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是长岁公主就是赤焰入魔的关键,只要能够化解开这个心魔,赤焰身上的魔气也许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消除。
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桑落。
承晚一直觉得桑落当年飞升上仙飞升的很不对劲,她神脉上法力高深的封印也似乎说明了这一点。
承晚心中有个了大胆的推测,也许……桑落就是当年的长岁公主?
这个想法太过耸人听闻,连承晚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桑落乃是东海鲛人族的公主,又是九重天上的仙君,若是赤焰入魔全是因为她的缘故,那这事可就大了。
天帝年幼时曾在东海避过难,所以对东海一直礼敬有加。不管这件事与桑落有没有关系,只要有这样的传言传出去,坏了桑落和东海的名声,只怕东海上下绝不会善罢甘休。
承晚左思右想,又将各路神仙一一捋了一遍,发现这件事真的只有苍濬能帮她。
好罢,好罢!她叹了口气,决定过段时间自己先去趟太一殿,找向辞旁敲侧击一番,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承晚看着满院子旺盛的花草,心里一阵冰冷,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觉。
扶蓝总是柔柔静静的,从不爱多言多语。当初她伤好之后承晚问她家在哪里,想要送她回家,是她跪在地上啜泣自己孤苦无依,求承晚收留她,她愿做个仙娥侍奉左右以报答承晚的恩情。
可没想到,如花恬静的面孔下是蛇蝎一样的心。
承晚看着绚丽夺目的花草心底恶寒一阵。
她气恼自己被扶蓝欺骗,也气恼自己长了个榆木脑袋,竟然连一点异样都没能发觉,若是自己早早察觉,赤焰当初就不会打上九重天来,自己也不会在筋疲力尽之时被苍濬一剑刺死。
承晚又想起祝巫山下尸横遍野的残酷场景,多少天兵天将殒命在赤焰手中。她越想越气,额上金莲灼的她皮肤都有些疼。
她抬眼望去,院中朵朵盛开的花朵个个都像是扶蓝的脸,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和无知。
承晚怒不可遏,使劲一挥手,直接几掌拍出。狂风裹挟过去,将院中所有花草连根拔起,七零八落掉的满地都是。
她就这样气呼呼在满目疮痍的院子里站了许久,久到双腿都有些酸麻才逐渐平息了一腔怒火。
章尾山的雀鸟一族是吗?承晚冷哼一声,她迟早要让他们为那些逝去的无辜生命陪葬才行!
院子里乱的不行,承晚没什么耐心打扫,直接施了仙法让那些残花消失,院子里只孤零零的剩了一汪清池,显得太过素净。
承晚捏决幻化了几朵莲花放进池中,又变了几尾锦鲤,这才有了些生气。
第二日承晚还在睡着,就听院子里几声惊奇的声音传进卧房里来。
“哎?这院子怎么变样了?”
“是啊,我记得师妹这里全是种的花啊,怎么就只剩了一池莲花了。”
好像是郁洺他们。
当初他们四人一起用了梵音神阵,他们三人是仙,修为不及承晚,所以这段时日也都在玉清府闭关疗伤。
承晚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起床穿衣。
她急急忙忙绾发洗漱,待出卧房时郁洺他们三人已经自己在院中坐了下来,还泡了壶茶边喝边聊,丝毫没有来做客的感觉,反倒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悠闲熟稔。
见她出来,君汝甚至还朝她招了招手:“师妹起来啦,快来坐。”
承晚哭笑不得:“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有什么事?”
华温吃惊的说:“这还早?再过一会儿就该用午膳了,我看满天神仙也就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竟还敢说是我们来得太早。”
郁洺给承晚斟上杯茶,一指旁边好几个大坛子,笑着说:“你的酒酿好了,正好今日无事,师父让我们给你送过来。师父还特意嘱咐了,要你千万不要贪杯,更不要一个人喝酒,至少也得喊着司水仙君过来陪你喝才行。”
君汝在一旁搭腔道:“既然赤焰已经被重新封印,只等着天帝发落了。之前七万年天帝有些轻视赤焰,总觉得一只烛龙而已,成不了大气候,也许被封印山中不消几千年就能自行消散,没成想他非但没消散反而还魔力更上一成。这回天帝可不敢再轻视了,估计等大师兄归位之后天帝就会下旨命大师兄去处理了赤焰。”
华温轻笑一声:“要我说,天帝干嘛非得等苍濬回来呢,干脆直接去祝巫山‘咔嚓’了赤焰不就一了百了了,省的还夜长梦多,再出些幺蛾子可怎么办。”
承晚“啧”了一声,摇摇头说:“天帝此人最重脸面,把自己的身份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若是你谏言让他亲自出手对付赤焰,只怕他可真会气死过去。”话音落地,众人心照不宣的哄堂大笑起来。
闲话一会,君汝先辞行。如今祝巫山困境已解,他也该回去蓬莱仙洲了。
郁洺和华温见状也都起身告辞。承晚跟着他们一路出了无念阁,华温摆摆手说:“你回去吧,不必送了,我们有空了再来寻你。”
承晚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尖说:“我也正好要出去一趟,去趟太一殿。还得多谢你们把我喊醒,不然我还不知道今日要睡到什么时候呐。”
第42章 苍老
承晚一路溜达着到了太一殿, 向辞正趴在书架上不知道闷头在翻些什么。
“咳咳。”承晚立在门口轻咳两声。
向辞听见声音也没回头,直接朝后摆摆手没好气的说:“我正忙着呐,没空, 若是要看命格簿子改日再来。”
啧, 承晚咂咂嘴,自己从未想到向辞在旁人面前竟这么凶。
她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坐在云椅上,笑意盈盈的说:“无妨, 我反正也没事, 就从这里等你忙完好了。”
听见声音, 向辞猛的愣在原地,而后才僵硬的转过身来,脸上也挂着僵硬的笑:“呵呵, 呵呵, 竟是上神驾到,小仙多有冒犯。”
“忙完了?”承晚笑着问。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向辞搓搓手, 凑上前来, “上神今日到访太一殿是有何事?”
承晚敛了脸上的笑意, 挥手将殿门关上。这可把向辞吓了一跳, 直接向后退了几步, 脸色有些惊慌:“怎、怎么了这是。”
承晚站起身压低声音说:“我来找你看个命格簿子,但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向第三人提及。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此事, 不管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我都会过来扒了你的皮。听清楚了吗?”
向辞两股战战, 头如捣蒜。
承晚指着排排罗列的长柜:“我要看看司水仙君桑落的命格簿子。”
向辞连忙摆手:“不可不可, 神仙的命格簿子连小仙都不能随意翻看, 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又该受普化天尊的责罚了。”
承晚压低声音:“我这不是把门窗都关上了吗, 你放心好了。快点快点,误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向辞虽然满腹狐疑,但他不敢多说话,赶紧捏决寻了桑落的命格簿子给承晚递过来。
承晚打开云卷,上头寥寥几笔写着桑落的生辰和一些琐碎日常。
奇怪的是,这些记载只到她飞升上仙之前就结束了,而后的记载全被一团细密纹路给挡住,怎么也看不到底下的文字,一直到桑落领旨上九重天做司水仙君这里才能重新看清。
承晚有些吃惊,问向辞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施法给挡上的?”
她边问边施法想将那团纹路给抹掉,用了几次法,那团纹路却纹丝不动,好好地堆在上面。
向辞摇摇头,也有些惊讶:“这不是我弄得,看起来也不像是我师爷弄得,倒像是……”
“像是什么?”承晚拧起眉毛。
“像是天帝的封印。”
电光火石般,承晚心中轰鸣一声。
是了,是天帝。包括桑落神脉上那道封印也好像是天帝所设。
难道这一切跟天帝有关?或是天帝一直都知晓内情?
承晚将命格簿子扔回给向辞,也没管向辞还在叭叭叭的说些什么,径直打开殿门一路飞至紫微宫。
可不巧,天帝受西王母相邀去了昆仑墟,得过几日才能回来。
承晚不好直接上昆仑墟去找天帝,于是只能在九重天等。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几日,这才盼到天帝的仙鹤车架回到了紫微宫,于是她寻了个人少的时候登门求见。
天帝正在后殿看折子,听见鹤童进来禀报承晚求见颇有些惊讶。
承晚跟着鹤童进了后殿,看见天帝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她才觉得自己来的有些鲁莽了。若此事天帝真的知晓并有意隐瞒,自己现在岂不是来送死来了。
她稳了稳神,先朝天帝行了礼,脑中飞快地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说才比较合适。
“前些日子上神又将赤焰封印起来,本帝事务繁忙,还未来得及召上神前来道一声谢。”天帝看见她倒是十分和煦。
承晚笑着欠了欠身:“帝尊客气,这是我职责所在,哪里值得多说。倒是还有一事我须得向帝尊请罪。”
天帝似乎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无妨,原本命你在凡间照看顾谙之就是顺便而为之,既然出了魔君这档子事,自然是要以此事为先,你做得很好。”
承晚略略松了口气。“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想请问帝尊。如今我在九重天上并未领职但却还住在无念阁中,是不是不合规矩,若是九重天上没有合适的神职,我干脆就搬回玉清府去陪伴师父了。”
天帝“唔”了一声,沉思片刻道:“仙住阁,神住宫,这是九重天上的惯例,但你如今无职在身就只能先委屈你住在无念阁中了。你暂且安心住着,本来此番封印赤焰,本帝有心想要给你些封赏,但是你又在凡间违反天规对凡人用了仙法,所以暂时本帝也不好下旨赏你,只能委屈上神再等段时间,等赤焰伏诛此事终了,到那时本帝再一同封赏于你,名正言顺为上神迁宫。”
得,天帝这是以为自己讨赏来了。
承晚将错就错,拱拱手推拒客气一番,又话锋一转问天帝道:“还有一事小神需要向帝尊讨教一二。”
“何事?”
承晚斟酌了下语言,小心翼翼说:“司水仙君头疾这几年愈发严重,小神寻药王问过,他也束手无策。小神在司水仙君的神脉上探过,探得神脉上有一道法高深的封印,她的头疾也很有可能是这个封印的缘故……”
“那是本帝的封印。”不等承晚说完,天帝就十分痛快的接下了她的话,这倒让承晚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大概几万年前……哦,具体时间本帝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是桑落自己来求的,求本帝封印她的一段记忆。你知道的,本帝旧日受过东海恩惠,这点小事自然是要帮的。”
承晚赶紧追问:“那帝尊可知被封印的是什么样的记忆?”
天帝思忖着摇摇头:“这个本帝还真不清楚,她说封,本帝就给她封了。桑落毕竟是个姑娘家,本帝自然也没细问。”
倒是这么个理。桑落是晚辈,又是个名门闺秀,天帝怎么好随意窥探人的隐私。
天帝又开口说:“至于她的头疾应该确实是封印引起的。她只是个上仙,神脉上承着本帝的封印自然有些吃力,偶有不适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