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丘岳心里像被什么紧紧揪住了,他脑中想起了曾经那段深入梦中的情境……
……
“世子有带随身的乐器吗?”
他从颈间拿出了一支两寸长的骨哨:“这个,大概算吧?”
“好,就请世子随意吹奏一曲……”
对,当时就是这样一曲,只由哨子伴奏的舞蹈,那刚从刺杀之中逃离的佳人将头发尽数散开,长长的披至腰间,肩上的披帛亦松松挽在胯上,于南坡垂柳之下,于熹微的月色之中,如同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劫,正欲浴火重生的彩凤,于烈焰中翩翩起舞。
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来着?
她不是骆问菱,也不是秦念初,她是天女借了肉身降世,来渡他踏临瑶池仙界,成仙成佛……
公子如同杜鹃啼血,春心尽付。
佳人则是汗湿衣襟,一舞倾情。
……
回忆如蚀骨的蚂蚁,细细碎碎的爬上南宫丘岳的心头,一点点,再一点点,由原本的快活变得十分难熬,只因为,那明明相似的舞蹈,却不再是相同的意境。
他曾改了琵琶曲《梳妆》作筝曲,她也改了浴火凤凰之舞做孤雁独飞的凄惶。
那雁身随着灯影而飞,却飘飘渺渺,若即若离,终不能抓在手里。
身上明明是俏丽的装束,舞姿里透出的却皆是难言的悲伤。
明明近在眼前,却似远在天边。
……
何止是南宫丘岳,即便是台下其他第一回 看这段雁舞的人,也都被揪起了心,有几个说话不顾忌的,直接就说道:“这良辰美景,怎好作此哀声?”
又有人附和:“大约是看惯了歌舞升平,也该换换口味,我看这意境就很好。”
逐渐的,人声渐渐响起,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南宫玉容本就有些气性的,这会儿愈发不顺眼,冷哼了一声:“岳儿,你既说要娶她,怎的她不见开怀。反而这般伤情,别是你一厢情愿吧?”
“姐姐,我们两个是心意相通两厢合意。况且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拦我做什么,不如大度些,欢欢喜喜的迎她进门,大家都好。”
“嘁——我小气?我对她还不够好?我都容她到今日了!”南宫玉容越说越气。
旁边什么丝儿绸儿们都围着南宫玉容,凑趣说些话,嘀嘀咕咕,又有眼风递到台上,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秦念初却是看不清楚别人眼色的,她在灯火通明的台上,众人隐在月色熹微的夜里,一明一暗,一悲一喜。
自然,就算看她看的清,她也未必在乎,既已决定了演这场,就是早想好了的,而米有口中咬着木哨子,手里捏了鼓槌,随着她的情绪起伏去配合那舞蹈节点,一起一落,飞飞停停,似欲冲天际,又似盘旋不舍。
终于,那孤雁盘旋过后,下定决心,振翅高飞而去,徒留清影。
哨声长鸣,随即一声轻音吟哦,男子低低的嗓音如幽魂绕梁,婉转痴恋,送她归去。
……
这样一个春末夏初的暖洋洋的夜里,却是冷透周身的分别。有时候,就是那样一个不经意间,错过,便是一生。
第204章 第九卷 雁双飞之203章秦舞风靡
整场堂会毕竟是热热闹闹的歌舞居多,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之中,演出顺利结束。
已是子时……
南宫丘岳虽快快送客,不多客套,等回转之时却也没能留住秦念初一行人,她就早备好车马,整好舞衣乐器,已至旁门,与王府管事道别。
“念初——”南宫丘岳哪顾忌身份,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了一嗓子。
秦念初坐在车里不出声。
米有翻身下马,冲南宫丘岳客客气气一拱手:“王爷,眼看到了宵禁时分,咱们得赶紧的回坊里,您有话请改日再说。”
“我——”南宫丘岳想说什么,看着米有客气而疏离的脸,终是没说出什么来,微微一叹,“罢了,你们路上多加小心,我明日再登门拜访。”
“王爷请回。”
米有回礼,随即手一扬,众人打马启程。
……
自励王府开过堂会之后,邀月坊仿佛一改往日的平稳度日,一下子进入了快节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