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们俩就绕不开脸了是吧,真是两个大俗人。
但看绍王兴奋,皇上就道:“王叔这话要是早说几天就好了,朕今年还想过,要不要叫林如海进京述职。只是想着,王叔刚从南边回来半年,他也正跟朕派去的钦差一起整治弊政,就没宣召他入京。”
绍王更兴奋了:“不用叫他,陛下忘了,我还在他家住过,早就见过他了。唉呀,可惜当时没见到他家女儿,不过看林如海的长相,若是生女随父,女儿也不会差的。”
齐阳长公主对官员了解不多,本来只知道林如海是巡盐御史,此时听绍王说起长相,才反应过来:“林大人生得好?难道是那年父皇亲自点中的探花郎?还金口玉言说这一科的探花郎才貌可压上下两代科举?是不是他?”
绍王点头:“是啊是啊!他是皇兄亲道‘文雅俊秀,莫可比拟’的——当年你咋不嫁他哩?”
齐阳长公主给气的恨不得翻白眼,这话也能随便说?何况听说林探花现在还不幸是个鳏夫,绍王这话说出去,京城人得吃瓜吃疯了。
皇上见话题越跑越远,只得打住:“当时妹妹都嫁人了,夫妻和美的很,如何会在意旁人。好了王叔,朕知道你的意思了。”您快打住吧,别招惹齐阳了。
然后又劝绍王爷:“只是这样的大事,王叔很该跟王妃商议一二,总得王妃见一见才好。”
绍王立刻起身:“那臣告退!”皇上刚一点头,他很快就消失了。
皇上:……都不跟朕多寒暄几句的吗?
齐阳长公主见此也起身告退:“那臣妹也就先回去了。说来多亏父皇和皇兄的隆恩,昨日见得闺秀比以往宴席上多许多,除了林姑娘,臣妹心底还有几个也算合心意的。正准备去跟母后商议一二,若是能有缘分,还请皇兄下旨赐婚,也让我家宇儿光辉一二。”
皇上点头应下,终于送走了这两位让他头疼的皇亲。
待两人走后,皇上站在窗前,看了片刻八皇子。
画眉公公想从皇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然而皇上脸色一片平静,似乎这廊下雪中跪着一个儿子在嘶声背书,对他来说,景致与往日并没有不同。
神色间既没有怒其不争,也没有痛心疾首,只是毫不在意。
第1卷 第44章
林姜是直到次日再入宫当值, 看到卫刃就等着宫门口候着,一路送她到太医院,才知道八皇子翻墙事件这么快就闹了出来。
卫刃倒也不知林姜和黛玉是听了现场的, 不愿把那些难听话告诉她烦心,就只是提及了八皇子为人阴狠,叫她以后在宫中走动行事,务必小心再小心。
林姜玩笑道:“不然就给我们太医院门口配两个侍卫做保全岂不好?”
在她印象里,医院门口似乎都有保安人,防着医闹, 能随时带着电棍上前。
卫刃倒是没想过这点, 听了点头认真道:“我回去会禀明皇上。”
在送林姜到太医院的途中, 卫刃就连忙问起正经事:“听说令尊大人入京了。”
林姜点头:“父亲前日深夜才到了京中在府上安顿下来。这不昨日刚赶着写了谢恩的折子呈给陛下。”
年前是皇上正忙的时候, 各地入京的封疆大吏见还见不完,于是也没有召林长洲去见驾。
这朝廷也有年假,皇上年后也可以放假歇歇的。
皇上是想趁着年后闲了, 将他叫进宫里来,细细地问一下海外见闻,尤其是有关寻仙之事的进展。
他很乐意跟求仙的人说说话。
卫刃闻言, 就问道:“伯父入京,我很该亲自上门去拜见。”
林姜看了他一眼,也没说应也没说不应:“父亲是无心在京中的, 只怕过完年就会上书请奏陛下, 再次出海去。况且, 你不知道他的脾气,与世人都是不同的。”
卫刃郑重其事, 再次坚持道:“正因伯父入京机会少, 我才应该好生去拜见一番。”
林姜对他笑了笑:“好。”
得了这一句允许, 卫刃就放心,还想再细说些,却见太医院大堂已经到了,只好遗憾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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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林姜从宫里下班后,就直接回了林家老宅,黛玉更是一早就被接过来这府里来。
毕竟林长洲是同族伯父,贾母也不好拦着黛玉回来拜见。
林姜回府后,就张罗着吃火锅:从贾家吃不得,难道系统爸爸都回来了,在林家宅子里还不能吃?
不但吃,她还各种口味都要吃,除了麻辣和番茄,还专门给黛玉做了滋补的花胶鸡汤的锅底。更以林长洲从海外带回来的特殊香料为借口,连冬阴功汤的锅底都拿了出来。
比起专门滋补的花胶鸡汤底,黛玉倒是更喜欢酸爽可口的冬阴功味道,觉得甚是开胃,还是夏嬷嬷在旁劝着,到底是酸辣的用多了伤胃,要少吃些才好,黛玉才没有只专注于冬阴功汤底。
不但有火锅,还有林长洲带回来的葡萄酒。
黛玉见了晶莹剔透光泽诱人的葡萄酒,还特意让人找出了库房里收着的一套琉璃盏相配,取“葡萄美酒夜光杯”之意。
直到用过晚膳,上了酸梅饮来,林姜才满足喟叹:“这样吃饭才快活。唉,父亲都回京过年了,要是我们也能回这府里过年就好了。”
林长洲点头:“想回来,就回来。”
林姜就看黛玉,黛玉轻叹:“伯父,姐姐要回来自然是可以的,没有拦着她不与生父一同过年的道理,只是我这里怕不成。外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回来拜见过伯父就回去。”
到底两家只是同宗同脉,林长洲不是黛玉的亲伯父。
要是真论起来,自然是荣国府这等亲外祖母处,与黛玉血脉更近,留她过年更理直气壮。
林长洲所占的只有‘林’一个姓氏罢了。
他这边要留黛玉,现成就有一个问题,贾母只要逮住一点:贵府上又没有夫人长辈这等女眷,独一个男人,怎么照应姑娘们?
林长洲就不好回答。
林姜就安慰黛玉:“没事,我也不回来过年,陪你在贾家过就是了。”总不能新年的时候,让黛玉孤零零自己一个在贾家席上坐着。
林长洲搁下茶:“不必这样委屈,此事也不难办。”
林姜笑道:“父亲不知道,那府上史太君可不是能说通的人。”
林长洲淡然道:“说不通的人,就拿钱砸通。”他看着林姜:“你忘了为父是为什么要去做生意的吗?”
他作为系统,在无数世界历经千帆,发现世事复杂人心难全,但唯有利益永恒不变。
金钱在很多时候能够买来时间和便利。
或许这世上有许多金钱砸不弯的骨头,但贾家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家。
果然次日清晨,荣国府就派人来接黛玉,也是知道人家亲爹在,接小林太医回去没有由头,所以更要黛玉回荣国府——反正两位姑娘关系好,只要黛玉在,林姜也不会长久不回去。
林长洲只对黛玉道:“放心,不出三天就将你接回来过年。”
林姜则先留下来,跟系统爸爸说点正经话题,将这一年的工作报告朗读了一番,得到一句“不错,很有长进”的点评后,林姜就觉得这整年的辛苦被肯定了。
说到底,世人不解她所求,见她以女子之身,得两宫陛下信重身居官位,就觉得她必是年少得意。然而真正懂她刚刚起步,前路漫长的只有系统。
林长洲也不想她能这么快解锁隐藏成就,得到一个正面增益,这还真算是意外之喜,谁能想到在这个时代,真有人阴差阳错给她送了面锦旗。
林姜就道:“嗯……那个意外之喜,还要来拜见您。”林长洲听她这么说,洞若观火似的看了她一眼,倒把林姜看的有点脸红。
说完正事和卫刃,林姜又问起林长洲要‘拿钱砸通荣国府’之事。
她哼哼了两声:“要不是为了林妹妹,谁拿银子白送给荣国府去。”
林长洲摇头:“不是白送荣国府,俗话说千金买马骨,荣国府只是马的枯骨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声。”
林姜一点及透:“是为了游弈使这个官职?”
林长洲笑了笑:“没想到你自己弄了官,还给我也弄来一个。”然后手指敲着桌面道:“历来海运都是暴富的买卖。若是等我接了这官职以后才在京城露出豪富来,肯定是有人要背后议论我从中贪墨的。反而是这第一回 进京,还没接游弈使的官印,就明白告诉世人,咱们家本就是巨富,才能省好些口舌。”
林姜虽替父接旨,但林长洲本人不回来,那游弈使的官印和皇上特批的五百兵丁,就一直暂且压在吏部和兵部没动,只等过完年,林长洲再出海的时候,才算正式上任。
林姜闻言笑嘻嘻道:“呀,咱们家都是巨富啦,那父亲快跟我说说,今年又添了多少银子?”
林长洲点头:“总短不了你的。”然后又问:“我回来看了一眼账目,你自打入了京城后,就没有用钱,是怎么回事?”
且说林姜在荣国府各种撒钱图方便,平日也毫不吝啬于享受,但这些在林长洲眼里根本叫没花钱。
那叫日常开销,不叫用钱。
林姜也无奈:“原本上京前是想盘下几个药铺,开几家医馆的,可入了太医院后,就不好私下开药铺医馆,非得皇上批准了条陈才行。偏生宫里如今又不是皇上自个儿做主,想想竟不要多事为好,何况本来就忙不开了。”她还在忙着跟黛玉一起编书呢。
“至于房舍宅院和田地,也没有空多去现场看看,就也没有置办。”
说来时光真是匆匆。
她入京半年了,每日也没闲着,却还有好多事堆在那里来不及做,只能明日复明日。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林姜最后还总结感慨了一下。
林长洲听得啼笑皆非:你一个两世加起来才活了三十多年的小姑娘,懂什么人生。
于是只道:“我回来这段时日,就给你置办些。既然宫中局势复杂,先不必开起医馆药铺来,但地段好的铺子房舍先买下总没有买错的,并京郊好的田地庄子,也是可遇不可求。”
林姜闻言立刻桃花眼:“谢谢金主爸爸!”
林长洲拍了拍她的头:“好孩子”。
林姜顿时觉得,自己好似一只受到夸奖的大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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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洲所说的拿钱砸通贾母,也不是真拿着大把的银子去买贾母一个点头。他虽然有钱,又不是冤大头!
要花最少的银子,谋最大的利益,才是合格的商人。
何况把银子给贾家,就如林姜所说,是扔到水里去。
扔到水里不是重点,要看到巨大的水花,听到巨大的响动,才是重点。
林长洲先去见的是贾家的男人们。
贾母虽然是老封君,但如她自己所说:“亲戚们来了,我都不会,不过嚼的动的吃两口,睡一觉,闷了时和这些孙子孙女儿顽笑一回就完了。”
她自觉到了该享乐的年纪,将孙女们养在身边,也是解闷多于教养,更何况外头的男人,更是懒得管。
贾母觉得贾政方正守礼,由他去管着贾家男人就够了。
哪怕闹出了宁国府贾珍跟儿媳妇的事儿来,贾母依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只当自己的老祖宗,准备安养天年,觉得有祖宗余荫子孙总有个官做,富裕日子总是有的。
殊不知,这贾家的男人,能作到何等地步。
听说系统爸爸要去先刷通贾家男人们,林姜不免打趣;“父亲,您可要坚守本心,别被他们带坏了啊。”
林长洲摆手:“在这世上,只有我带坏别人的份。”
林姜后来才知道,这不是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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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要从贾赦开始说起。
早在林长洲进京的第二日,就已经给宁荣二府几位爷们送了些见面礼,名目便是荣国府照应了自家的女儿。
贾赦从那一日起,就欢喜的连小老婆也不要了,居然在书房独宿了一夜,而且通夜点着灯。
邢夫人觉得异常,就过去瞧了一眼,只见贾赦在灯下对着几把扇子嘿嘿嘿直笑。
这大冬天的,外头冷风阵阵,屋内灯烛昏昏,配上贾赦的嘿嘿嘿,给邢夫人当场吓了个好歹,赶紧扭头走了,回去还喝了碗安神药才睡着。
次日见贾赦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子,邢夫人不免要问。
贾赦难得对着邢夫人露出灿烂如夏花的笑脸:“我昨儿欢喜的一夜没睡好,现在腹中饿得很,快叫人给我上粥点吃。”
邢夫人一边吩咐丫鬟,一边打听贾赦为何欢喜。
贾赦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一把玉竹骨的扇子,邢夫人刚想伸手摸摸他就瞪眼,只让邢夫人远观:“我也是收集了不少古扇,见过些好东西的了,可昨儿林家三老爷送来的几把扇子才是上好的,皆是古人的写画真迹!叫他的一比,我收的那些都不成气候了!”
邢夫人不懂扇子的好处,但她懂古董字画的贵重啊,于是立刻问道:“那这些是不是极金贵?”
贾赦直哼:“你个妇人懂什么?这便是一千两银子一把还没处买去呢。”
听得邢夫人两眼放光:“人都说小林太医出身巨贾皇商之家,我观她素日行事就是极大方的,果不其然家里富贵的很。”
贾赦觉得跟她很没个共同语言,就仍旧自己欣赏宝贝扇子去了。
其实贾赦这几把扇子,还真是林长洲准备的最不费劲的东西,他走过各个朝代,便是不刻意去收集,也有不少珍宝攒下,而这几把古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古董,只是曾经用过,然后随手搁下的东西。
但这可正对了贾赦的心头最爱。
于是待下人来报,说是林长洲林老爷到访时,贾赦‘蹭’就站起来了,眼睛比邢夫人听着银子还要亮:“林世弟如今在哪儿呢,我这就过去。”立刻就称兄道弟起来。
小厮们吓了一跳,连忙说:“林老爷在荣庆堂。”
贾赦的喜色这才淡了些,又想起贾政住正屋荣庆堂的毕生大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