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惟拉着他坐下,开始忽悠他。经过姜惟一番述说,沐风点点头,“哦~”了一声以示自己明白了。
见他明白了,姜惟松开他的衣领,叫他先站着,自己捡了几根树枝站在水面前闭眼仔细听了一会,便将手中树枝一一掷向水里,然后下巴微台示意沐风下水去捡。
沐风从水里上来,手中拿着姜惟刚刚扎中的鱼,一脸兴奋地说:“哇!十一你好厉害啊!”
姜惟大笑,一脸得意地说:“那是当然。”
随即把抓来的鱼在水边处理干净,然后一人拿着一把走了回去,快到庙前了,姜惟拉住沐风,问:“刚刚跟你说的,记住了吗?”
沐风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然后一脸自信满满地走了进去,姜惟看着他,总觉得心里没底,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听天由命吧。
沐风进去后,把鱼都好好架在火上,然后借口说是去拿调料,人就溜走了,就剩芊芊和姜惟蹲坐在火堆前,芊芊从一旁拿出调料,疑惑地问:“刚刚不就拿出了吗?还要拿什么?”
“咳咳,”姜惟立即出声转移芊芊注意力,主动与她攀谈,“芊芊你今年多大啊?”
芊芊没有多想,回答道:“年底满二十六了。”
姜惟点点头,“哦”了两声,又问道:“阿顾多大了?”
“少主今年十九。”
“嗯嗯,真年轻。”姜惟再次点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跟着阿顾的?”
芊芊回忆了下,才说道:“少主十二岁那年,因为姜惟突闯无镜山庄后,庄主便选了一批人贴身保护少主,我便是其中之一。”说道这里芊芊意识话语中的主角就坐在自己对面,她突然有些好奇,一连问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拿走秦初画像?是伍冉空的要求吗?后来后来画像怎么样了?秦初长什么样?”
姜惟愣住,对上芊芊充满探知的眼神,思索了一下,正在犹豫怎么回答时,听见“啪”的一声,原来有条鱼的竹竿被烧断了,导致鱼掉进了火堆。
芊芊和姜惟立即抢救,在二人的努力下,鱼换了根竹竿继续烤,芊芊也一下忘了刚刚要说了什么,姜惟趁机赶紧换掉话题。
第64章 看海
为避人耳目,姜惟扮作元烬的随行小厮,而元烬则扮演顾望嵩沿途看上的俊美公子。
沐风对此提出疑问,认为元烬相貌如此出众,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人目光,不是更引人瞩目吗?
顾望嵩白了他一眼,跟他解释:“这叫灯下黑,元烬越是引人瞩目,越是容易忽视阿惟,再说呢,谁能想到堂堂嗜血刀魔给人当小厮呢?”说完还对着姜惟挑挑眉,姜惟白了她一眼,没接她茬。
一进溆州城,果然街道两旁的行人们视线都愣愣地停在元烬身上,元烬本就长得十分姿色,再在衣饰的陪衬下显出十二分颜色,连芊芊看了都不免调笑姜惟,“眼光不错嘛。”
姜惟一行人本着先声夺人之意,进了溆州城便下了马车,步行走到客栈。元烬头戴一顶白玉发冠,辅以一些精美银饰帮衬,垂在身后的青丝乌黑发亮,像一段流淌的绸缎;他穿着一身青绿色衣裳,劲瘦的腰间挂着白玉蹀躞带,更衬着他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更别说他那女娲精心雕刻的杰作般的脸庞,白玉作底,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澄净明亮的眸子,睫毛长而微卷,看人时含情脉脉,让人恨不得溺死在他的眼眸里,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看起来很适合亲吻的嘴,像是世间最美丽的那抹红。
他个子高,身形好,肩膀宽厚让人觉得有安全感,腰间窄细似一镰弯刀,衣摆下的那双长腿,长而有力,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人心间上,书上说的潘安之貌大抵就是元烬这样的吧。
路边有眼酸的男人故意贬低元烬,说他:“一副阉里阉气,像个小太监,哼。”
一旁听到这话的大婶白了他一眼,嘲笑他:“看他鼻子高挺,手指修长,你那玩意跟他比,怕才是真太监吧。”
“你!个泼妇!谁是太监,我的可大了!你瞧过吗?”男人恼羞成怒。
大婶冷笑一声,“绣花针谁没见过?哼,看你那东西,我还得先去借个西洋镜呢!”
沐风听到这两人的对话,憋不住笑出了声。那男人听到周围人的嘲笑,更是气极败坏,想要动手,但看大婶膀大腰圆,怕是一拳就能抡死他,他又怂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跑走了。
到了客栈,订了房间,此时姜惟一行人的到来已经在溆州掀起了一阵波浪,皆由元烬出众的样貌导致。
“这样是不是太高调,太招摇了。”沐风想起刚刚从城门走到客栈里沿途人群的反应。他见没人搭理他,想让姜惟帮他搭腔,却见姜惟的视线也落在元烬的身上,沐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叹了口,闭嘴了。
此时的溆州城外来人众多,客栈都早已满客,姜惟等人之所以还有房间是幸好有无镜山庄少庄主顾望嵩在。这下整个溆州城里的武林人士都知道顾望嵩带了个公狐狸精在身边。
此时已至九月中旬,距离《曰林传》中记载的海莲心成熟不足半月了,按理说玄门应该早已经到来溆州,但是武林盟的人暂时没有查到玄门的下落,他们一边搜查玄门,一边也在寻找传说中的海莲心的所在。
溆州城附近的海滩和海域现在布满了武林人士,他们都想早人一步找到传说中的海莲心。
而客栈中的姜惟整天就惦记着今天吃什么,好似这江湖纷扰与她无关似的,顾望嵩则每天带着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元烬出去溜达,芊芊也有事要忙,就留下沐风跟着姜惟吃吃喝喝,无所事事。
这天沐风午睡醒来,便看到姜惟坐在窗户边上喝椰子,她见沐风醒来便丢了一个椰子给他。
沐风接住椰子一看,是个刚摘的,然而客栈附近并没有椰子树,便问道:“你出去了?”
姜惟没有回答,只是翻身躺在窗台边的躺椅闭眼小憩,不知事因为离海莲心近了,还是因为离那个人近了,姜惟这些天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稳。
这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顾望嵩和元烬回来了,元烬见她睡梦中都皱着眉头,有些心疼,轻轻地抚上她的眉头,似是想为她舒展。
顾望嵩见状拉着沐风出去了,说是带沐风吃饭去,沐风整天待在客栈里,不是吃就是睡,压根没饿,并不想走,但是拗不过顾望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她离开。
房间里,睡梦中姜惟睡得并不安稳,她嘴里轻呼出一个名字,元烬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没太听清,便想着靠近些听听,可这举动惊醒了姜惟。
此时天色已黑,元烬因为姜惟在睡所有并未点灯,只有些许月光泻进。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姜惟一时看不清楚,只察觉有人靠近,便立即出手将人制住,等听到元烬痛呼时,才知道原来是他,姜惟松开了。
可元烬已经被她割伤了,伤口的血滴落在姜惟手背上,却转瞬即逝,姜惟觉得手背有什么东西,举到眼前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等她点了灯,元烬手臂上的伤也已愈合。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姜惟想了下先打破僵局,提议说:“出去吃点东西?”
元烬点点头,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姜惟拉住了手,他手指微曲,有些颤抖,有些惊讶地看着姜惟,姜惟却好奇,笑着问,“你怎么发抖啊?”说着便拉着元烬从窗户跳了出去。
此时夜色已晚,出了客栈,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姜惟今日不知怎么了,似是心情不错,竟玩心大起,拉着元烬不走大道,便走小巷,元烬不识路,跟着姜惟七拐八拐,头晕呼呼,等她们停下时,已经到了海边,此处偏僻,也不知道姜惟是怎么知道的。
元烬看着平坦的沙滩,和不远处的礁石,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奇怪的问:“不是说吃东西吗?”
姜惟看着他,笑了,点头说:“是啊。”
然后拉着元烬继续往前走,原来礁石里面藏了一条渔船,里头东西齐全,姜惟驶着这条渔船往海里去,此时一眼望去,是一片无际的深蓝,天与海融为一体,这偌大的天地只有她们二人,耳边是风吹浪花的声音,沉静而深幽,元烬没觉得可怖,看着划桨的姜惟,他心中反而觉得有些满足。
姜惟把渔船停下,从一块小礁石出捞出一丝渔网,越来越多,网上有不少鱼虾蟹贝,姜惟取了部分丢到船上,其余部分又都放生了。
她用着渔船上的工具烹煮海鲜,元烬还从未见过,觉得十分欣喜,兴奋地听着姜惟的指令操作起来。烹饪的方法虽然简单,但是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食物的本味,元烬觉得这是他此生吃过最美味的东西了。
等二人吃完,便躺在船上看星星。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海上的波光也一闪一闪,元烬看着姜惟,想着,姜惟的眼睛也亮亮的。
突然姜惟觉得手背一烫,她正想看看怎么回事时,左额角也同样一烫,随之就是一丝刺痛,从左额角开始蔓延,似是无数根细针顺着她的血液流淌全身,扎得她又痒又痛,实在难忍,这痛楚还不断加深。
元烬发觉姜惟不对,便立即起身将她搂在怀里,姜惟头疼难耐,双手抱头痛得想要撞地,元烬紧紧搂住她,施法为她缓解,可是无济于事,他看着姜惟捂着额角的手指缝里泻出的光芒,知道是晶石的原因。
“阿惟!阿惟!”
姜惟痛得全身冒冷汗,额角的光芒越来越盛,元烬为了缓解她的疼痛,便割开手腕喂她血,却发现他的血此时不仅不能让姜惟轻松,反而加重了她的疼痛,最后姜惟痛晕过去。
第65章 溯加境(一)
一百零九年前年仅二十岁的易亘因失足坠下山崖,奄奄一息,易亘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从胸口的伤处不断往外流走,同时流走的还有他的生命。可此处地势偏僻,除了易亘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他平躺在地,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疼,刺得他眼角都流出了泪水,他想,他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卡哒’,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易亘瞪大了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转而一想,他自我嘲笑,这利枝以穿透他的心脏,就算有人,也救不了他,就在他绝望的闭上双眼时,来人也发现了他。
“嗯?”来人走近了,见易亘还有呼吸,便想掀开他的眼帘看看情况,刚碰上易亘的眼皮,易亘便睁开了眼睛。
“你是醒的呀?”
来人是名年轻的嬗尤,扑闪的大眼睛里是对易亘充满了的好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藜扶,虽然准确点说,是一个目前还活着马上就要死了的藜扶。
易亘别过头去,闭上双眼,他没想到来的是嬗尤,嬗尤与藜扶两族虽共同生活在溯加境,但两族并不来往,关系也并不和睦,主要是藜扶不满嬗尤比自己过得好,他们妒忌嬗尤。
这名嬗尤并没有离去,反而把易亘翻了过去,把那根刺穿他的树枝拔了出来,这下原本被堵住的伤口里的血液喷涌而出,易亘身体瞬速变冷,他竭尽全力想要把这个嬗尤的长相记清楚,此时的他脑海里回放着族长教育每一个藜扶的话语:嬗尤是世间最邪恶、最可恶的生物。
“哒,哒,”是水滴落的声音,‘是声音?’易亘心想,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却还是那名嬗尤。
“你?!”
蕉绿白了他,说道:“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礼貌点,要说:您。”
易亘吃惊,他发现自己竟可以活动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道血窟窿竟然愈合了,若不是衣服上的血迹,他都要怀疑这是一场荒唐的梦境。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救了我?!”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在年轻的嬗尤点头后,再次问了一遍:“是你救了我?”
“是的!是我救了你!”蕉绿白了他一眼,大声地回答他。
易亘摸着胸口,一脸惊讶,嘴里还念叨着:“果然族长没说错,嬗尤霸占了溯加神树的力量。”
蕉绿气得直跺脚:“喂!你这个藜扶怎么回事!是我救了你,你竟然还说是我们霸占了溯加神树,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
“怎么救的?你身上没带医具?”易亘并没有搭理蕉绿的生气,而是上下打量她身上是否带来秘宝,不然怎么可能将他起死回生?可是他围着蕉绿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用来医治的东西。
突然,他发现蕉绿的手上绑着的布条有些眼熟,他低头一看,果然那是从他身上撕下的,他想要抓住蕉绿的手看个究竟,却被蕉绿躲开了,蕉绿发现他这个人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深知跟他讲不通,便转身跑了。
易亘追不上她,只好暂时作罢,但是这个未解之谜让他无法释怀,于是自那日起,易亘便把此事做头等大事对待,每日尾随、偷窥这名年轻的嬗尤,就为了想知道嬗尤一族究竟获得了什么样的神秘力量,竟可以顷刻将捅穿的人恢复如初,若他能得到这力量……
蕉绿跑远了,见甩开了那名藜扶后,终于歇了口气,但是她却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她只是见那人快死了,便想着好心救他一把,谁想人是救活了,但是救了个白眼狼。
原本蕉绿没把这事放心上,可谁知第二天醒来时,手腕上的伤口竟然还没有愈合。嬗尤一族向来被神树偏爱,任何伤口都会立即愈合,且寿命悠长,而如今蕉绿手上的伤口好的如此之慢,莫非与她昨日割腕放血救了那名藜扶有关?
可是以往,自己割伤自己,伤口也愈合得很快,她只不过是喂了藜扶几口血怎么会这样呢?蕉绿想不明白。
这天课后,蕉绿去了藏典阁,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本相关的古书。古书里记载着:嬗尤受的伤会投射到与藜扶身上,藜扶身上不会有伤口,只是灵气消化,帮助嬗尤尽快恢复。
嬗尤是溯加神树的结晶,是溯加神树的延续,她们的血液里有溯加神树的神力,藜扶是嬗尤诞生的果壳,所以注定了藜扶为嬗尤而生,为嬗尤而死。
但若嬗尤与藜扶血液相融,则人为建立起血契,血契二人性命相连。
蕉绿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那日的举措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灾难!藜扶一族命短,寿命仅嬗尤的一半不到,她那日滴血入藜扶伤口为他治伤,便血液相融了,若是她二人真建立起血契,这该怎么办?!
书中说这血契不可逆转,一旦结契便是终身,蕉绿面色苍白地把古书放回去,浑浑噩噩地回去了。这日连小姊妹们跟她分享人间的话本,她都没心情看了,一头扎进被窝试图靠睡觉逃避现实。
可一连好几日过去了,手腕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了,只是留下了一道奇怪的疤痕,看上去像是一条枝藤,凑近了看还能看出枝藤左右的绿点像是叶子一样,这条绿枝一样的疤痕像是活的一样,竟然一天比一天长,但等到它长得绕蕉绿手腕一圈,首位相连时,都没发生什么,蕉绿自我安慰,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古书记载的失效了也是有可能的。于是蕉绿又快乐地和小姊妹一起讨论人间的话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