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的理清了思路,张口就开始瞎编:“我……那个,这不是夏天了吗,房间里太闷了,我就想着把门打开,穿堂风透透气。”
裴承安沉吟片刻质疑道:“你这衣着倒是整齐。”
“啊!这不是开门开窗,万一让人看见多不好,有损形象。”为了避免裴承安再次问出什么致命问题,她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隔壁住的某个人前几天还跟我表……”白。话没说完就被裴承安打断了。
“好了。”太子殿下果然脸皮薄,受不了她在这大肆传播他表白的事情:“虽说是夏天,晚上开门开窗还是容易着凉,睡觉的时候记得关上。”
“好嘞,没问题,你先忙吧,不打扰你了。”顾绵干脆利落的答应了,随后连忙退回到屋里,把屋门一关。
这次她长了记性,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到随风告辞,裴承安关门后,才拍了拍胸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第36章 第 36 章
真是太不好打发了。
她又将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了一下,门外确实没有声音了,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只不过她没有看到,在她走后不久裴承安的房门就打开了。
顾绵一路抄小路赶到了春芳宫,门口守门的太监见是她,马上就给她开了门,飞快地跑去通报裴心心。
裴心心被人从床上扒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坐在她宫里的顾绵:“你怎么大晚上的来我这,不会是……”裴心心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跟太子哥哥吵架了吧?”
顾绵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她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裴心心的头:“上次箱子的事你跟谁说过没有?”
裴心心刚起床的脑子显然拐不了这么大的弯:“什么?……什么箱子?”
顾绵很是着急:“就是你和我说太后大寿,裴承安和言沥快到生辰的那天。”
裴心心想起来了,她回忆了片刻,无辜道:“我没跟……”
忽然一个景象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
琼羽楼中。
温柔美貌的公子坐在裴心心的身侧,指腹擦过她被酒水浸润的唇:“公主,宫里无聊不如多来陪陪羽儿。”
裴心心带着些醉意靠在他身上眼神朦胧:“怎么会无聊?哈哈……宫里有趣的事儿多了呢。”
不知道是她喝得太醉还是那晚屋子里的熏香暖人心脾,裴心心的警惕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灯火下那张温柔的脸慢慢靠近:“公主不如说来给羽儿听听……”
……
裴心心的记忆忽然断了,她那天到底有没有把这事说出去她也不记得了。
顾绵看着她一边冥思苦想一边唉声叹气,头痛道:“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说。”
“真想不起来了。”裴心心拍了拍脑袋:“那天楼里新来的那个羽儿太会劝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新来的?新来的你也敢让他近身?你就不怕他是刺客,来绑你的?”
“我哪知道啊,本公主去这琼羽楼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裴心心一脸懊恼:“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我看你是对你自己的酒量根本就没有清醒的认知。”顾绵给自己倒了杯茶:“东宫那天没有外人进出,要我说这事八成是那羽儿干的,你要不赶紧去和裴承安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
裴心心一副被人抢了钱的心痛表情:“……”
门外的槐树旁,裴承安对随风道:“去查查那个羽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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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气越来越炎热。
东宫里早就备好了各种消暑的物什,顾绵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住在冰窖里。
一大早上,她的侧殿里就有手脚勤快的太监换上了八个硕大的冰盆。
冰块的凉意驱散了夏日的燥热,桌案上摆着一副已经裱好的画,顾绵靠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看那幅画又拨弄着一旁花瓶里的几束刚摘下来花朵。
裴心心因上次祸从口出被裴承安和皇后禁了足,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对方了。
她戳着瓶子里的花,看它们枝干轻轻晃动,连带着枝头柔软蓬松花朵也微微颤动,等到它们停下时又轻轻一戳,乐此不疲,忽见小桃神秘兮兮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
“怎么了?”
“这是小贵子送来的最新八卦小传,还有……”小桃看四下无人,凑到了顾绵的耳边:“听说琼羽楼死了一位公子,死的极惨,浑身上下都是伤。”
“琼羽楼?”
小桃点了点头,回忆道:“好像还是他们那儿的新头牌,叫羽儿。”
“羽儿?”
“今早发现的,听说现在楼外围了好多他的恩客在那儿哭呢……”
见小桃越说越起劲,她板着脸点了点小桃的额头:“快把你这副八卦的表情收起来,这些话回头让裴承安听到了给你抓起来,你可别怪本小姐不去救你。”
“奴婢不说了,不说了。”小桃捂住了自己的嘴。
顾绵走到桌案前拿起那副画,小桃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那画上画的赫然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裴承安站在属下,光影透过树叶细碎的散落在他的脸上,周身满是宁静的气息,身上的一袭白衣更衬得他眉目如画。
顾绵画的时候特意减去了他身上几分沉着的气势,让他看上去更柔和了些。
她满意的端详着,觉得自己的画技即使到了这里也没有生疏,她将画放下:“明日就是裴承安生辰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言沥的那份礼物记得差人送过去。”
小桃笑着应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
不知道是不是顾绵多心了,她总觉得今日的太子殿下总是格外的喜欢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午膳拉着她一同吃也就罢了,偏偏饭后也拉着她去逛御花园,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连顾绵这种万事不过心的人都察觉出了他的意图。
“阿绵……”
顾绵抬头看着他,明知故问:“怎么了?”
裴承安的神色似乎有些无奈:“没什么,明天晚上宫宴前本宫会派人将衣服给你送来。”
她点了点头,也不问是什么宫宴:“嗯,我知道了。”
太子殿下一肚子话没处说,只得郁郁的离开了。
等到裴承安走后,她才笑出了声,方才裴承安吃瘪的样子可真是太好笑了。
为了他的生辰,拐弯抹角的提醒她。
成功将太子殿下捉弄了一番的顾绵心情大好,开始独自逛这御花园。
都说皇宫奢靡,顾绵却觉得这裴国皇宫建的很是风雅,她一路看过去百花盛开,错落有致只觉得赏心悦目。
若是忽略掉夏日炎热的阳光就更好了,正打算去前边的亭子里歇歇,没想到竟看到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袍闻致慢慢走来,那身红衣太显眼了,顾绵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按理说裴国皇宫之中只有皇后才能穿这样正红的颜色,但太后早先有言不必拘着闻致,他喜欢穿什么颜色,便是什么颜色。
皇后虽然面上没说,但私下里是不待见这个病秧子的,后来闻致又和裴承安私交甚笃,皇后于公于私都动不得他,平日也只装作看不到这号人,也就这样相安无事过到了现在。
顾绵看着那身招摇的衣裳,想到裴承安与她说的此人不简单,她当时虽然没有当回事,心里对裴承安的信任和依赖却还是让她下意识的对他疏远了。
这么多天,就像把他这个人忽然忘了一样,再也没去找过他。
现下忽然见到他,难免生出了几分心虚,抬脚就要避开,却没想到刚转了身,身后就传来一声急切的:“阿绵。”
熟悉的声音在这鸟语蝉鸣的御花园中清晰可闻。
这下是想装作没看到也不行了。
顾绵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转过身去。
回身的一瞬间又想到了原主的婚约和那日她鬼事神差答应的那句考虑,只觉得万分头痛。
闻致走的极快,三步并作两步就赶到了她的面前。
矜贵的少年双眸亮亮的注视着她:“阿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太阳太足,顾绵只觉得他眼睛中反射出来的光芒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故作淡定的嗯了一声:“你怎么也在这里?”脸上的心虚却十分明显。
闻致笑了,那笑容很是寂寥,莫名让人感到一缕深深的哀切。
顾绵看得心头一跳。
“这几日我去东宫找你,总是连东宫的地界都没踏进就被拦住。”
少年的声音略微沙哑听上去竟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我便每日都在东宫附近等着,说不定你哪日出门,就能看到了。”
顾绵听了许久才渐渐发觉出不对,闻致今日似乎情绪十分低落,就连从前挂在嘴边的本公子都不说了。
见她抬头看他,闻致努力勾起自己的嘴角,让自己的脸看上去高兴一点:“阿绵,你……你怎么不说话?”
顾绵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直皱眉,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伸手把他扯起来的僵硬的嘴角按了下去:“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样丑死了。”
顾绵万万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就落下两颗硕大滚烫的泪滴。
随后那泪滴就着她的手背滴落到地上,她瞬间就慌了神,急着用手去帮他擦眼泪:“怎么了?我不就是说了一句丑吗?都是逗你的,不是真的觉得你丑。”
眼见闻致的眼圈和鼻尖都红了,脸色十分苍白的样子,她实在是心疼了:“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一点都不丑,我们闻小公子从来都是最好看的。”
闻小公子落泪也极为克制,似乎只忽然崩溃了一瞬间,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要不是顾绵离得近差点连他的吸气声都要错过,她扶着他的肩膀,一边用袖子帮他擦脸一边哄道:“要不然我给你赔礼道歉,你想要什么赔礼我都寻给你?”
闻致默默的别过脸,不作声。
第37章 第 37 章
心中却对她这些幼稚哄他的话感到气恼,他才不是因为她说什么丑才……
“好了好了,今天这是怎么了?”顾绵揽过他的肩膀:“别不开心了,今天带你出宫散心去。”
“带我出宫?”闻致横了她一眼:“用的还不是我的令牌。”
“那就是本姑娘今日沾了你的光,好久都没出门了,不知道金玉糕点坊里出没出新花样,到时候请你吃。”顾绵笑着带着他往宫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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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生辰的宫宴必然是热闹至极,朝中品级高的王孙贵族皆来庆贺。
顾绵坐在座位上安静的打量着宫宴上的众人,她一一看过去,大半都没有印象,小桃凑到她的身边给她斟茶一边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字条:“方才有个宫女给奴婢的,说是替太子殿下送信。”
裴承安作为这宴会的主人公,自然是同裴帝,太后,皇后等人晚些才到,顾绵算是到的比较早了。
此时听到小桃说裴承安给她递纸条时,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意味不明。
小桃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一看自家小姐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大概是她看错了吧。
顾绵接过那方正的小纸条摸了摸,纸张略硬,拆开来看上面说的是宴会开始前请她去一个地方有话要对她说。
顾绵看完不动声色的起身带着小桃往外走去。
……
小太监高声通报裴帝几人到后,宴会便开始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裴承安的目光扫过顾绵的座位,不在?
他不着痕迹的找了一圈,顾绵确实不在,忽然他的视线停顿在左手边的一处空位上。
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裴乾竟也不在。
夜色已深。
此时想要在偌大的皇宫中找人已是难上加难,凭他一人之力难以做到,可在宫中贸然发动暗卫亦是大忌。
裴承安走到假山边心中焦灼,正要不管不顾的发送召集信号,就被山石中忽然猛然伸出的一只手拽了过去。
这边顾绵心知字条有诈,且不说裴承安说话惯用的语气和细节对不上,单单说她这样一个天天陪裴承安批折子的人又怎么会认不出来他的字迹。
既然有诈,那必定是不能去的,裴承安还在皇帝那边,顾绵打算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等那边差不多了再摸过去看看或是直接回宴会上。
没想到领着小桃在假山后边刚蹲了不久就见外面一个可疑的人影,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那衣服上反光的绣纹竟有些像是裴承安的衣服。
对着地图上的红点一看果真是他,于是便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顾绵的手还没捂上他的口鼻,裴承安就从她周身浅的安神香气味认出了她。
他顺从的被她抵在山石上,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鼻尖满是她手心的香气。
顾绵对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慢慢把手放开了。
就听太子殿下神色极端庄的问她:“这周边没有人,为何要捂本宫的嘴?”
顾绵难得的愣住了,这话本来极为正常,也没有任何不正当的意思,偏偏让裴承安一说就像是良家女子遭奸人诱拐的既视感。
她按耐了心中的怪异感觉:“我又不知道有没有人,只是怕你忽然出声惊动了守卫。”末了还忿忿地评价了一句:“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