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美人说的不是秦念初,而是这位骆荷华。
当初骆家叔父带来了四位子侄,其中有二是他自己亲儿子,长子骆桥松,次子骆荷华。
诗经有云: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也不知骆叔父看起来那样雅正的人为什么会从这样一首男女戏谑俏骂的诗歌中选名字。
不过,桥松、荷华二位公子的确人如其名,一如挺拔青松,一如美艳芰荷,骆叔父为人正派,教导出的孩子品性也好,这名字并未显得轻佻,反而锦上添花,叫人过目不忘。
之前秦念初同他们见过两次,其一是年后初识,其二是清明祭祀,的确是别人没记住,就记住眼前这张脸了,只是那时候众人都在场,不过客气一二打个招呼,今日却见只骆桥松骆荷华二人单来了。
……
秦念初下台换了舞衣,卸了繁杂发饰,搭一件清单外衫,也不及卸妆,便来到包间里,同二位堂弟打招呼。
“姐姐……”骆荷华开口热络,又一揖到底,做了个大礼,倒叫秦念初愣了一下。
“你们今日怎的来了,早叫人同我说一声,难不成还花钱买票了?”
“姐姐忙着,便没去打扰。”骆荷华笑着答了一句。
骆桥松才把话接过来:“堂姐客气了,今日我们来是有正事,您这会儿可有空?”
秦念初只以为是家里有事,只说道:“有话直说便是。”
“这位……”骆桥松把身旁一位年岁稍长的公子推过来介绍,“这位是佥都御史郭行止郭大人,行止兄,这位正是我家堂姐骆问菱。”
“呃……”
第235章 第234章--君子行止
秦念初懵了一下,忙打起精神来行礼答对:“郭……大人好,小女有礼了。”
郭行止摆摆手:“今日不论官民,不必客气,我同桥松荷华是好友。因此斗胆贸然来访,请他们代为介绍,还望骆小姐莫要介意。”
“何来介意,快请坐。”秦念初连连邀请,才意识到郭行止也并非一个人,身后那三四个一直笑盈盈的乃是他的家属,为什么知道是家属。
因为这几个长得都有那么点子像,其中还有一位娇小妹妹,不过十余岁,也是面若银盘。
秦念初忽的想起郭宜炳的话来,说他「相貌平庸」都有些客气了。
若非要客观公正的说,这位郭公子的确不能靠脸吃饭。也正因此,刚才在骆桥松和骆荷华的光芒之下,她才没看见明明同在一处的他。不过这都是次要的,秦念初也没空想着些。
郭行止坐下来,板板正正的立着上身,脸上笑容恰好好处,真是多一分嫌暧昧,少一分嫌清冷,就这样似看她却又不盯她,真真是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君子之风,只听他客客气气的开口:“骆小姐果真技艺了得,行止曾听人赞过,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秦念初也客气道:“公子谬赞,我因在家闲不住,才开了这邀月坊,不过打发时日罢了。”
“姐姐莫要谦虚,我要早知道是这般好看的舞蹈,真该日日前来,不至于错过至今。”
骆荷华说话热切,被骆桥松轻轻捣了一胳膊肘,陪笑道:“行止兄,我家堂姐所擅乃是刺绣和琵琶,诗文亦有所涉猎。至于舞艺,恐是阴错阳差罢了,做不得数的。”
秦念初看了骆桥松一眼,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垂头给众人加了一圈茶。
茶壶不大,一圈下来,水已空了,秦念初平日不爱人跟着,这会儿身边也没有丫头,她只好扬了扬手,想把附近的人招过来,可也不巧了,她的位置正靠着一根立柱,没人看得见。
骆荷华立刻站起身,低低一句:“姐姐坐着,我出去一趟。”随手就把壶提走了。
秦念初顾不上思考为什么骆荷华这样热络,只觉得此时坐在这里各种违和,她从没相过亲,不知道之前彼此不识的男女忽然这样对坐打量竟是这样别扭,仿佛把家世背景性格需求全都摊开了放在秤上,你加一点我减一点,以求个平衡,如果那平衡果真能成立了,便是双方满意,银货两讫。
秦念初觉得此刻自己便像是那「货」。而郭行止一家子人就是揣着银子来采买的金主。
而自己那堂弟竟像是拉买卖的中间人似的,上赶着要把自己论斤要价卖出去。
大约是看两方僵着,骆桥松又出来缓和气氛了:“堂姐,行止兄年纪不过大我几岁,就已入仕御史阁,乃是我辈仰望的对象。”
秦念初笑道:“的确是年少多才,之前小女也曾听闻郭大人的盛名。”
“之前初来王城,父亲嘱我多与人交际,那时我们兄弟谁也不识,无头无续,多亏了行止兄照应,才渐渐融入了王城士子圈子。”
秦念初又一敛衽行礼:“多谢郭大人照应。”
郭行止端方的模样终于有些忍不住,露出个极淡的笑意:“骆小姐莫要客气了,也不必一口一个大人,我说了,今日不论身份,你若不嫌弃,叫我行止便好。”
“正是,我们都称他一声兄长,堂姐你也是同一辈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