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晴——”清解语小声念念,清澈的眼眸中,泪光闪烁,慈爱也坦然,“她还太小,这件事,不要说与她听。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了,无论成败都不要她背负。
世间飘摇,最讲究辨识人心。人心之相,有一种做法就是灌输苦难,让她万事拘谨,卸不下戒心,眼中留有一抹难解的深沉;可是人生在世,谁又不是负重前行?这一抹的深沉,显山露水地表明疾苦,让人怜惜,却又不愿太过靠近。
另一种就是没有负重地成长,越是无邪,就越是叫人心生向往,犹如浑天元际、天池峰巅的那一株美莲,所有的锦鲤都趋之若鹜,白鲤似玉,黑鲤如墨,赤焰的红鲤,更是一跃而漫游身侧;而那些夹杂着条纹的花鲤,纵然斑斓绚丽,也被排挤于外。这好似人生,她习惯了纯粹,习惯了真心,任何的矫揉造作、蜚短流长,在她面前,都是不屑……”
于穆昇滚下第一颗泪珠,之后的更是难以遏制地涌出:“宝贝,我们不说了。我们要长长久久,看着她长大成人,待她新婚出嫁,我亲自置办,你要为她梳头,一梳白发齐眉,再梳子孙满堂——”
“对不起,我做不到了。”清解语也是泪眼婆娑,但有些美好,既然强求不得,倒不如释然地告别,“人们都说我是聪慧的女子,我也如此觉得,任何地方都会过得很好,天上、地下,无一例外。所以不要为我难过,照顾好自己。”
一吻情深,人已逝,泪无尽……
而后的日子里,于穆昇协同苍凛子,再次清剿幻术偏流。一时间,风起云涌,才冒出萌芽的偏流,又重新跌入谷底,永世不得翻身;与此同时,他着手详查杀害清解语的那个女人:她自然是死了,但身份如何,又是否还有同党?
“那女人是凤凰族的剩余势力。”第三家族的原族长之遗孀红夫人款款而来,酒红的裙褂,不艳俗,反显得中正大气,“夫人之事,于大哥请节哀。”
于穆昇有些错愕:此事的前因后果,对外他只说是因病离世,她又如何知晓原委,并在此偶遇?
“于大哥不必惊讶。我一直负责凤凰族剩余势力的后续规整。我跟进到此处,见到那女人的躯体时,已全身冰冷,其上有大片冰凌,以及断裂的羽翼,既有凤凰族的,也有孔雀家的,进而有此推测。”红夫人先一步解释,并汇报调查结果,“这女子,曾受助于那位男子,当日见他被夫人点穴带走,以为是被挟持,因而奋力对抗。”
“她并不定居于此地,所以是否还有同党,我暂时无所得。当年,凤凰族飞扬跋扈,妄想一家独大,终被我们几大家族合力围攻。自族长一家三口的就地自裁开始,数年间,凤凰族的剩余族人几乎郁郁而终,剩下的也谨小慎微,不成气候。”红夫人明艳绝色,有不输男子的气魄,甚至更绝厉,“但为安全起见,于大哥是否能赞同我,向第一家族提议: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于穆昇眼中先是一丝疑惑,继而恼怒:“性命当前,怎可如此儿戏!”
“他们是凤凰一族,本就杀戮成性,几大家族深受其苦,一桩桩、一件件,你是案件审定的复核人,难道都忘了吗?”红夫人既是愤慨,也是轻佻,这话中的理所当然,像是因果得报,更像一记嘲讽。
“自然记得。”于穆昇一抹浅笑,各中深浅,没什么公正严明,却也无恶意扭曲,“只是你作为利益的既得方,这话你没有立场来问我。”
“也对,于大哥对于家族利益,从来都看得淡薄。”红夫人笑靥如花,端庄也魅惑,“那你又为何偏袒利益的既得方,还是说只纯粹厌恶凤凰族长的为人?”
“不应该吗?”于穆昇无意作答,只有些感慨,“多年不见,你倒是陌生了。”
……
于穆昇转身离开。红夫人之言,他半信半疑,后留人审查当地的户籍变更:当月,仅有一寻常妇人离世,她亲缘淡薄,只与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前来销户,十三、四岁的模样,衣着单薄,像堕入凡尘的仙子,凄美而无助……后远走他乡,于穆昇至此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
第23章 正式开局,三人小队之聚齐
时间重回当下,暗部组长之选。
赛场内,十大家族的直推人选(除琮晴外),与玄武比试的前三甲,悉数到齐。从赛制上看,本场是大赛首秀,规模宏大,各条主线路径,清晰明亮;但实质上,它更像正餐里的前菜,其设置目的是在短时间内,撇除那些实力薄弱的家族免试者。采用淘汰赛的定向任务制:抽签获取关卡内容,顺利通过者,晋级下一场;而下一场次,暗部人员正式入局,这才算“主菜”上席。
琮晴姗姗来迟,签到时,仅剩最后一枚牌签。她并不着急打开,而是打量人员格局,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以则弦为中心聚拢,此时的她替代琮晴之前的身份经历,“曾经的暗部组长”,又“涅槃归来”,自然备受瞩目,家族免试者青眼相待,连赛事的场内□□,也上前讨教;另一类则三三两两,或是热络闲话,或是冷眼旁观。
身在其中,琮晴显得有些孤单,不受人待见。这也在常理之中,她此时的人设尴尬:先有名不正言不顺的父亲偏爱,后有声势浩大的“代嫁”风波。无人在意,也不应该在意,除非是本就知晓她真正身份之人,比如帮手,又比如——嘘!
琮晴步履轻快,且有小小兴奋,像是走进一场光怪陆离的蒙面舞会,是谁纯正无害,谁又居心叵测?聚光灯下,挑逗神经,正如苍凛子所言:这是一场恶战,更是一个机会,一战成名!
琮晴不去刻意追寻投射在身上的视线所向,讨厌的、冷漠的、锐利的……零散又混淆视听,正如此时围绕在则弦身边的人群,有多少真心仰慕,有多少曲意奉承,还有多少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想费力筛选,何不愿者上钩!
琮晴快步走向则弦,隔着人群招呼:“姐姐,我到了。”几分客气,又几分傲娇,让人莫名的不爽快。
“嗯。”则弦笑意清浅,与众人简单介绍,“这是本家妹妹于琮晴,诚请诸位关照。”
琮晴点头示好,又再次招呼:“姐姐?”尾音上翘,像是有意提醒什么。
说罢,琮晴转身退开,则弦平静如常,片刻后随之离场。
咦?众人一脸问号,并饶有兴致地抱团议论开来。
“你们猜,她刚刚的那一出,是为特意把弦姐姐叫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