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清穿)——青丝叹
时间:2022-04-05 07:55:28

  柳清菡捂着手炉笑了:“无妨,你才入户部,定然有许多事要处理,额娘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记着。”
  她可没真在心里抱怨她儿子,只是在皇帝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不过你今日来的正好,额娘今儿个去养心殿伺候你皇阿玛时,你皇阿玛与本宫说了一件事,是关于给你们兄弟分封爵位的事。”
  永琋听闻,眉心轻折,拇指不断摸索着杯子薄薄的胎壁:“儿子从未听到过风声。”
  反倒是朝堂上,据投靠他的奴才说,老早就有人上过立储的折子,只是折子递呈御前后便没了动静,想来是被皇阿玛压中不发了。
  柳清菡颔首:“额娘也只是与你说一声,好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再者,听你皇阿玛的意思,这次你的爵位怕是不会很高,贝勒的可能性应该很大。”
  毕竟无缘无故的,她可不认为皇帝拿他老子举例只是说说而已。
  也不知永琋是如何想的,他笑了笑:“不论是什么,总归皇阿玛的意思,儿子只有遵从谢恩的道理。”
  柳清菡轻轻叹了口气,她这个大儿子,情绪越发内敛了,有时候她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心中有数就好。永琋,如今前朝后宫的形势,想必你也看得明白,眼下整个后宫都不会是你前进的阻碍,至于你皇阿玛的心思,额娘也能帮你几分,可也仅止于此了,剩下的,得看你自己了,你想要的,需得你自己去争取。”
  有些事情,他们母子虽然从未言明,但却是心照不宣。
  这番话如暖阳一般照进永琋的心房,他起身蹲在柳清菡脚边,缓缓勾唇:“额娘,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这几个兄弟里,三阿哥和四阿哥没有那个心思,六阿哥已经出继,唯独五阿哥和八阿哥颇具野心,只是五阿哥在圆明园时就已经失宠于皇帝,他的胜算并不大,至于八阿哥,在他进入户部时,八阿哥也进了吏部,吏部是掌管官员升迁考核的,也属于权力的中心,虽然八阿哥没有额娘帮衬,但不妨碍四阿哥会帮衬自己的亲弟弟。
  不过综合考虑,他还是比他们更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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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朝之上,皇帝当场下旨,给诸位阿哥封了爵,三阿哥被册为循郡王,四阿哥被出继为履懿亲王允祹嗣子,降袭履郡王,五阿哥为荣郡王,早已出继的六阿哥和八阿哥同为贝勒,九阿哥为显郡王。
  圣旨一出,各位阿哥的反应大不相同。
  四阿哥被出继这一消息来得猝不及防,众多大臣都很是不解,但四阿哥本人却很是淡然的接受了。
  五阿哥在听到比他小了六七岁的永琋和他一样同被封了郡王时,脸上控制不住的扭曲了一点。
  而永琋则颇为惊讶,稍稍抬头后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身旁八阿哥看向他时憎恨的目光,他顿了下,回了八阿哥一个笑容。
  皇帝坐在龙椅上,将他这几个儿子的神色和异常看的一清二楚后,直接挥手退了朝。
  大殿外,朝臣们走了个干净,唯独几位阿哥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深沉而又令人窒息。
  八阿哥冷笑连连,率先朝着永琋开火:“九弟不愧是深得皇阿玛宠爱,又有救驾之功,也难怪皇阿玛如此偏心你,直接越过了爷和六哥,封了郡王。”
  袖子里,八阿哥的手握的青筋暴突,显然是在极力忍住一拳打在永琋脸上的冲动。论起年龄来,他比永琋年长,可爵位却比永琋低,此番分封,不亚于皇帝隔空在他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不疼,但格外难堪。
  永琋唇角噙着的笑不变,唯独眼底寒意上涌:“八哥心中若是这么不平,何不去寻皇阿玛说道?况且皇阿玛既然封了本王为郡王,那在皇阿玛心中,本王定是担当得起的。”
  从宣读圣旨到现在,少说也有两刻钟的时间,足够他捋清楚皇帝的心思了,而八阿哥的敌视和五阿哥的恨意,便是皇帝故意制造出来的,其目的......倘若他并没有多想,那对他来说应该就是好事,而考验也是从现在就正式开始了。
  八阿哥脸色铁青,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永琋的领口,怒道:“你的意思是,爷在皇阿玛心中。就只配是个贝勒?”
  永琋垂眸看了眼领口的手,淡然道:“本王可不曾这么说过,这话不是八哥你自己说的?”
  “你!”
  八阿哥又怒又气,当即挥起拳头就要往永琋脸上招呼。偏永琋不躲不闪,淡定至极的看着八阿哥的眼睛。
  就在八阿哥的拳头要落在永琋脸上时,他的拳头骤然被人给握住了:“八弟,闹够了吗?”
  永琋略略侧头看了一眼,是四阿哥。
  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八阿哥哪怕再是不愿,也不得不给四阿哥面子,不甘不愿的放下了拳头。
  四阿哥上前一步,将八阿哥挡在自己身后,朝着永琋温和而不失礼的笑了笑:“还未恭喜九弟喜封郡王,今日之事是八弟过于冲动,回去之后我自会教训,还望九弟不要放在心上。”
  一开始八阿哥对永琋无礼时,他不是没想过阻止,只是后来又想,若是他当真阻止了,想必他们兄弟也要反目了,索性就站在一旁观望,却没想到八阿哥竟然会动手,他这才站出来阻止。
  永琋颔首:“这是自然,咱们都是亲兄弟,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儿,弟弟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儿。”
  四阿哥放下了心:“九弟心胸宽广,如此,我府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四阿哥强拉硬拽的把八阿哥给拽走了。
  五阿哥拍了拍永琋的肩膀,在他耳边道:“九弟还真是威风,封王的旨意刚下,就一口一个本王,也不知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会不会叫皇阿玛觉得九弟你得意忘形呢?”
  永琋冷着脸把五阿哥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给拂下去:“五哥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儿吧,想来五哥还不知道,昨儿本王经过东大街时,偶然遇上了一桩趣事儿,一八旗子弟在东大街上一掷千金,只为了斗鸡,结果他买的那只鸡输了,自己却又反悔,不愿出这一千两银子,甚至口出狂言,说什么他是皇亲国戚,他姐姐嫁给了皇上的儿子,出于好奇,本王特意让林旺去查了此人姓什么,不知五哥可有兴致猜一猜?”
  此事原本只是纨绔子弟的荒唐行径,算不得什么,可他荒唐归荒唐,打着皇室的旗号就不行,行为有失,若是被言官弹劾,五阿哥少不得也要落得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见五阿哥不说话,永琋轻笑了两声,好心告知:“那人姓,西林觉罗。”
  西林觉罗氏,正是五阿哥嫡福晋的娘家。
  大殿前的闹剧分毫不差的传进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失望的摇头,他的这些儿子,比起当年他的叔叔们,简直差远了。
  那时皇阿玛和八叔十四叔斗的你死我活,而现在,永璋胸无大志,永城不争不抢,永琪心思浮躁,永璇暴躁易怒,唯有永琋,进退有度,既不过分狠厉,也不会任由人拿捏,只是到底还年轻,缺乏历练,手段稚嫩了些。
  皇帝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胸腔中微弱的疼痛伴随着咳嗽的轻缓而归于平静,仿佛刚刚的疼痛都是错觉一般。
  他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吴书来,朕记得吉林又新上贡了几条玄狐皮?”
  吴书来应道:“是,这玄狐皮是早几日就过来了的,一共有八条,奴才让人搁到内库房里了。”
  内库房是皇帝的专属私库,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皇帝的个人财产。
  皇帝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半晌,方说:“送去内务府,叫绣房的人按照几位阿哥们的尺寸做了氅衣,到时候和初一的福字一起赏下去。”
  吴书来领了吩咐,刚准备出去交代,皇帝就叫住了他:“等等,给显郡王的那件,要用最好的。”
  “嗻。”
  出了养心殿,李玉不禁和吴书来感慨:“师傅,皇上待显郡王可真上心。”
  一件大氅而已,都要给显郡王最好的,而且听听这封号,便可知皇上对显郡王的满意。
  吴书来抿着唇,白了李玉一眼,把他赶去了内务府办差。
  李玉方才的话,他并不认同,他总觉得,皇上对显郡王有些复杂,要知道,宠爱过于耀眼便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而大殿前的那一幕,不正是印证了这句话?
  所以,皇上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圣意如何,他还要仔细琢磨。
  ——————
  乾隆二十九年,因为皇帝似是而非的态度以及爵位的分封,荣郡王,显郡王和八贝勒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甚至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具体只看朝堂上凡是显郡王提出的意见,荣郡王与八贝勒势必要反对,双方争执不下,而皇帝则是任由其争斗,从未插手制止。
  这般放纵的结果,就是八贝勒愈发大胆。
  金殿上,史贻直面容严肃,拱手出列:“启禀皇上,奴才有本启奏。”
  皇帝一身龙袍威严至极:“准。”
  史贻直微微欠身,语出惊人:“奴才要弹劾八贝勒结党营私,私自收受贿赂,数额高达二十万两白银。”
  话落,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史贻直仿佛并未感到不对,从袖口中抽出了早就写好的折子双手举过头顶。
  “其中证据,奴才都写在折子中了,还请皇上过目。”
  皇帝扫了吴书来一眼,吴书来忙将折子从史贻直那里拿过来递给皇帝。
  折子很长,洋洋洒洒上千字,总结起来就是方才史贻直说的那句话。
  啪的一声合上折子,皇帝的目光落在脸色微白的八贝勒身上,情绪不辨道:“永璇,你可有话说?”
  八阿哥余光往四阿哥那边瞟了一下,见四阿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八阿哥稳住呼吸,抬脚出列,在大殿中央一甩衣袍跪下:“回皇阿玛,史贻直大学士的弹劾纯属子虚乌有,儿臣从未做过结党营私之事,更别提收受贿赂,儿臣实在是冤枉。”
  他口中喊着冤枉,心中却把史贻直骂了无数遍,他不过是请交好的大臣一起吃了几回酒罢了,怎么就成了结党营私了?
  不过对于收受贿赂,史贻直是没冤枉他,自家事儿自家清楚,他在吏部办差,管着官员的绩效考核升迁,有些心思活络的官员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而他也确实没忍住诱惑,就给有些人行了方便。
  皇帝沉沉盯着八阿哥:“冤枉?”
  他抬了抬手中的折子:“这上面详细的写了你是何时同官员聚众交谈,又是如何徇私,提拔自己门下奴才的,有理有据,朕很难不信。”
  八阿哥闻言,额头上渐渐溢出了一层冷汗:“这......”
  “皇阿玛,儿臣以为,八弟一向不拘小节,与有些官员共同宴饮,也不过是交流的必要而已,与史大学士口中的结党营私相差甚远,还望皇阿玛明察。”
  五阿哥身姿挺拔,笔直的站在八阿哥身旁,从容不迫的替八阿哥辩解着。
  皇帝倏然笑了,问:“永璇,是这样吗?”
  八阿哥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请皇阿玛明鉴。”
  听着五阿哥和八阿哥强词夺理,史贻直面色微变,刚要质问,皇帝便道:“如此说来,此事倒是一场误会了,只是能引起这样的误会,也是你自身行事不当的缘故,朕也不得不对你小惩大诫,便罚你三个月俸禄罢,你可有异议?”
  八阿哥一喜:“儿臣没有,多谢皇阿玛。”
  这一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操作,令永琋心中不虞。
  故而往日下了朝就会去户部的永琋,在今日下了朝后,并未去户部点卯,而是径自回了阿哥所。
  一推开书房的门,便见永瑄高高的翘起腿搭在桌子上冲着他笑:“呦,今儿个显郡王怎么会回来这么早?”
  永琋恹恹的瞥了他一眼,自己动手倒了杯凉茶仰头喝了:“你都知道了?”
  宫里的消息一向是瞒不住的,还未下朝,事情就传遍了。
  永瑄瘪了瘪唇:“小爷我是不想知道,奈何这消息一直往小爷耳朵里钻,想不知道也不成了。”
  众阿哥中,他虽然没入朝,但朝堂上的事总是知道的。
  永琋呼出一口气,郁闷道:“你说皇阿玛到底是怎么想的?皇阿玛宁愿听五哥和八哥的一面之词,也不愿意相信史贻直写在折子里的证据。”
  尤其是,八阿哥收受贿赂的证据,是他暗中设法叫人透露给史贻直知晓的。
  永瑄见到的永琋向来都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还从未见过他丧气的模样,他好笑道:“九哥你纠结个什么劲儿啊?皇阿玛只是没有同八哥算账,又没有说相信八哥。”
  一语惊醒梦中人,永琋脑海中灵光一闪:“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若是皇阿玛相信八哥,就不会罚了八哥三个月俸禄,此举不正是表明了他相信史贻直折子上所写的吗?
  永瑄摇了摇头,小声嘟囔:“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脑子就不灵光了呢。都说当局者迷,果真不假。”
  永琋听的嘴角一抽:“再编排我,小心我告诉你上书房的师傅,让他多给你布置些策论。”
  写作业,永远都是拿捏一个学生最好的法子。
  永瑄连连摆手:“九哥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天知道他最讨厌上书房里那群老家伙之乎者也的,烦也烦死了。
  “出息!”
  永琋斜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走?”
  经过今早的事儿,五阿哥和八阿哥的关系势必更进一步,他要好好儿想想该如何应对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我科二就和S弯杠上了,每次过都压线,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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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四月初六,显郡王的格格齐佳氏诞下一子,这也是显郡王膝下的第一个孩子。
  显郡王初为人父,自是欣喜异常,便吩咐了嫡福晋章佳氏筹办洗三。
  章佳氏捏着帕子,略有几分为难:“妾身知道爷得了大阿哥心中高兴,也知道大阿哥出生乃是喜事,可是爷,妾身却觉得大阿哥的洗三还是不办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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