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让我跟在你身边转悠,同住同吃那还好说。要是没那心思,也别指望我会将地方腾出来给别人。
皇帝对皇后,那是相当的熟悉了。
没封后之前,他就总派人关注她。
是以,对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他焉能看不出来?
“皇后贪心了,莫不是想要独占朕的宠爱?你身为后宫之主,该明白朕得雨露均沾才是正道。”皇帝略有责备之意。
雨露均沾?
哼,还不是给自己找托词,找借口。要不然,怎么摆平后宫那么多嫔妃?
渣男无疑了,还非得装圣贤。
然而,皇后心里纵有不满,却也不觉得皇帝有多离谱。毕竟嘛,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人,还是高门贵女,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有妇德,不能妒忌。
作为女人,能心平气和地看着丈夫宠别的女人?
不犯妒忌,那都是表面上,实际上不犯是不可能的。
正如现在的皇后,她仰起头,泪眼汪汪地仰视皇帝,万分委屈地道:“臣妾都吓成这样了,皇上也不陪臣妾两天吗?”
皇帝能将那么重要的后位给她,自认已经是非常对得起丞相府了。
即便丞相府再如何了不得,也不能只凭杨氏一门就撑起他的天下吧?
所以,其他嫔妃也是很重要的。
“规矩不能破,你见过哪个宫妃跟皇帝同进同出的?岂不乱了纲常,你叫天下人怎么看朕?”皇帝义正辞严。
末了,他还语重心长地道:“朕知你年轻,阅历有限,所思所想不够长远,这次便不与你计较了。”
得了,皇后娘娘撒了半天娇,不仅没成功拿到好处,反而是吃了一顿教训。纵然皇帝语气尚好,皇后还是心里闷得不行。
“罢了罢了,朕带你去花园里透透气如何?”皇帝扫了眼四周,示意侍卫赶紧带人过来清理寝殿。
接着他便搀着皇后去了坤宁宫后面的大花园里散心。
皇后几番努力,没能如愿,心塞塞的。
皇帝屏退了周围的侍从,搀着皇后去了一棵海棠树下。
树下摆放了一张圆形的玉桌,四周摆的圆凳也都是玉石制造。
旁的不说,就是这套桌凳的价值就足够让人咂舌了。听说这是十年前皇帝登基时一个附属小国进贡的珍品。
按说这般贵重之物,应该被锁在国库里当宝贝的。
却不想,皇帝将之给了皇后。
夫妻俩一落座,皇后的面色就好了许多。原因无他,就出在这套桌椅上面。
看到桌椅,皇后心情就好了不少,觉得皇帝还是很在意自己的。
毕竟,这套宝贝价值连城,皇帝却只用来给坤宁宫的后花园当个摆件而已。
别的宫妃,那可是连玉渣都没分到一星半点。
呵呵呵……就像皇帝自己先前所言,皇后还是太年轻了些。
她哪里看得懂老狐狸的心思?
老狐狸体贴地将她带到后花园,故意牵到玉桌旁,不就是想要暗示她得了天大的隆恩?
要真对一个人好,绝对不会如此刻意,还非得提醒人感恩不成?
或许皇后心中也有几分明白,但她拒绝深究,只道:“皇上就不问问,死的那宫女是谁?”
第140章
太子出手了
“一个宫女而已,皇后做主料理了就行。”意思是,不必他这个当朝天子来费神了。
皇后摇摇头,此刻思路清晰得很:“她不是旁人,正是臣妾派去找太子的丫头。”
“烨儿?”皇帝震惊,惊得整个身体都为之一晃,本该牵着皇后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皇后在老狐狸面前扮演小娇弱,正柔若无骨地将重心都靠在了皇帝身上。
她不防皇帝会「噌」地一下站起,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失去了支撑力的她,身子一歪,就要仰面倒地。亏得玉桌给拦了一下,不然指定摔得四仰八叉。
即便没倒,她也没落得轻松,腰磕在玉桌边缘了:“啊!”
“痛死臣妾了,好痛!”
皇后娘娘这回是真哭了,哭得凄凄惨惨。
皇帝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哪里顾得上安抚皇后,只一个劲儿地问:“烨儿为何要杀你的宫女?你究竟做了什么惹到他了?”
要知道,太子性情温和,从不难为下人。
此番他却直接就将人给宰了,还整得如此恐怖,最后还丢在了皇后的凤榻上。
这般完全不给皇后脸面的行为,是只针对皇后,还是有意给他这个皇叔警告?
皇后本来就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又听到皇帝明显推卸责任的话语,心里的委屈瞬间就像洪水般泛滥开来,一发不可收拾:“皇上也不想想,臣妾常年在宫里,跟太子也没个交际,又能怎么惹到他?”
“这说不通啊!”皇帝捋须沉思。
就他所知,皇后与太子除去有过未婚夫妻的名分之外,其余并无过节。
就算太子对于未婚妻嫁入后宫有所不满,但以他的性情也绝对上升不到需要杀人放火的地步。
“或许,人并非太子所杀。”皇帝道。
皇后心里火大得很,又不能发出来,憋得快内伤。
偏偏她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温柔和善的表情来,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
“皇上也不想想,谁那么大本事,能悄无声息地就将个死人给丢臣妾榻上?”皇后说着说着又哭了。
她现在是真伤心。
老渣男可顾不得他家皇后伤不伤心,他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了一锅粥。
皇后所言甚是有理。这座皇宫,自打他住进来之后,他可是有心加固过防备的。
谁有那么大本事,不惊动他的人就潜入了皇宫?
况且人家还嚣张地扛了个死人进来。
除了龙卫,皇帝想不出世界上还有别的力量能够做到。
龙卫可不是谁都能够叫得动的,现如今只听太子的号令。
烨儿这是……要跟他这个皇叔撕破脸了?就因为上次滴血验亲的乌龙?
正心里烦呢,皇帝耳尖地听到花园拱门入口处传来喧闹和争执声,气得厉声喝斥:“何事喧哗?”
“禀报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听声音,乃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太监。
皇帝记得此人,乃是他最近才调到跟前伺候的小太监。约莫是面生,外面的侍卫不放行。
“让他过来!”皇帝道。
那小太监过来便将一封密信交给了皇帝。
皇帝下意识地扫了眼旁边的皇后。
还防着她?
皇后像是有先见之明似的,刚好将视线瞥向了别处。
动作迅速地将密信展开一看,皇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全都退下!”
皇帝老儿一声令下,甭管太监宫女,甚至周围的侍卫都远远地退了开去。
皇后心里「咯噔」一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皇帝一开口就是发难:“平素间也不见你是个脑袋笨的,为何在太子面前如此糊涂惹事?你派谁去不好,竟派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去爬他的床?”
“他再怎么不济,好歹是堂堂储君,岂是一个粗鄙丫头能配的上的?叶氏那女人虽说名声不堪,至少是护国公府的嫡女,朕也才敢指婚给他,你竟比朕还脸大,奴婢也敢丢过去?”
“朕还当什么事让烨儿动了真怒,原来是这档子腌臜事!太子不近女色,举国皆知,往常试图爬他床的丫头,哪个落了好?你这是故意试探他的底线,还是怎么的?”
“他心气儿不顺,岂能让你好过?”
“无知妇人!气煞朕也!”
皇帝一通咆哮,吼得皇后一愣一愣的,都忘记了要哭泣。就见得她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儿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滚落。
要是往昔,皇帝早就哄她了。
今儿个她可没那待遇,皇帝心里又急又乱。他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就是为了能够在压制太子的同时,还暂时不让太子反弹。
别看太子手上没什么东西,暗中不少的清流名臣都站了他的队。皇兄别的不行,笼络人心方面连他这个亲兄弟都望尘莫及。
皇兄那些个资源,如今可都是太子手里的助力。
尤其经过滴血验亲的事情过后,他越发清楚,短时间内尽量不要与太子撕破脸皮。
实际上,他也并非真那么好忽悠。太子折子上所述,真真假假,还真就不一定。
确切地说,太子倒打一耙的可能性更大。
也许皇后和那婢女都被冤枉了。
不过,太子既然将这事定性为丫鬟欺主,那就只能如此。太子能不主动对他开火,皇帝觉得自己也要暂时忍着。
这回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证明太子开始反击了。太子丢个脏东西吓皇后,何尝不是打他这个皇叔的脸?
他们叔侄间,表面平静,仅此而已。
“不可能!玲儿是跟着臣妾从丞相府进宫的丫头,臣妾对她知根知底的,她绝对不是那种没脸没皮乱爬人床的丫头。”皇后被吼得脑袋发晕,但总算是醒过神儿来了,当即就反驳起来。
皇帝冷斥:“知人知面不知心,朕如何知道你们主仆俩打的什么算盘?好好的侍卫不派去,你派个宫女去坏事?说你不是故意的,朕都不信!”
这话听着是乱安罪名,却也是皇帝的内心所想。皇后代表丞相府,丞相就是只狡猾的狐狸,皇后也不定会真那么老实,规规矩矩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或许,真就耍了滑头呢?
或者,皇后年轻小姑娘一个,太子又长得不错,她芳心荡漾,存了不该有的心思,看不惯太子夫妇日子好过,故意放个丫鬟去挑拨也并非没有可能?
第141章
好事来了
在皇帝看来,皇后无法完全摘掉嫌疑,做下错事的说法也站得住脚。
即便真不是皇后干的,到了如今的节骨眼儿上,也要赖到皇后身上才行。
皇后做的错事,总比他这个皇帝有意为之要好。
皇后妇道人家,小心眼儿使个性子很正常。若是处理得当,完全可以将此事认定为皇后与太子的个人恩怨而已。
倘或认定为他这个皇叔做的,那影响就太大了。
至于委不委屈皇后?皇帝不关心。既然做得了他的皇后,便要为他分得了忧。背个锅算什么?
只可惜皇后是个烈性儿的,不愿意背黑锅:“皇上可不能这般没凭没据地栽赃臣妾!说句不臊脸皮子的话,臣妾若不是清楚玲儿心气儿高,不屑做那等龌龊事情,如何敢将她留在身边当掌事宫女?”
“反了你,竟敢如此跟朕顶撞?”皇帝气不打一处来。
皇后也撒欢儿地折腾了:“皇上来来往往坤宁宫多少回了,玲儿可勾过你一次?你天子之尊尚且如此,她何至于去勾个病体羸弱,随时都能一命归西的挂名太子?”
之所以称呼挂名太子,乃是太子根本就不在朝中露面,太没存在感了。
“兴许丫头片子就喜欢年轻长得好看的呢?”皇帝纵然不想承认自己老,但眼下为了将过错都归罪到皇后身上,他也就荤素不忌了:“横竖太子来了亲笔折子,你的奴婢亵渎储君,辱骂储妃,死有余辜。”
“这种浑话,皇上也信?”皇后不甘心。
皇帝也不甘心,但现在是最好的办法。本想利用皇后跟太子的关系,埋一条线,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证明:此路不通。
既然路不通,那他只能换一条走了。
好在这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就坤宁宫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丫鬟,吓了皇后一场而已。多大点儿事?皇后不懂事,竟然不依不饶,吵得人心烦。
“那皇后以为如何?太子处死个丫鬟,朕还能抓他起来凌迟处死不成?”皇帝冷哼。
皇后一口气差点儿没上得来。
平素间皇上还算依着她。她以为自己多少还能对之有些影响,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这样。
如此,她还指望得上什么?
果然是她太天真了。皇家无亲情,亲叔侄尚且玩命想要扳倒对方,何况她这个外姓人?
帝王的宠爱,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往常她也不是不懂,只不过以为多少能再撑个几年,好歹过了新鲜劲儿不是?
到头来,那点甜蜜竟是如此短暂。
皇后气狠了,反倒冷静了。
眼前这阵仗,她继续跟皇帝掰扯也没用,少不得激怒圣颜反倒不妙。
仔细想来,此次的事情对她何尝没有好处?真要没有这茬儿,她还没警醒呢。
如今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
要想在后宫站稳脚跟,可不能成天围着皇帝转。既然宠爱不切实际,她就要做到让皇帝忌惮,就如太子那样。
太子那些个手段,她不相信皇帝不怀疑。
即便如此,他不是照样不能拿太子怎么样?
一个女人狠起来,后院真容易起火。皇帝没有后院起火的经验,或许他该体验体验了。
这边白莲花夫妻不欢而散,另一头太子夫妇却迎来了一桩喜事。
夫妻俩才刚进庐西地界儿,离府衙还有好长一截路呢,方槐镇的回信就到了。
“商会会长的信。”芷旋看了眼信封,欣喜地道。
司空烨看着自家太子妃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里遮不住的喜色,不由得失笑道:“出息……”
一点儿小事,瞧她兴奋的,哪还有一国太子妃的端庄?
当然,太子殿下的语气里只有宠溺和戏谑,并无责怪鄙视之意。他岂能不知道,太子妃之所以高兴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他?
确切地说,她是为了庐西,也是为了大睿国。
太子妃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信看完了。
“你就不好奇?”芷旋一边将信纸递给司空烨,一边挑眉问道。
太子殿下听罢,禁不住轻笑出声,道:“还用看么?爱妃的表情就说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