩子都送到县城的娘家,让娘家人帮助照顾。
可见这夫妻二人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叶寒霜心里暗想。
见到那夫妻,果真如想象的一样,一身粗布衣服,面容淳朴,见到陌生人还有点儿拘谨。
叶寒霜也没绕弯子,将脖子上的挂坠拿下来,说,“这是一位朋友交给我的,让我过来帮助查找一下身世。”
又将与红拂认识的事儿说了一遍。
因为有红拂的原因,夫妻二人倒也没有隐瞒。
刘婶仔细端详一边叶寒霜手里的挂坠,确定与自己的那枚是一对儿。
她长长叹口气,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
第102章
可能是娘亲
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至今让刘婶记忆犹新。
一切似乎都是缘分吧!
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有欢笑,有感动,也有离别的悲伤,还有多年杳无音信的牵挂。
刘婶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娓娓道来。
“我也是偶然遇见那位姑娘,跟我年纪差不多。看起来,像是一个人逃难过来的。她饿晕在路边,我和我娘将她救了,并在家里住了几个月。
她走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挂坠,她掰开给我了一半儿。还告诉我,无论如何要将这个东西留着,以后,她会回来报恩的。”
“后来呢?”叶寒霜急切地问,“这挂坠的主人去了哪里?她跟谁走的?”
“那个姑娘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后,告诉我,她可能怀孕了。我问她:你夫君呢?怎么没在身边?
她似乎不想提这个事情。正巧,有一对商旅路过此地,其中有个年轻人相中了那姑娘。那姑娘为了腹中的孩子,便跟那个男人走了。这挂坠就是她临走的时候给我的。”
“那女子跟着商旅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叶寒霜失态地摇晃着刘婶的胳膊,急切地问。
叶寒霜心里有种预感:那个怀孕的女子就是她的亲娘,她脖子上的挂坠应该是她娘留给她的。
这些都是叶寒霜的猜测。
如今,她急切的想找到那个女子。
一个怀孕的女人,在颠沛流离中,没舍得打掉孩子,为了腹中的胎儿,还把自己随便嫁给一个陌生人。这个女人一定是一个心善的,一定是她的娘亲。
叶寒霜心想:她的娘亲才不会活埋她呢,这里边一定出了误会,肯定还有很多是非曲折。
叶寒霜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找到亲生母亲。
“具体去了哪里,我真不清楚。听说,她嫁的那个人是一个镖师,家在燕都周边。”“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她嫁的夫君叫什么名字?”
“我救的那个姑娘叫叶安素,她夫君叫李昭,别人都叫他李五郎。”
叶寒霜又将自己心里疑问问出来。可惜,再也没有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当年,叶安素也许是故意隐瞒一些什么。所以,留给刘婶的线索很少。
离开的时候,刘婶说,“你将这块坠子给你朋友带回去吧,也算是物归原主。”
叶寒霜接过那块牌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左边一半,一个是右边一半。两块合在一起,是一个圆满的圆形。
叶寒霜推拒:“她说让你留着,你就留着吧。她答应过要回来报答你,一定会回来的。”
刘婶笑笑……
“我一个平民百姓,不希望有回报,只要叶姑娘现在一切安好就好啦。我们当初救人的时候,也没指望着有回报……”
刘婶怅然说道,“没准儿,你那个朋友就是叶姐姐的孩子。难道是她生了孩子,人就去世了?独留这块牌子给了孩子做纪念?”
自己说完,觉得晦气,又「呸呸」吐了两口,“我是胡说八道的。我猜一定是叶姐姐与她的孩子失散了……”
刘婶的各种猜测,也让叶寒霜也陷入迷茫。
刘婶口中的叶姐姐究竟是谁?是她的亲生母亲?还是毫不相干的人?
如果叶安素不是她的母亲。那么,她脖子上的挂坠,又是从何而来的?
一团迷雾笼罩在心头,黑蒙蒙一片,见不到一点儿光亮。
叶寒霜想了想,将刘婶的那块牌子接过来,给她留下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算是一点儿心意。
刘婶家的条件不是太好,这样的好人,就应该有好报的。
她别的忙帮不上,在金钱上,叶寒霜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帮助他们。
无论在哪个社会,都不能让好人失望。
从刘婶家里出来,叶寒霜直接回到县城休息。
这晚,她一夜都没能入眠。
在脑海里,将这段时间的所有信息一条一条翻出来,逐条筛选,逐条过滤。
看着离真相很近,可是,当你要揭开那层面纱的时候,又发现,真相还很遥远。
不过,这一趟,她也没白来。
至少能知道,当年的叶安素和李五郎回燕城了,他们就在燕城附近居住。
二十多年过去,也不知他们现在是否还居住在原地。
如果他们一直在京城周边居住,找起来估计会容易一些。
可又一想,年岁更迭,物是人非。
时间越久,留下的痕迹越少,难啊!
叶寒霜安慰自己:再难,也比跑到南疆来容易。
叶安素不好找,找李五郎应该好找。
他做过镖师,只要将找到镖局逐个打听,一定会有线索的。
叶寒霜在脑海里做着规划,一夜未睡到天明。
东边的天,刚刚冒出鱼肚白,一人一马披着晨曦上路了。
十几天的磨合,现在,她和疾风的关系越来越好。
在南疆小镇穿梭,有一番仗剑走天涯的壮志豪情。
天气越来越热,南疆的天气除了热,湿度大,身上一直黏糊糊的。
又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叶寒霜疾驰半天便感到有些疲惫。
中午的时候,她找了一个树林歇息。
她将疾风放开,让它吃草补充体力。
疾风通人性,也不走远,一边吃草,一边转动着大耳朵聆听四周动静。
叶寒霜则找了一个粗大的树干,爬上去,用茂密的树冠做掩护,开始小憩。
似睡似醒间,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一队人马从树林经过,粗鲁的叫喊声惊醒了午睡的鸟儿,也惊醒了叶寒霜。
“这里凉快,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们给他喂口水喝,哥儿几个眯一觉儿,半个时辰后上路。”
叶寒霜悄悄扒开遮挡自己的树枝,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十几人的队伍,人人骑马,中间,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放着一个笼子,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人。
糟了,意识到有外来者侵入,叶寒霜急忙寻找疾风的影子。
疾风也意识到危险,它找了一处灌木丛隐藏起来。
叶寒霜坐在树干上,居高临下,能看见它支棱出来的大耳朵在警觉转动。
疾风安全,叶寒霜放心了。
有人牵着马车走到叶寒霜躲避的这棵树下。
第103章
神秘黑衣男子
马队有十多个人,各个都很彪悍。
其中,有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粗声粗气抱怨道:
“哥儿们,把车拴在这儿,我们也得眯一会儿,困死老子了!”
赶车的车把式将马车拴好,也找了一个通风阴凉的地方睡觉去。
拉车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壮年马,它似乎也累了,被拴在树干上,就开始低头啃草。
其他几个人嫌弃枣红马身上的腥臊味儿,都躲得远远的,各找一处树荫睡觉去了。
叶寒霜低头望着囚车里的那个人。
一身脏兮兮的黑色衣服,披头散发低着头,看不清真实长相。
叶寒霜合计刚才看到的一幕。
车里的人穿的不是囚服,那些骑马的人也不是官差的打扮。但是,却各个佩刀,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叶寒霜低头思忖间,囚车里的人突然抬起头来。
那人目光如箭般与叶寒霜四目相对。
叶寒霜吓得本能一闪,躲进树冠里。
“帮我——”很轻很轻的求救声。
叶寒霜犹豫几秒,悄悄探出头。
“帮我——”那人嘴唇翕动,看着叶寒霜。
叶寒霜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声音是个男子,但是,长得唇红齿白,眼睛狭长,看起来带着几分女人的妖媚。
“你是大夫——”那人用极低的声音说,“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叶寒霜心里骂他一句:靠,感情还是一个狗鼻子!
“帮我,我有好药材给你!”见叶寒霜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那人又提出条件,“价值连城的药材!”
“什么药材?”叶寒霜做口型问他。
那人邪气一笑,“摄魂草!”
摄魂草?
那可是好药材。
确实是难寻的宝贝。
“我不信!”
“你来我怀里摸摸就知道了!”那人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流氓!”叶寒霜骂他,心里却蠢蠢欲动。
摄魂草可是千金难求的稀缺药材,芒山的师父们也一直在找这种药材。
师父们是她的再生父母,如果弄一些孝敬他们,师父们一定很高兴。
叶寒霜顺着树干悄悄滑下来。
低头吃草的枣红马发现她,打了响鼻。
叶寒霜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安抚一番后,那家伙又开始啃起草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