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一堆零食和老家特产给牧冬和王舒钰一样一样开始分,不管她们怎么拒绝,何薇都跟没听见似的。
分完之后,何薇似乎有了重大发现,她站在牧冬和王舒钰的中间,看来看去,突然大呵一声:“哇靠!你俩……”
其他两人不解看她:“怎么了?”
何薇拍着手,兴奋的说:“自古红蓝出cp啊!”
……
毫不意外,牧冬和王舒钰两人脸上同事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下午,何薇带着她爸妈去学校转了转,就送她爸妈走了。她是隔壁省的,她爸妈自驾来送她上大学,还得再赶路回去。
王舒钰也不见人了。就剩牧冬一个人在宿舍。
她把行李整好后,带着自己的新饭卡去逛食堂了。
明大一共有三个食堂。牧冬打算去离宿舍最远的那个,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熟悉环境了。
牧冬走在学校的林荫路上,燥热的风抚动她的发丝,她心里感慨万千。
去年此时,她和廖原度过了一段无比快乐的时光。
正在她思绪飘远时,一个人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学姐,学校超市怎么走?”
问话的人是一个长得奶白的男生,身上都换上了军训服。
牧冬无奈一笑:“我也是新生。”
男生明显眼睛亮了一下,他拿出手机,“那同学,你哪个院的,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吧。”
牧冬敛了笑意,敷衍说:“不用了。”
然后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男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嘴里不停叭叭。牧冬嫌烦,冷着脸,语气不善强调道:“没兴趣,别跟着我了。”
男生见状,这才悻悻而返了。
这之后,牧冬直到走到食堂,吃了饭,并返回宿舍,这一路上面向看起来都极为不善。
所以虽然还是有不少注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再也没有敢上来打扰她的了。
晚上,是所有参加军训的大一新生见教官。大家都在宿舍换了军训服,整装待发。
就在出发要去集合地前十分钟,牧冬宿舍的最后一位室友才姗姗来迟。
女孩叫杨兰兰,长得很漂亮,黑长直,清秀得很。她家是s省下面一个地级市县城的,赶火车晚点了。
宿舍其他三个人跟杨兰兰打了招呼,也不再多寒暄,准备出门去集合了。杨兰兰这才怯怯的小声开口问:“集合地在哪?怎么走?”
看得出来,陌生的环境里,她有点怕。
牧冬站在最后面,她对前面的两个说:“那你们俩先去吧,我等她会儿。”
杨兰兰攥着还没拆封的军训服,感激地看着牧冬。
何薇揽着王舒钰往外走,“那行,我们先去探路,你们一会儿找不到给我发消息啊。”她边说边晃晃手中的手机。
联系方式是她们刚才加上的。
牧冬在宿舍陪着杨兰兰换军训服,杨兰兰太瘦了,裤子大了两圈,牧冬给她找了根自己的鞋带才勒住。穿上衣腰带的时候,因为着急,杨兰兰半天都弄不好,又是牧冬上手帮忙才穿上的。
最后,等两个人急匆匆喘着粗气跑到集合点的时候,别人已经站好方队了。
两个人站在自己院队伍旁,进退两难。杨兰兰吓得不敢说话,牧冬抬着头,平复了呼吸,对着站在队伍前面,第一次见的年轻教官喊了一声:“报告!”
教官板着脸走过来,一看牧冬和杨兰兰的脸,神色明显缓和。问了两个人的名字后,又假模假式地批评了两句,就让她们入列了。
而这小插曲,竟也成了牧冬舒坦的军训生活的开端。
由于在教官还没来得及认识其他人的时候,就先记住了牧冬和杨兰兰。后来她们俩顺理成章地就被教官选成了她们方队的棋手,可以跟着副教官去特训。
至于特训嘛,自然就有了更多偷懒的空子钻。
等牧冬和副教官混熟了后,每次还没练几分钟,她就给教官摆笑脸:“歇会儿呗,太阳太毒了。”
副教官每次也都遂了她的意。
有时候到了饭点,教练也都会给她们提前五分钟解散,牧冬和杨兰兰总会早早冲到食堂给宿舍四个人打好饭,等着另两个人来。
至于杨兰兰,彻底沦为了牧冬的拥护者,她不怎么说话,牧冬说什么她只管跟着做。
军训了三周,牧冬就这么悠哉悠哉地过了三周。
而她们宿舍四人的关系,也在军训期间变得亲密起来。
在这种日渐亲密中,她们也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她们四个人中看起来最不可能有男朋友的人——王舒钰,竟是她们宿舍唯一有男朋友的人,而且她男朋友正是她们学校的同级校友,一个计算机系的理工男。
距王舒钰交代,两人竟是从高三就在一起了,最终考到了同一所大学。
每当四个人晚上在宿舍闲聊时,王舒钰提起男友,脸上会出现一丝难得的害羞。而每次当牧冬看到时,心里也会生出一丝难得的艳羡。
到了大学后,许是因为彻底的放松,牧冬心态有了些许的变化,她开始常常想象她和廖原的另一种结局。
他们本可以……
军训结束后,迎来了中秋小长假。
其他三个室友家离得远都不回家,约了各自的在明市的同学,打算趁着假期在明市逛一逛。
牧冬回家过节。
可说是中秋,团圆的日子,牧迎万年不变的在加班,孟夕在北京,孟朝在外地比赛。最终中秋夜牧冬还是一个人在家过的。
假期最后一天,牧冬百无聊赖,决定自己去家附近新开的商场逛逛,买点秋装,下午该回学校了。
新商场才开业没多久,正在搞开业活动,里面人山人海。
牧冬捧了被奶茶,一个人穿梭在人群里,悠哉的一家店一家店逛过去。
过了会儿,她有点累了,趴在商场三楼的玻璃围挡前歇脚。她的眼神落在一楼的大厅里,看着人们三三两两结着伴,步态悠闲。俯视过去,像在观赏某种被养在一个偌大水池里的浮游动物。
时间变得嘈杂又缓慢。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闯进了牧冬的视线。
是裴丁。
牧冬想起来,裴丁读的H大播音主持,H大离这个商场就两站公交的距离。
他们两个人虽都在明市,但自从开学后,她还没和裴丁联系过。
牧冬轻笑,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裴丁发了条消息:【干嘛呢?出来约饭。】然后她好整以暇地俯看着裴丁站在大厅的景观绿植前低头回消息。
几秒后,裴丁发来:【今天不行,改天吧。】牧冬轻哼,他明明一个人。
她佯装阴阳怪气:【还挺忙啊?】裴丁低着头继续回:【我错了冬哥,改天一定请你顿大的。今天真得陪一个朋友。】牧冬回了个滚吧的表情包,然后继续在楼上偷看着裴丁。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在等哪位人物。
大概十分钟后,牧冬看见裴丁冲门口挥了挥手,然后提声道:“原,这里!”
牧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声称呼,目光本能地移向裴丁挥手的方向。
门口那人浅灰T恤,黑长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听见裴丁的声音后,他听了一会儿的脚步重新抬起,走向裴丁。
牧冬彻底怔住。
即使被帽檐遮着,她从上面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的身形,他迈步的姿势,牧冬再熟悉不过,这几乎是她刻在记忆里的画面。
是廖原。
牧冬不假思索地确定,他就是廖原。
牧冬紧紧攥住玻璃围栏上面的木质扶手,视线紧紧跟随着楼下两人。
她克制着自己想要冲上前去的冲动,残存的理智提醒着她,既然裴丁刚没有给她明说,那就是他刻意要瞒着她。
此时若是她突然出现并质问他,场面只会十分尴尬。
牧冬看着他们随着扶梯一层层往上,纵使她站得地方其实并不隐蔽,但是廖原带着帽子,一直低着头,一次也没有抬起来。
他们一直上到六楼,最后消失在了牧冬的视线中。
牧冬脑子里像是有一百只鸟在叽叽喳喳,完全乱套了。她无法抑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当初,他离开的没有任何犹豫,如今又突然回来,除非是有什么比离开更迫不得已的原因。
比起疑惑和愤怒,此时的牧冬,第一反应竟是担心。
牧冬拖着脱力的身体走出商场,在门口的Costa找了个落地窗旁的位置坐下。她发呆盯着商场门口的行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正值节假日,商场门口热闹繁华,此时的牧冬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面前的冰美式杯子外结了细密的水珠,里面的冰块早都融化的一干二净。
不久后,裴丁和廖原两人再次出现在了牧冬的视野中。
这一次,牧冬看见了他帽檐下的脸。
廖原又瘦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他从商场出来,手里拎了好几个购物袋。牧冬认得,有一袋是很有名的一家杯具餐具品牌,还有一袋是一个高档的家居品牌。
牧冬的目光随着两人移动。
他们俩走到商场门口的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
日暮西沉,金色的光落在牧冬身前的单人木桌上,面前的咖啡杯还是满满登登的。
过了会儿,桌上夕阳的余烬也完全消失了,咖啡光里柔和的黄色光线洒在牧冬头顶,而窗外也早已换了副光景。
牧冬就这样呆坐了一下午。
廖原离开时,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她坚定地站在原地等待,等他们都长大,等他们都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过往和未来,等他们都能毫无顾忌地牵起对方的手。
她知道他会来,所以她会等。
这是她在自己心里默默给廖原的承诺。
可万万没想到,重逢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第44章 chapter 44
之后的一周,牧冬回到学校正式开始了真正的大学生活。
大一的课排的很满,所有人都在努力适应着大学的上课节奏,牧冬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军训的时候学校广播台招新,牧冬报名参加了。因为加入广播台就可以不用上新生特有的晚自习。
但令她失算的是,之所以不用上晚自习,是因为广播站新人每天晚上都要集训。
因此,牧冬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去参加广播台的集训活动。
她努力地将廖原的事情抛之脑后。
但很无奈,纵使事情再多,每晚睡前躺在床上时,廖原这个名字还是会第一时间钻进她的脑子里。
甚至这一周里,牧冬睡得都不怎么安稳。有时候会做关于廖原的梦,可梦的内容她大多醒来就不记得了。
大学的开始,牧冬的生活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混乱。
生活本身有它的秩序,混乱的是牧冬自己。
廖原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打碎了牧冬原本固执坚守的一切,如今,她不知该怎么踏出一步。
第一次,在与廖原的关系中,牧冬感觉到了胆怯。
她觉得自己被蒙上了眼睛,她怕若是贸然踏出脚步,等着她的会是万丈深渊。
周末,牧冬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这晚,她又做梦了。凌晨三点,牧冬被惊醒了。醒来之后,她在黑暗里努力拼凑着断断续续的梦的碎片。
好不容易,她拼出了个大概:在一片荒凉的大漠上,她和廖原似乎在被追杀,他们拼命地向前跑着,突然一条湍急的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接着牧冬独自跳进了河里,在被水流淹没时,她清楚地听到岸上的廖原在向她求救,可她无能为力。
在梦里,牧冬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淹死时,终于惊醒了。
梦里的画面很模糊,但惊恐的感受实在太真实了。
后来,牧冬再也没法入睡,她就这么熬着,一直熬到了早上八点。
终于,担忧战胜了胆怯。牧冬拨通了裴丁的电话。
裴丁显然没睡醒,声音还哑着。“怎么了冬哥?”
牧冬开门见山道:“廖原是不是回来了?”
电话那边足足安静了十秒。
牧冬接着说:“别否认,上周……我在商场看到你们了。”
裴丁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才咕哝着说:“那你还真能忍,今天才来问…”
牧冬不接茬,接着问:“他出什么事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现在在哪?……”
“诶,你一下这么多问题,我得缓缓。”
牧冬噤声,等着裴丁。
只听手机里传来窸窸窣窣几声,裴丁的声音才又缓缓而出:“他回来快两个月了,你别怪他没联系啊,实在是……他家实在是事情太多了。”
“他家出设么事了?”
“一两句也说不清,总之就是他妈和他姐都住院了,他家公司也出了问题。他爸现在忙公司的事情都分身乏术,他回来照顾他妈和他姐。你上次见我俩时,就是他来找我帮忙,他姐就在我们学校附属医院住着,他想借住在我们宿舍,方便点。”
H大第一附属医院?明市人都知道,这所医院的精神科闻名全市。
牧冬不安起来,她舔了下干涸的嘴唇,问:“他姐……得的什么病?”
裴丁又轻声叹息,“抑郁症复发,貌似还挺严重的。他姐应该是跟他关系一般,不让他在医院陪着,所以他才来找我,我们宿舍到隔壁医院住院部,跑过去五分钟。他怕万一有什么危险了,他能尽快过去。”
牧冬心惊,只隔了几月而已,廖雪怎么落得这样的境地。
“你们宿舍住得下吗?”
“我住的双人间,另一个室友是大三的学长,跟他女朋友搬出去住了,不怎么回来。这几天就我和廖原住。”
牧冬紧闭着眼睛,心揪着疼。
“他现在在哪?”
“医院陪她妈呢吧,我回家了,今晚应该就他一个人在宿舍。”
牧冬迅速下床洗漱,“把他电话发给我。”说完便摁断了电话。
裴丁那边话还说了半截:“欸,我们宿舍女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