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利用她来对付宁北飏,这种方式她还是很难释怀,可她早就知道他的冷漠与残忍了,不是吗?
她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有些路,即便是难,她也要咬牙走下去。
一曲结束,空气都更加宁静了几分。
他的声音略带低沉,却又说不出的好听,他说,“吹得很好。”
叶舒收起复杂的心绪,微微一笑,认真说道,“世子如果喜欢听,以后奴婢经常吹给您听。”
以后……
经常……
光影照在叶舒艳若桃李的小脸上,也照出了她带着笑意的眸子,宁北韬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到底是被她这句话取悦了,应了一声,“好……”
叶舒又动手为他斟了一杯酒,递过去。
宁北韬接过了酒杯,却没有饮,而是将酒杯放在了案几上。
叶舒一脸疑问地看他。
却见宁北韬从袖中取出了一物,将之交到了她的手中,“这是本世子第一次送人东西,收好了,不要再弄丢了。”
她的手中躺着的,是逐曦。
那把他送给她的雕着鸢尾花的匕首,前些日子被宁夫人搜到了,后来就不见了踪迹。没想到,他竟然找了回来。
叶舒缓缓握紧了手心,匕首冰凉,这样的触感在夏夜里让人感觉很舒服,可是她的心情却有一些复杂。
宁北韬,你的感情几分真呢?你真的会用心吗?
宁北韬对于她的惊讶是满意的,却不喜欢她此时复杂的神色,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带着些催促意味地确认了一声,“嗯?”
叶舒将立刻收了起来,应道,“奴婢知道了。”
宁北韬突然靠近了她,随着他一接近,男子强势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瞬间红了脸。
终于来了!
叶舒一颗心如同擂鼓。
宁北韬托着她的下颚,仔细欣赏她此时紧张到不敢看他的神色。
叶舒确实紧张了,她并没有意识到,自从上次她说了被捏下巴会疼之后,宁北韬捏着她下巴时再也没有用力过了。
其实,他是有心的呢。
宁北韬凝着她,还使坏地又靠近了一分,甚至连鼻息都喷洒在她的小脸上,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你紧张什么呢?”
叶舒深呼吸一口气,脱口而出,“奴婢月信来了!”
宁北韬收回了手,微微坐正了身体,却还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道,“你月信来了……又如何?”
叶舒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可不想被他继续戏弄,干脆闭上了嘴巴,也不看他,一言不发。
宁北韬居然做出几分无辜的模样,好奇地问道,“我只是想让你见一个人罢了,这与你的月信何关?”
叶舒,“……”
他就是故意的!
宁北韬没有继续调侃她了,他击了击掌,顿时有暗卫拖着一人过来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被拖着的人衣衫褴褛,狼狈极了,即便是在月色下,也看得到他浑身布满了伤痕,叶舒看着这人,不禁想起了当初受刑的那个老花匠。
叶舒满脸的疑问,不禁去看宁北韬,便见他目光幽幽地落在那人身上,带着几分玩味和残忍的味道。
“世子饶命!我知道错了!”那人开口了。
叶舒大惊,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声音很熟悉,这便是害她被宁夫人折磨地死去活来的元凶之一。
姜怀!
此时的姜怀哪里还有半分往日谋士体面的样子,他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
说是谋士,却半分风骨也无!
叶舒光看他这模样,就很反感了!
可是她又是意外,又是不解,姜怀不是一直受宁北韬重用么,宁北韬怎么会如此对他?
第174章
心思歹毒,建议处死
姜怀此时看到了边上的叶舒,眸子里的恨意一闪而过,他立刻向叶舒求饶,“叶舒,叶舒姑娘,小人错了,您求求世子,求他饶了小人一命吧!”说毕就一个劲地磕头。
宁北韬看着他,眸子闪过一抹嫌恶,似乎多一眼都不想看他了,他转向了叶舒,懒懒地对她道,“你来决定吧,要怎么发落他。”
叶舒惊了……
姜怀也惊了。
就连拖着姜怀来的两个暗卫都惊了。
世子什么时候竟能容忍让一个女人在正事上做主了?
姜怀将「能屈能伸」演绎到了极致,叶舒都还未从宁北韬的话中反应过来呢,他就朝叶舒连连磕头认错了,“叶舒姑娘,您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我不该针对你,你放过我吧,我、我给你磕头!”
别说是宁北韬了,叶舒见他这样都不想睁眼睛了,她冷哼一声,说道,“我倒是不明白了,姜先生何错之有呀?”
姜怀立刻道,“姑娘对世子忠心耿耿,而我屡次怀疑你用心不纯,是我眼瞎,误会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吧!”
叶舒也就是看他不惯,所以故意戏弄了他一句,谁知这是个毫无骨头的东西,见他这样,她连多一句都不想和他说了。
她可不是烂好人,姜怀差点儿害死了她,而且如果没有姜怀在赵月稀那里的添油加醋,赵月稀未必会用她来威胁宁北飏,这笔账,她可不会轻易就算了!
叶舒一句话干净利落,“世子,此人心思歹毒,建议处死!”
姜怀看着叶舒,眸子闪过了一抹狠辣,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又开始求饶了。
宁北韬并不理会姜怀的求饶,手一挥,便让人将他带下去了。很显然,他的意思是,就按照叶舒的话去办。
暗卫们拖着姜怀下去了。
姜怀此刻只想着保命,都急的昏头了,脱口而出,“世子,我是夫人的人,是夫人让我来连墨园帮你的,你不能杀我!”
暗卫们一听他这话,不禁愣住了,停了下来,去看宁北韬。
宁北韬深邃的眸子寒了一分,随意一挥手,连多一个字都没有说,便让人将他带下去了。
暗卫们瞪了姜怀一眼,死到临头还敢说谎,待会儿一定要叫他好看!
姜怀风光了十几年,到头来还要受这等罪,真是窝囊极了。
但是他清楚地意识到,宁夫人已倒,他最大的靠山没了,他已经无法挽回宁北韬的心意了。
不过,他好歹在连墨园十多年了,这时间比绝大多数的暗卫们都要长,他对连墨园上上下下的了解更是不必说的,这也给了他空子可钻,虽然过程艰辛极了,但他还是给逃出去了……
当然逃出去了也不好受,要时时刻刻躲避着宁北韬的追杀令。这是后话了。
叶舒看着姜怀被拖走的方向好一会儿,这才回过身来,她半跪下去,动手给宁北韬斟了一杯酒,“多谢世子为奴婢出这口气。”
宁北韬没有接那杯酒,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叶舒,你这是想把本世子灌醉吗?你……想做什么?”
叶舒被看穿了心思,有一瞬的不自然,她很快调整了表情,有些失望地说道,“奴婢只是感激世子而已,世子既然如此说——”她边说边放下了酒杯。
但话未说完,她的手就被他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叶舒一怔,愣愣地看着他。
宁北韬径直看入她的眸中,握着她的手,就像是引导她一般,就着她的手,慢慢饮尽了杯中的酒。
叶舒感受到他不太寻常的视线,整个人就像触电一般,飞快缩回了自己手,同时移开了视线。
酒杯摔落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发出声响来,却没人看它一眼。
宁北韬欺近了她,声音如魅如惑,“你躲什么?”
距离这么近,他的酒气甚至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叶舒本能地后仰了一分,谁知他又靠近了她。
“世子,您——”
就在叶舒开口之际,他趁虚而入,吻住了她,叶舒一急,就要推开他。
可是他抱她抱得很紧,一手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根本没有她反抗的空间。
除非,她像早上那样,再狠狠咬他一口。
但事实证明,即使是这样,他也未必会放手啊!
也不知叶舒是想到了什么,她没有推开他,甚至还大着胆子抱着他,小心翼翼地迎合着他。
宁北韬的表情泄露了他的震惊,他离开了她的唇,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月色下,叶舒一脸绯色,模样含羞带怯,并不敢看他。
他低下头,缓缓吻向她的唇。
这一次,很温柔。
叶舒闭上眼睛,迎合着他的吻。
在男女之事方面,男子的自制力一般都比女子要差得多,如此情况下,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难免会把持不住,宁北韬渐渐伸手探向了她的衣襟。
叶舒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像是触了电一般,立马从忘情的状态中抽回神,惊慌道,“世子,我、我月信来了!”
说毕,她一把推开宁北韬,转身就要逃走。
可她刚站起来,就被宁北韬抓住手腕,一用力,便让她一个旋身跌入了他的怀中。
“嘶——”叶舒疼得倒吸凉气。
宁北韬知道她身上有伤,而且伤得不轻,他见她很痛苦的模样,不禁松开了束缚她的力道,不知所措地问,“弄疼你了?”
如果采月看见宁北韬此时这个表情,她大概会打翻五味瓶,她伺候宁北韬十余年了,何时见过他会心疼人了?
叶舒并没有留意到宁北韬的表情,她趁着这个间隙,从他怀中离开了,跑开了几步,又回头对他说了一次,“奴婢月信来了,今晚不能伺候公子了!”说毕她都没给宁北韬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跑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放宁北韬的鸽子。
宁北韬完全可以让人将叶舒抓回来,又或者他可以追上去,好好惩罚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鬟。
可是,他没有。
他叹息了一声,径自倒了一杯酒,慢慢喝着。
隔了一会儿,他将酒杯放下,起身去了书房。
直到他步入书房,叶舒才从暗处跑出来,她立刻往连墨园的门口去了。
第175章
美人计
宁北韬到了书房中,慢慢踱步到书案边坐下来,他不禁揉了揉眉心,明明饮酒不多,怎会感觉醉了呢?
他按着唇瓣,冰冷的唇角上扬了一分,带着些许兴味。
宁北韬其人,清醒冷静,他即便是醉了,也会保持七分的清醒。很快他的这抹兴味就消失了,漆眸变得复杂,若有所思。
他意识到了是哪儿不对劲。
他的令牌不见了!
瞬间,深邃的眸子变得像是寒潭,让人不寒而栗,他双手握拳,咯咯作响。
谁能想得到,有「冷面阎王」之称的宁北韬,竟有一天也会中了美人计!
宁北韬闪身便出了书房。
此时的叶舒已经到了门口,她将令牌展示给了守门的暗卫,暗卫自然认得,这是世子的令牌,凡持此令牌者,可随意进出连墨园。
暗卫让开了路。
叶舒如愿出了连墨园。
在她刚踏出连墨园的那一刻,她便听到了一个寒如坚冰的声音,“站住!”
叶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升起,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
这一刻,她没有立刻回头,而是看着不远处经过的禁军高官一般的人物,心想着,若是宁北韬来硬的,她便上前碰瓷那高官,到时候宁北韬未必能揪她回去。
想定了主意后,她转头看他,“世子——”
月色下,他神色难辨,她只感觉到了他极近冰冷的气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叶舒咬了咬唇,她实在担心宁北飏的情况,不能再耗下去了,她将令牌放到了地上,而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让她意外的是,宁北韬没有追上来,也没有说一个字。
叶舒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夜,宁北韬在那里一动不动站到了月上中天。
叶舒出了连墨园后,径直往刑讯堂跑去。
那里仍由重兵把守,只是她一眼便看出来,有大夫从那里进出着,进去的大夫神色凝重,出来的大夫唉声叹气。
叶舒跟着一个大夫走了一段,到无人处,便急着问,“先生,七公子情况如何了?”
大夫早就被告诫过不准乱说了,哪里肯向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吐露情况,边摆手边要走,“不知道,老夫什么都不知道!”
叶舒急了,从背后锁住了他的脖子,拔出逐曦抵在他的咽喉上,“先生放心,我只关心七公子的病情,不会对旁人说出去的!”
她从未想过,逐曦第一次使用,竟然是用来威胁一个无辜之人,而且还是为了宁北飏……或许老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吧。
大夫见她竟动刀子,吓得满头大汗,什么都瞒不住了,“说,我说,七公子中了一种霸道的毒药,现已经人事不省了,如果今晚之前没有解药,恐怕……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叶舒惊地语气都抖了,“不是拿到了毒药了吗?成分还没分析出来?”
说到了专业领域上,大夫冷静了几分,认真道,“这是一种混合型的毒药,成分没有那么快确认,若是弄错了,服错了药只会雪上加霜。”
叶舒眸中闪动着一抹坚定的光芒,她松开了手,收回逐曦,对大夫抱拳道,“刚刚一时情急,对不起了,先生。”
大夫见她穿着不凡,说不定是府里的小姐,哪儿敢举报她呀,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慌张地跑了。
叶舒神色沉了沉,转身就去找冷晏。
只过了大半日而已,刑讯堂门口的禁军看起来更多了,明明已经天黑了,此刻还有几个低等级的官员在那里交谈着什么,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紧张。
叶舒一过去,毫无意外地被禁军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