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张大了嘴巴:“啊?娘娘您不是嫌这药味儿难闻吗?若是味道重了,您又该不舒服了。”
虽然柳清菡不曾孕吐,但闻到不喜欢或者刺激的味道,还是容易恶心反胃的。
柳清菡摸了摸肚子:“无妨。”
自从刘太医诊出她怀了双胎后,皇帝一次也没踏进过永寿宫,而刘太医日日前来请脉,柳清菡也从中看出了几分端倪,怕是皇帝在等一个答案。
不止皇帝在等,柳清菡也在等,哪怕不是龙凤胎,两个公主也好过两个阿哥,三分之二的概率,这局面,她赌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见她坚持,紫罗只好照办。
以往皇帝每隔两三日总会去一趟永寿宫,哪怕只是用膳,可现在皇帝一连半个月没去过,一直盯着皇帝一举一动的嫔妃们可不就发现了不对,故而淑贵妃失宠的传言不知何时就在后宫流传开来。
这日,皇帝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正逢太后在用早膳,太后便招呼皇帝:“陪哀家一起用一些吧。”
皇帝笑道:“可巧儿子刚下朝,也不曾用膳呢。”
喜善命人给皇帝添了一副碗筷,吴书来自觉上前给皇帝布菜,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在皇帝面前的碟子里。
皇帝尝了尝,笑着点头:“皇额娘宫里的膳食,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太后喝了一口银耳羹,甜而不腻,味道甚好:“哀家宫里的膳食,一直都是张大厨负责的,吃了他许多年的手艺,早就习惯了,皇帝觉得味道没变就好,哀家还怕他如今做的吃食不合你心意了,现下看来,皇帝你还是个念旧的。”
太后话里有话,皇帝自然听得出来,他赔笑道:“皇额娘可是有话要和儿子说?”
“皇帝你既然这么问了,那哀家就不和你绕弯子,有话就直说了。”
太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漱了漱口,这才看着皇帝道:“皇帝,近来你冷落淑贵妃一事,哀家也略有耳闻,只是哀家不明,淑贵妃有孕,又一向得你心意,怎么突然间就说冷就冷着了?就算是淑贵妃做错了什么,你也要看在永琋和她腹中皇嗣的面子上,给她留几分脸面。”
她和柳清菡可是同在一条船上,柳清菡失宠,于永琋而言并非好事,自然而然的,于钮祜禄氏也非好事。
皇帝也料想到了太后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他微微摇了摇头:“此事并非皇额娘想的那样,儿子也正要和您说呢。”
太后闻言,刚要劝说的话就停在了嘴边:“难道有什么隐情?”
“正是。”皇帝叹了口气,“皇额娘有所不知,朕对于此事也是为难,半月前刘太医给淑贵妃诊脉,说淑贵妃怀了双胎……”
皇帝话没说完,太后就猛然一惊:“双胎?可确定?”
皇帝无奈点头:“皇额娘您先别急,容儿子慢慢跟您说,刘太医的医术,朕还是信的过的,只是刘太医目前还诊不出胎儿性别,儿子盼着淑贵妃能诞下龙凤胎这样的吉兆,可也担心若真是一对阿哥,怕是要送出宫去抚养。这些日子,儿子心里一直不曾有决断,所以也不便去永寿宫看她。”
他内心纠结,一日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他就一日不想踏进永寿宫,因为他不想看到淑贵妃伤心落泪,苦苦哀求他的样子。
太后好一会儿才消化了皇帝说的事情,她缓了口气,念了句佛号:“原来如此,若淑贵妃真的诞下了龙凤胎,那可就是我大清的功臣,如此祥瑞,还是本朝的头一例呢。”
太后选择性的听了皇帝说了淑贵妃诞下龙凤胎的这句话,其余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喜善忙提醒了一句,太后才回过神,为了掩饰尴尬,太后正色道:“即是如此,那哀家也不便插手,皇帝心中有数就好,只是哀家要提醒皇帝,这件事,暂且不要传出去,不然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怕是防不胜防。”
这话,太后和自己儿子说,自然不需要避讳,皇帝认同的点头:“皇额娘考虑的是,儿子也吩咐过了,必不会有人多嘴的。”
要是这件事人尽皆知,难免不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还是先捂着比较好。
皇帝走后,太后立马去了小佛堂念经祈祷:“佛祖保佑,淑贵妃这胎一定要是龙凤胎。”
龙凤呈祥,这般祥瑞,若是发生在她儿子在位期间,那可不就是老天爷对于她儿子的一种肯定吗?日后,必定会记于史书,永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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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皇帝和太后心中惦记着龙凤胎,就连万寿节和中秋节,皇帝和太后都没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这一度让皇后以为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小心翼翼的问了皇帝后,见不是她的问题,皇后才放下了心。
“我瞧着姐姐你气色还算不错,怎么连中秋宴会也不去呢?”
中秋节的第二日,颖妃和令嫔结伴来了永寿宫寻柳清菡说话,颖妃上下打量了几眼气色红润的柳清菡,随手往嘴里塞了两颗杏仁儿嘎嘣嘎嘣的嚼着。
因为跟在柳清菡身边多年,令嫔和颖妃也算是熟识,也能说得上几句话,她浅浅笑着,替柳清菡解释:“宴会上人多眼杂,贵妃娘娘又怀着身子,不去才好,左右每年的中秋宴会也就那个样子,没一点新意的。”
颖妃想了想,赞同道:“也是,就连歌舞也是老样子,早就看腻了,听说京城里有杂耍表演,还有马戏团,我倒是对这个感兴趣,只不过咱们也出不去,看不成的。”
柳清菡浅啄了一口牛乳,笑道:“你若是想看,也不一定非要出宫,宫里会这些的太监不少,随便问一问,叫他们表演个给你看看,也当解闷儿了。”
她宫里的双禄就会杂耍表演,瞧着还是挺有意思的,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她也会叫双禄给她表演,全当打发时间了。
颖妃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令嫔捂嘴笑着打趣道:“颖妃娘娘您平日的心思都放在吃什么上面了,别的事情是半点不愿意动脑筋想的,就像现在,不过刚用完早膳没一会儿,您就想好了午膳要吃什么了。”
刚刚在来的路上,颖妃还在和她说,御膳房哪个御厨的菜做的好,烤肉味道很是正宗。
颖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听令嫔这般打趣,还昂了昂头,很是骄傲的样子。
说笑了一会儿,令嫔捏了一枚青枣咬了一口,不经意道:“颖妃娘娘,昨儿个,臣妾看三福晋面色很是不佳,不知发生了何事?”
三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和颖妃都是蒙古出身,年纪也差不了几岁,故而哪怕差着辈分,两人关系也是很好,平日三福晋进宫给纯贵妃请安后,总是要往颖妃那里坐坐的。
一听令嫔这么问,柳清菡眸子轻闪,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颖妃皱了皱眉:“还能是什么,不过是纯贵妃见三福晋成亲许久还没怀上,着急的催了几句,三福晋心里不痛快,就找我说了说。”
三福晋身份高贵是不错,可无奈再高贵,也不讨三阿哥的喜欢,三阿哥喜欢的类型是那种小鸟依人,娇弱可怜的类型,比如黄氏。
可碍于纯贵妃的耳提命面,三阿哥再是不喜欢三福晋,每月的初一十五,也是按着规矩到正院就寝的。
这么一来,三阿哥更是不喜三福晋,而三福晋从小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自然不甘心受这种气,再加上昨日中秋,三福晋一入宫,椅子还没坐热,纯贵妃就是老生常谈,三福晋就忍不住给纯贵妃甩了脸子,宴会上也没个笑脸。
一说起这个,颖妃烦躁的扯了扯帕子:“真不知道纯贵妃在想什么,自己儿子不去管,还要赖自己儿媳妇怀不上孩子,要是三福晋自己怀上了,纯贵妃就要哭了。”
柳清菡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话要是让纯贵妃听到,纯贵妃保准脸都要气绿了。”
什么自己怀上,那不就是间接告诉纯贵妃她儿子头上绿了吗。
令嫔笑的含蓄,但那耸动的肩膀昭示着她忍的辛苦。
颖妃毫不在乎:“听到就听到了,我才不怕,姐姐你是不知道,三阿哥有多过分,宠妾灭妻,还纵着妾室和三福晋打擂台,那个叫什么黄氏的,从前我就觉得她不简单,喝了避子汤还能怀上,现在更是了不得,一个人搅的三阿哥府后院鸡犬不宁的,三福晋昨儿还同我说,三阿哥要上书替那个黄氏请封侧福晋了。”
“侧福晋?”令嫔惊讶了,“臣妾若是没记错的话,黄氏尚无所出,三阿哥要用什么理由给她请封,纯贵妃竟然也同意么?”
阿哥侧福晋,要么是出身高贵,直接被圣旨册封,要么是从格格做起,直到有生育功劳后才会被请封侧福晋,先帝爷的齐妃也是生了三个孩子才成了侧福晋的。
颖妃冷哼:“要不我说三阿哥宠妾灭妻呢,纯贵妃可管不住自己儿子,听三福晋说,为了给黄氏请封侧福晋,三阿哥和纯贵妃是闹的不欢而散,最终还是没有打消三阿哥的念头,若是三阿哥动作够快,想必请封的折子这会儿已经在皇上的养心殿了。”
黄氏。
柳清菡眯了眯眸子,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她可不信,就凭黄氏一个人,就能闹到如此地步,皇后还真是找了个好棋子。
她装作好奇的问:“难道皇后就不管么?再怎么说皇后也是三阿哥的嫡母,若是不管,也说不过去。”
令嫔忙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事儿纯贵妃压根儿就没告诉皇后娘娘,就算皇后娘娘从旁处听到了风声,也不能做什么,毕竟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可就惹人嫌了。”
“是吗?”
柳清菡微微挑眉,怕是皇后巴不得看笑话。
她猜的没错,皇后还真就在看笑话,看着三阿哥内宅不修,皇后别提多高兴了:“从前本宫的心思,总算没白费,这个黄氏,还算聪明。”
静心笑道:“黄氏要是不聪明,娘娘您也不会选中了她作为棋子,眼下三阿哥执意要请封黄氏为侧福晋,可是狠狠下了三福晋的面子,三福晋受了这么大的气,又怎么能善罢甘休,您只管瞧着,三阿哥府,还有的闹腾呢。”
“闹腾了才好,钝刀子杀人,才最是折磨。”皇后眼底带着凉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纯贵妃……这才刚刚开始。”
有的时候,最好的未必是最适合的,三福晋够好,却不适合三阿哥。若非纯贵妃贪心,眼下的事也就不会发生,或者发生了,也不会闹这么大。
静心低了低头,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娘娘,黄氏让人传来消息,说她好似有了一个月的身子,只是还没有找太医确诊过。”
“哦?”皇后略显惊讶,“这个时候有孕?”
静心点头:“是,黄氏请示娘娘,这个孩子,该如何处置。”
皇后戏谑的弹了弹指甲:“这是她的孩子,在她肚子里,怎么处置,是她的事情,不必过问本宫,不过你让人给她带句话,就说让她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让她多想想那个被纯贵妃亲手害死的孩子。”
“是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黄氏是个好额娘,一定会为自己孩子报仇的。”
至于黄氏要如何利用这个孩子,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皇后抚了抚鬓边簪着的牡丹花,吁了口气:“本宫生辰当日永寿宫发生的事情,可打探出来了?”
静心摇头,有些丧气:“奴婢无能,永寿宫的奴才嘴都紧的很,一句话都问不出来,而御前的人奴婢也不敢去问,生怕惹得皇上注意。”
永寿宫这些年来在柳清菡的把持下,可以说是铁桶也不为过,粗使奴才压根儿就接触不到主子,更别提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但凡是能贴身伺候主子或者在殿内伺候的,都是身价清白,考察了一轮又一轮的,嘴自然紧。
皇后也不在意:“要是你能轻易从永寿宫打听出来,本宫倒是要怀疑是不是淑贵妃在给本宫下套了。只是本宫不理解,好端端的,皇上说不去永寿宫就不去了,而淑贵妃虽说脸色差了点儿,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失宠,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静心迟疑道:“或许……是淑贵妃惹了皇上不高兴?”
皇后轻哼:“本宫看着不像,若真是淑贵妃惹了皇上不高兴,皇上又怎么会日日召见刘太医询问淑贵妃的脉案?皇上对淑贵妃这般上心,也就当初孝贤皇后怀着端慧太子时才比得上了。”
别看皇后说的云淡风轻,实际上,皇后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滋味儿难言。只可惜自己的肚子实在不争气。
静心讨好道:“那又如何,皇上再是上心,是男是女也犹未可知,况且淑贵妃生的不过是庶子罢了,与三阿哥五阿哥他们没什么不同的。说来也是好笑,娘娘您是不知道,淑贵妃似乎断定自己这胎是个阿哥一样,九阿哥整日里弟弟长弟弟短的,要是最后生了个公主出来,淑贵妃脸上的表情想必很精彩。”
皇后微微摇头:“本宫听额娘说,小孩子的心最是纯净,他们说的话十有八*九是极为准确的,九阿哥既然这么说了,想必真的是个阿哥也说不准。”
子嗣一直是皇后心里的结,每每提起,总是要伤感一会儿,而静心劝解的话也说的越来越流利了:“您日后也会有阿哥的,上次夫人进宫不是还带来了给您在普陀寺求的签,那可是上上签,想来再过不久,许是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这么多年了,皇后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生希冀:“本宫所求不多,只求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哪怕,哪怕是个公主,本宫也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有点发烧,头疼,所以晚了点儿,这一章也还没修,大家先看着,等我明天好点儿了再修一修哈
第110章
又说三阿哥的请封折子一到御前,皇帝便勃然大怒,当着在养心殿奏对大臣的面儿把三阿哥训斥的狗血淋头,最终命夺了三阿哥身上所有的差事,勒令其闭门思过。
纯贵妃听闻后,当时整个人脑袋供血不足就要晕倒,还是被宫女掐了人中才缓过来的,她哭道:“造孽啊,永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呢。本宫记得永璋以前很听本宫话,很乖的。怎么成了亲后,行事就越发没了章法呢,本宫越是不让做什么,永璋就偏要去做。”
春桃也纳闷:“奴婢也觉得,三阿哥变化是挺大的,好像就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