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歌咬着牙瞪着孙旭杨，看着他一个潇洒的投篮动作，瓶子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精准地落入角落的垃圾桶，方才摊开手笑得一脸无辜：“习惯了，就爱喝这一口。”
袁晓脸色白了一瞬，立马反应了过来：“秦秦，我这里有，你想喝什么？”
秦歌气得想跟他理论，无奈嗓子已经要干涸的冒烟了，只得先赶紧从袁晓那里拿了一瓶水，咕嘟嘟开始大口吞。
“秦歌，你知不知道，”孙旭杨歪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大口灌水的秦歌，“你喝水的样子，特别像一只鼓着腮帮的金鱼。”
“噗——咳咳……”听到这句话，秦歌差点没被一口水给呛死，这个孙旭杨，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像是专门跟她作对。
“慢点慢点。”看着秦歌咳得脸色发红，袁晓连忙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帮她慢慢缓过气来。
“这个孙旭杨！实在可恶！”回去的路上，秦歌仍然在忿忿不平，“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一向是这样的性格……”袁晓脸红了红，看了眼秦歌满脸嫌弃的样子，终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喜欢他什么呢？说不上来，或许就是这样随意里带点玩世不恭的性格深深吸引了她，尽管有时候他漫不经心的态度会刺痛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被孙旭杨的一举一动牵绊得移不开眼神，哪怕不惜代价，也想能够和他靠的更近。
袁晓这样想着，神情有点恍惚，直到秦歌看看手表，大呼晚上的选修课要迟到了，两人匆匆告了别，袁晓想起自己书包还放在图书馆，于是从旁边抄了小路，慢慢往图书馆走去。
“我以为那天晚上，已经说的很清楚。”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带着几分陌生的凉意。
袁晓怔了怔，心跳突地加快了好几拍，几乎不敢转过身来。
孙旭杨面无表情地从背后的树影中走了出来，仍是一贯插着手的随意姿态，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凝重：“为什么要转专业？”
“你……是在关心我吗？”袁晓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孙旭杨懒懒地仰起头，注视着藏匿在云层间若隐若现的弯月。
袁晓转过脸咬住嘴唇，泪水却还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
她一向是被众星拱月般捧着长大的，内心多少有些带着优越感的自信与骄矜。从小到大，虽然不说是有求必应，但是别人对她说不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追她的男生更是前赴后继数都数不过来，很多时候，她一个眼神，就有人愿意为之赴汤蹈火。
从来只有她婉拒别人，可现在，却被同一个人接二连三拒绝了好几次，这对从小顺遂惯了的袁晓来说，她的自尊几乎被碾压进尘土里。
“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够好么？”
沉默了许久，袁晓低低地出声。
“上次我就说过，我已经有了心动的人。”孙旭杨没有看她，却回答得很干脆。
“可你也说过，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袁晓急切地抬起头，紧紧注视着孙旭杨好看的侧脸。
“所以呢？”孙旭杨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她有男友，并不意味着我会接受你。”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眼底似乎又泛起酸意，袁晓的手攥住衣角，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失落。
“这个问题，”孙旭杨笑了笑，“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
沉默，又是令人难堪的沉默。
“你并没有放弃她，对不对？就像我现在这样，那你更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袁晓苦涩地垂下眼。
“你愿意坚持还是放弃，与我无关。”孙旭杨淡淡地避开了她的问题，“只不过，劝你一句，不想让别人厌烦你，就不要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付出和牺牲。”
袁晓怔住。
黑压压的云层几乎遮住了整个月亮，只留下一层淡黄色的轮廓。寒风吱呀着穿过空荡荡的树枝，像一声又一声叹息，沉沉地叹进袁晓的心底。
“她又不准备转了吗？”余鑫诚很惊讶，“怎么突然又改变想法了？”
“我也不知道。”秦歌摇摇头，袁晓再没向她提起过这件事，只是听费雨甜说，她本来非常坚定，突然主动撤回了转专业申请，随即就投入了世青赛的志愿者选拔赛当中。
“我早就觉得不现实，转专业哪有那么容易。”余鑫诚咂咂嘴，毕竟是大学，如果可以，他还想转学去D大呢。
“就你马后炮。”秦歌不轻不重地锤了余鑫诚一拳，“你那四级，复习得怎么样了？”
“那，那肯定没问题！”余鑫诚说得有些心虚，再过两个多月就要考四级了，如果是按照一年前高三时候的水平，四级肯定不在话下，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他们理工科专业平时又从来不用英语，他心里还真是有些没把握。
第57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大一下学期，专业课慢慢变多了起来，除了周五下午要参加篮球社活动没有选课之外，其他时段排课比上学期增加不少，再加上这学期费雨甜因为找了校外实习，辞去了英语家教，云沐父母便再三恳求秦歌把英语一起教了，导致秦歌周日要做一整天家教，周六还得抽出时间备课和复习四级，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自觉比第一学期充实很多。
余鑫诚那边可就郁闷了，上学期两个人时不时还能周末约个会或者平时吃个晚饭，现在秦歌周一到周五晚上都排了课，周末能见面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平日不是在教室，就是泡在图书馆里，明明是大学，倒是搞得比高中还忙。
“你呀，好好准备四级，可别掉以轻心。”余鑫诚的英语水平秦歌最清楚，四级要是不过的话是没法拿到毕业证的，不免为他担忧。
“对啊，现在又不像高中的时候，你不在我旁边，我就孤立无援了，不如——”余鑫诚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以后，你周末就别去做家教了，这里有个现成需要上补习班的人。”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秦歌又好气又好笑：“哪有你这样耍赖的？”
“怎么耍赖啦，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本来只是云沐那个小鬼头，现在偏偏又跟孙旭杨扯上了关系，一想到这个人整天阴魂不散，余鑫诚就觉得头痛。
秦歌被他缠得没有办法：“那这样好不好，反正我每周六都要去图书馆，以后你跟我一起去。”
“总是在图书馆多没意思，”余鑫诚皱下脸，“周六去图书馆，周日还能去别的地方复习嘛，比如电影院，桌球室，游乐园，咖啡厅……”
“你说的这些地方，有一个是适合复习的吗？”
“复习是重要，但是……”余鑫诚扳过秦歌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约会了吗？”
秦歌被他盯得脸红了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挺久没有跟余鑫诚约会了，就连今天的见面也是他见缝插针地跑来D大一定要拉着她出去吃晚饭：“这不是最近事情有些多么……要不，这周六我空出来半天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为什么非得是周六，就不能是周日吗？”余鑫诚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酸意。
“周日我要去上课……”
“就只是上课吗？”
秦歌微微皱眉，余鑫诚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让她有些不舒服：“不然呢？”
“除了上课，你该不会也是为了方便见某人吧？”一想到那天在亭子里见到孙旭杨对秦歌的暧昧举动，余鑫诚不由加重了语气。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秦歌真的生气了，她知道余鑫诚介意孙旭杨的存在，却没想过他连自己都能这样恶意揣度，“我只是不想做事情半途而废，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跟他见面的次数，比跟我见面多的多了吗？”余鑫诚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醋意，平时上课，篮球社活动，就连做个家教都正好是他们家亲戚，这个孙旭杨，哪哪儿都有他的身影，真是阴魂不散。
“这根本不是一码事！”秦歌强耐住性子，如果不是看在最近两个人难得见面的份上，她实在不愿意一见面就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吵架。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啊，”余鑫诚也正了神色，“这个周日，跟我去约会。”
“不行！”
“周日约会！”
“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那就不要来找我了！”秦歌没想到余鑫诚竟然这样霸道。
“你……还是非去不可么？”
沉默了许久，余鑫诚低低地开了口，眼神中有着明显的失落和受伤。
教学楼的钟声在这时不紧不慢地敲响，秦歌咬咬牙转过身：“我要去上课了，这件事情回头再说吧。”
“你别走！”一股大力裹着风声紧紧扯住秦歌的胳膊，扯得她胳膊生疼，余鑫诚脸色异常僵硬。
“不答应我，我就不放手！”
“这样强迫人很好玩吗？”秦歌回头怒视着他，“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
“我这是想跟你约会而已，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吗？！”
余鑫诚陡然抬高了声音，在安静的校园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几个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用好奇和八卦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秦歌被看得羞愤难当：“你快点放手！你再不放手，以后，我永远都不见你了！”
余鑫诚紧攥的手指瞬间变得冰凉，无力的垂了下来。
已经3天了，余鑫诚都没再来找过她，也没有发过任何消息。
秦歌心里生气，却也有些忐忑起来，余鑫诚从来没有这么久都不跟她联系过，但是，想想他那天晚上那样霸道而蛮不讲理的姿态，手臂上被他攥住的地方都留下淡淡的淤痕，秦歌不由感觉到胸闷郁结。
冷战吗？也好，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理智是这样告诉她的，但是就连云沐都能察觉到秦歌的不对劲，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又放下，给他讲课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又一次看到秦歌放下手机后，云沐实在忍不住了：“姐姐，你今天晚上是有约会吗？”
“啊？没有啊？”秦歌愣了愣。
“那你怎么经常发呆，而且一直在看时间呀？”云沐年纪不大却很机灵，“难道不是晚上有约会吗？”
“……不是啦！”秦歌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等着余鑫诚的信息，她想了想，把手机关机放到了一边，“是姐姐不好，现在开始，我们都不看手机了，好好上课。”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云沐忽然歪着头问她。
“我……”秦歌愣了下，“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因为——”云沐眨眨眼睛，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跑到门边耳朵抵着门，听了好久外面的动静，才神秘兮兮地回来，压低了声音对秦歌说，“我要跟你说个秘密——但是你不能告诉我爸妈……”
“什么秘密呀？”秦歌来了兴趣，也俯下身，压低了声音。
云沐脸红了红，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我……我在班里有个女朋友……”
秦歌愣了下，看着云沐涨红了的小脸蛋，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真的呀？”
云沐用力点点头，黑葡萄样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那很好呀。”秦歌想起自己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是云沐这个年纪，每天除了学习，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和竺立见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能心花怒放好半天。
“可是——”云沐的小脸忽然垮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分外沮丧，“最近她跟我吵架了，说跟我在一起，没有恋爱的感觉。”
秦歌有些惊奇，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人小鬼大，刚上初中就谈恋爱不说，竟然还说什么没有恋爱的感觉：“是你对她太冷淡了吗？”
“我觉得我对她很好啊！”云沐的语气认真中带着点委屈，“她作业来不及做完，都是我帮她做，想吃什么零食也是我给她带过去，过生日的时候，我还攒钱给她买了PS游戏机，但就算这样，她还是说，跟我在一起没有谈恋爱的感觉。”
秦歌听得有些咂舌，现在的初中生，谈恋爱就已经这么大手笔了？她们过生日的时候，收到个抱枕玩偶都能开心好几天，现在直接一出手就是PS，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
“怪不得你最近考试成绩下滑了，原来是因为你的小女朋友呀……”秦歌想逗逗她，故意假装板起了脸。
“喂，你怎么也和我们老师说的话一样呀！”云沐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我就是很好奇，她说的恋爱的感觉，到底是指什么呢？姐姐，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谈恋爱的？”
秦歌强忍住笑意，假装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嗯——逛街吃饭散步，大概就是这样吧。”
“就这？我不信，这听起来也很无趣啊……”云沐很可爱地皱起了眉头，一脸怀疑地看着秦歌。
秦歌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啦，这个问题，真不是你现在这个年龄应该操心的。”
云沐哦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转椅挪到书桌前，俯下身低头写了两道题，忽然又抬起头望向秦歌：“姐姐，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呀？”云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