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清穿)——青丝叹
时间:2022-04-05 07:55:28

  静心怵怕的低下头:“是奴婢考虑不周了。可是这鸳鸯死了……而且还是……到底不是个好兆头,奴婢怕,宫里会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来。”
  “流言?”
  皇后神色一冷:“这宫里,什么时候少了流言蜚语?只要本宫不在乎,便伤不到本宫。”
  成双成对的鸳鸯本是好意头,如今死了一只,还是代表着皇后的那只雌鸳鸯,皇后已经可以预见后宫会怎么传了。
  皇后虽然表现得不在乎,可当流言越传越难听时,皇后心里不是不慌张焦躁的,只是越慌,就越是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一旦表露出来,就是给心怀不轨的人可乘之机。
  太后听闻这件事后,眉心突然一跳:“只死了一只?”
  喜善点头,又有些疑惑:“是,另一只还好好儿的。说来也奇怪,这鸳鸯在淑贵妃宫中时还好好儿的,怎么到了皇后娘娘宫里,不过几日,就死了呢?”
  虽然有不少人疑惑,但从来没有人怀疑到柳清菡身上,因为这鸳鸯又不是送到翊坤宫的第二日就死了,反而是好好儿的待了三日,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硬是往她身上扯,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听到雄鸳鸯没有死,太后松了口气,随即紧紧皱着眉毛:“说是无缘无故,不会是皇后被谁给算计了吧?”
  喜善摇了摇头:“像是皇后娘娘那般精明的人,哪里有人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还能够全身而退的?要真如您所说,皇后娘娘怕是早就有所动作了。”
  据她所知,翊坤宫里什么事儿都没有,那只能说明这件事是意外。
  太后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福,如此,倒是皇后无福了。”
  她叹了口气:“从前皇后行事还是很稳妥的,现在也依旧如此,只是这命数……不好说,不好说啊。孝贤皇后在的时候,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可自从一年前在孝贤皇后的忌礼上,皇后一连两炷香都莫名折断后,哀家就有些怀疑皇后的命数,而皇帝私下里召见了钦天监后,便再也没提立后一事,更是印证了哀家的猜测,如今又是鸳鸯的死,这两件事情,不得不让哀家怀疑,皇后是否根本不适合坐上后位。”
  喜善不妨太后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心下一惊,又忙赔笑:“太后切莫这样想,不论皇后娘娘适不适合坐上后位,总归皇上是册立了皇后娘娘为继后的,那便说明在皇上心里,皇后娘娘是最适合的,至于其他的,想必皇上心里也有数,您就别想这么多了,安安心心享福就好。”
  “安安心心?后宫风波不断,哀家又如何能够安心,再者,若是哀家真的在慈宁宫里闭门不出,你瞧着后宫还会有何人会把哀家放在眼里心里?”
  太后浑浊的眼眸里带着欲望,这后宫的权势,是皇后的不假,可她也不会轻易就丢手,不然孝贤皇后在的时候,她又为何要抬举当初的娴妃?如今皇后既然换了人来做,她总归还是要继续维持后宫的平衡的,这一点上,她的想法与皇帝出奇的一致。
  喜善伺候了太后多年,还能不明白太后这话的意思?
  故而她极为贴心:“您这话可不就言重了,您是皇上的亲生额娘,皇上又孝顺,谁人敢轻视您?不过您长久的在慈宁宫中礼佛,也难免憋闷,不如找些事情做也好,皇后娘娘虽然掌管六宫有些时日,但毕竟年纪尚轻,比起您的经验来,还是稚嫩了不少,您若是愿意亲自教导皇后,只需从指缝里透露一丝半点,就足够皇后娘娘受用终生了。”
  喜善的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太后的心坎儿里,太后不免满意点头:“还是你懂得哀家的心意,不过哀家年纪也大了,不宜操心太多,免得惹人厌烦。”
  还是要让皇后主动送上门来才好。
  说罢,太后虚抬了抬手,喜善忙扶着太后起身往东暖阁去,只听太后边走边:“再过几日,就是博吉利的生辰了,记得催促内务府,早些把哀家要的东西送来。”
  博吉利是太后的侄子,也就是太后小弟伊绅泰的小儿子,钮祜禄氏一族在皇帝登基后,水涨船高,凌柱的四个儿子都得了好差事,太后头上的三个哥哥除了大哥是个二等侍卫,二哥和三哥都是三等侍卫,而伊绅泰则是补了蓝翎侍卫的缺,也算得上满门荣宠,只是依旧比不得世家大族罢了。
  喜善笑:“您放心,奴婢都记着呢,就连博吉利小爷喜欢吃的糕点,奴婢都早早的吩咐了厨房备着。”
  钮祜禄氏的人,喜善丝毫都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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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殿,因为鸳鸯一事,皇后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来养心殿请罪。
  皇后恭敬:“是宫人疏忽,才导致鸳鸯的死,可臣妾也难辞其咎,辜负了皇上的好意,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盘腿坐在炕上看了皇后许久,才起身下炕亲自扶起皇后:“皇后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就是一对鸳鸯而已,死了便死了,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皇后若是喜欢,回头朕再命杭州知府进献一对就是了。哪里就值当皇后亲自跑一趟来请罪?”
  被带着坐在炕上,皇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到底,死了一只鸳鸯,也是个不好的兆头,臣妾心里担忧也是难免,让皇上见笑了。”
  说来也是奇怪,皇后既希望皇帝不会责怪她,可一听到皇帝压根儿就不在乎这样的事情,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不免胡思乱想,皇上究竟是不在乎这鸳鸯,还是不在乎她,所以连着不好听的流言蜚语也没往心里去?
  皇帝抿着唇,眼里情绪复杂,正在低着头的皇后丝毫不曾看到,等皇后再抬起头时,皇帝的眼里早就变成了笑意:“无妨,朕并不在意,不过你来的正好,朕正有些事要同你说说。”
  皇后瞬间正了神色:“皇上请说。”
  “皇额娘的寿辰快要到了,往年朕都是挑着好的珍宝往慈宁宫送,贵重是够贵重了,可难免没有新意。所以朕想着,今年的寿礼,便送个特别的。”
  皇帝孝顺,众所周知,皇后没有不认可的理,她笑:“皇上孝心,太后知晓了,必然高兴。”
  话落,她心里却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往慈宁宫再跑的勤一些?
  皇帝笑着摆了摆手:“本就是为了博皇额娘一笑,只是朕思来想去,总觉得礼部给朕的主意不是太假,就是不符合皇额娘的喜好,索性就把他们的折子都打了回去,朕自己想。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的。”
  说到这里,皇帝卖了个关子,皇后也配合的问:“那皇上可愿意同臣妾说一说?”
  皇帝哈哈一笑:“自然,皇额娘一向信佛,却没有自己的寺庙,所以朕便想,于瓮山建大报恩延寿寺,且将翁山更名为万寿山,易西湖名为昆明湖。你觉得如何?”
  在皇后来之前,工部户部和礼部的大臣才刚刚离开。
  皇后见皇帝高兴,属实不想扫了皇帝的兴致,可她不知为何,一些不合时宜的话随口就说了出来:“这份寿礼是极好的,只不过……更名便罢了,只需要您一谕旨。若是要建大报恩延寿寺,所花费的银两之数甚巨,前朝的大人们怕是不能同意。”
  这话是真,皇帝这个想法,刚刚已经和礼部户部工部私底下商议过了,结果同皇后说的一样,惨遭拒绝,并且商议无果。
  皇帝同皇后说了这个主意,本是想着得到皇后的认可,谁知皇后的说法竟与那些大臣一模一样,皇帝的脸子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朕素来以孝治天下,太后是朕的生身额娘,予朕有生养之恩,如今朕不过是想孝顺孝顺皇额娘,替皇额娘建造寺庙积福罢了,皇后这些看不见就算了,怎么眼里就只看见了银两?”
  皇帝的不悦之情显而易见,皇后心中惊慌,忙解释:“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不必说了。”皇帝没耐心听皇后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朕知皇额娘并非你的生母,所以你孝心有限,顾虑颇多,朕能理解,也罢,朕不该同你说这些事情的。”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诛心,皇后吓的冷汗涔涔,连忙请罪:“皇上恕罪,是臣妾口舌蠢笨,说话不当,只臣妾对皇额娘的孝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皇上此言,臣妾实不敢认。”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了皇后一眼,抬脚出了养心殿:“你回去吧,朕出去走走。”
  银两的确是个问题,这几年征战不断,国库虽然充裕,可是每年依旧在往外花钱如流水,税收根本就抵不上每年花出去的银子,也就是说国库是一直在吃老本的。
  修建报恩延寿寺的钱不是没有,户部也没说不同意,十几二十万两白银他还是肯的,只是一听皇帝说的规模之大,所需耗资百万两白银,瞬间就摇头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有这一百万两白银,都能够给将士们发好几个月的军饷了。
  不过皇帝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哪怕户部再是不愿意,最终该出银子的也还是要出银子。
  没过几日,皇帝给太后修建报恩延寿寺的消息便传了出去,而这日,正是太后母家伊绅泰的夫人乌雅氏带着博吉利进宫的日子。
  皇帝听闻太后召见钮祜禄氏的命妇,很是给面子的去了一趟慈宁宫,又送了不少赏赐后才起身离开。
  乌雅氏笑着奉承:“太后娘娘可是有福气了,皇上如此孝顺,真真儿是看的奴婢眼热呢。”
  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搂着博吉利:“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博吉利以后长大了,定然更为孝顺,也更有出息。”
  更有出息四个字一出,乌雅氏的眼睛顿时亮了亮,“那奴婢可就等着,只不过博吉利现在还小,读书也读不进去,只在书房里坐一会儿,就满屋子乱跑,气的奴婢要亲自盯着他才会好一些。不过博吉利虽然不喜欢读书,但对学武很有兴趣,平日里跟着爷习武,奴婢瞧着,也似模似样的。”
  博吉利长得极为壮实,肤色是那种小麦色,小小年纪竟显出了几分硬气,他一听自己额娘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习武怎么了?阿玛说了,习武以后也是会有大出息的。”
  太后瞧着自己这个最小的侄子,越发开怀:“是了,不愧是我钮祜禄氏的子孙,就是有志气,既然学了武,那可要好好儿学,以后可比你阿玛强多了。”
  “嗯。”博吉利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着太后:“姑爸爸,我可以出去玩儿吗?你跟额娘好好儿说说话。”
  乌雅氏一听,顿时板着脸:“博吉利,你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答应额娘的吗?”
  太后毫不在意:“当然可以,博吉利也是个孩子,哪里就要管的这么严了?”说着,她扭头对喜善:“找个人,带着博吉利到处去逛逛,莫要让人冲撞了。”
  喜善连忙应下:“是,您放心,奴婢会吩咐好的。”
  让人带了博吉利出去,太后方:“哀家瞧着,博吉利是个胆子大的,以后进宫当个侍卫也是好的。”
  别看只是个侍卫,要知宫里的侍卫,但凡混上个等级侍卫,个个儿要么本事了得,要么身世不俗,可以说宫里的侍卫职位,是世家子弟争破了头都想要做的,而且御前侍卫更是贴身保护皇帝安全,属于天子近臣,更是不一般。
  乌雅氏得了太后这么个承诺,喜得跟什么似得,忙起身谢恩。
  太后叫喜善扶起乌雅氏,打趣:“你这就要谢哀家了?还有个更好的消息哀家还没告诉你呢,若是哀家一告诉你,你岂不是要乐的晕过去了?”
  “您还是这么喜欢打趣奴婢。”
  乌雅氏这个弟妹,是太后亲自替自己的弟弟选的人,太后与乌雅氏的关系也算得上是最好的,所以乌雅氏和太后说话就带了几分随意:“您还不赶紧的,有什么好消息就一股脑儿都告诉奴婢,奴婢都受得住的。”
  太后也没太过吊着乌雅氏的胃口,直接:“皇帝前段日子同哀家说,想让伊绅泰补了御前三等侍卫的缺,等过了哀家的寿辰后就可以去御前当差了。”
  这可算得上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了,乌雅氏还真是要高兴的昏了头,只是高兴过后就是迟疑:“太后娘娘,奴婢有些担心,二伯和三伯到现在都只是个三等侍卫,爷一下子就和二伯三伯一样的职位,那二伯三伯心里能愿意吗?就是愿意,怕是二嫂三嫂心里也会有意见的。”
  不是乌雅氏多心,而是她了解自己二嫂三嫂,三嫂也就罢了,比二嫂要好一些,二嫂就彻彻底底的是个势利眼,太后平日单独赏赐他们家一些什么东西,二嫂都要盯着,记在心里,等回头有机会入宫了,明里暗里的向太后讨要,太后碍于自家二哥,很多时候都是顺了二嫂的意的。
  太后皱了皱眉:“这个你放心,伊绅泰的三等侍卫,是皇帝亲自开口的,二嫂若是有什么意见,叫她亲自面圣,和皇帝说去。”
  有了这句话,乌雅氏瞬间松了一口气:“那奴婢就放心了。”她溜溜的眼珠子瞧了太后许久,想起入宫前听到的一件事,少不得提起:“娘娘,奴婢入宫前,听爷说,皇上今年为了您的寿辰,可是下了旨意,要在翁山修建大报恩延寿寺呢。”
  这消息太后也是才知不久,这会儿见乌雅氏带着羡慕的口吻提起,太后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光:“都是皇帝的孝心。”
  乌雅氏认可的点头,突然话锋一转:“皇上是个有孝心的,奴婢知,只是皇后娘娘有没有孝心,奴婢却是有些怀疑了。”
  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娘娘,奴婢听爷说,前几日皇后娘娘去了养心殿,皇上同皇后娘娘提起给您修建报恩延寿寺一事时,好似皇后娘娘并不同意,因此,皇上还给了皇后娘娘冷脸,训斥了皇后娘娘一通。”
  当时皇帝的声音并不小,在养心殿外当值的侍卫又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好,把帝后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然后这事儿就在侍卫中间传开了。
  因为伊绅泰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弟弟,有的侍卫为了讨好他,就把这消息添油加醋的告诉了伊绅泰,伊绅泰又说给了乌雅氏,这么一来二去的,就像现在这样,传进了太后耳中。
  太后神色微冷:“此话当真?”
  乌雅氏愤然:“奴婢还能凭白拿这话框您不成?若是皇后娘娘不曾说过这话,奴婢就是想凭空捏造,也不敢捏造到一国之母身上去呀。可恨皇后娘娘自己对您没什么孝心也就罢了,竟然还阻止皇上对您尽孝,真是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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