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磕——灵鹊儿
时间:2022-04-10 07:30:55

  五楼是会议、培训室还有一部分人事部设立的考核室。刚一出电梯就隐隐听到有乐器声。胡琴?迟心是个音乐盲,也听不出是什么胡,只听杨硕说,“下周是华东季度会,今年我们主场,很多事情要筹备,还要准备节目热闹一下。正排练呢。”
  “什么节目?”迟心悄声笑,“你这家伙,既不能歌也不善舞的,别告诉我你要诗朗诵!”
  “怎么会!我不能,可有人能啊。”
  看他那一脸得意样儿,眼睛里都要溢出光来,迟心忽然就有点紧张……
  后门推开,原来是三间会议室打开了中间的隔断,一个偌大的多功能厅。一排排桌椅过去,主讲台下,瘦削挺拔的男人,一件白色无领衬衫,袖子随意地卷起,浅灰色休闲裤,干净清爽,果然,是他……
  此刻背对着,正在调着音响。
  一个背影而已,迟心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通通地跳。脚步定在门口再不往前挪。杨硕看了看她,没说什么,独自往里去。
  调好伴奏,他转过身。领口的扣子开了三四颗,一个自然的V领难得地露着皮肤,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轻柔又精致。他没有注意远远的后门,只是一脸温和的笑看着前排,“再来最后一遍?”
  “好啊,这次用麦克风。两段连起来,才能出效果。”
  太专注看他了,迟心这才注意到那里还坐着一个女人,长发披肩,娇小的背影。迟心抿了唇,同事么?还是……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的“赤诚”相见之后,再见会尴尬到死么。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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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麦克风, 摁下伴奏。
  板鼓一敲,迟心一个激灵,嗯??紧接着, 京胡、月琴、标志性的西皮流水前奏。天哪, 是戏!他要唱戏?!
  从小跟在姥姥姥爷身边,这可是迟心每天逃都逃不掉的动静。经常听得稀里糊涂的,感觉哼哼呀呀半天不咽气儿, 可偶尔也会听得人痛快淋漓。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看他张口, 这一声铿锵有力、韵味十足,麦克风的加持下男人喉中的声音都被调了出来,略带沙哑, 低沉干练。
  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 每一个拖腔都踩着伴奏恰到好处。从来没觉得京剧这么好听,没想到的许处长唱戏, 居然……这么man
  “……娘生儿, 连心肉, 儿行千里母担忧, 儿想娘身难叩首, 娘想儿来泪双流……”
  字正腔圆,情真意切。想起书桌上那张母子合照, 不由就跟着他心热。自从老妈嫁给许叔, 自从被他吓到尿裤子, 这么多年迟心几乎从来也不敢去打听关于许湛的消息。只是偶尔在姥姥家大人的聊天中会听到一星半点, 说当年因为他妈妈抑郁、情绪不稳定, 他被法院判给了许叔,可是跟他们生活了一年后就搬走了, 从此再不登门。
  当年那个幽灵一样的白衣少年是怎么忤逆了父亲和法院裁决不得而知,只知道许叔到今天还留着他的房间,父子间的那种疏离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冷。
  一直陪伴,母子相依,他应该是很爱妈妈。不知道在妈妈面前是什么样子的?脸上的笑会更温暖吧?肯定,很好看。他又这么会照顾人,肯定很温馨。想象不出
  可惜,唱段很短,锣鼓敲尽,人还回不过神。
  迟心正一个人意犹未尽着,忽然听胡琴声再次响起,前后间隔不过十几秒。嗯?再来一段么?可是……这是什么??
  “姑娘啊……”一声轻叹,柔肠百转……
  一口气提起来,惊得放不下又软得呼不出,幸好有门遮着,这么远远地看,她才不至于噗出声来!
  “请姑娘,放心喝下这暖肚汤……”
  我的天哪……
  吴侬软语,娇腻入骨!凌海生活了七年多,迟心怎么都学不到,可也算是能听懂,这,这是……越剧!不知道是哪一出、不知道是哪一派,京腔京韵的金戈铁马突然就跌入温柔帐内,铿锵有力化作腻骨缠绵,这么的风流翩翩、殷殷情切,实在反差得让人掉下巴!
  温柔至死。大概如此。
  “太棒了,哈哈……”
  琴音未了,笑声已起,等那女人站起身,迟心这才看清原来就是那晚他们在路边帮忙换胎的女孩:沈霄。此刻正笑得脸颊飞红,“这个转折真的太要命了!”
  “标准的尹派小生。厉害吧?”杨硕得意,“从念白到曲调这才学了一个月不到。我妈说许处的嗓音字重腔轻,条件很合适尹派。”
  “越剧流派大多都是女小生吧?”沈霄问。
  “我们领导说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本来是陆游的《浪迹天涯》,可那个太悲怆了,还是这个更能体现江南曲调。”
  “得了吧,你们处长主要是想反转造效果。”
  许湛笑了,“主要那个太难唱,这个就简单些。”
  “你呀,”沈霄不买账:“不如干脆来个旦角儿算了,从马派老生到江南女儿,那才让一众江浙老爷子们大跌眼镜呢。”
  “饶了我吧,”许湛笑,“就这舌头都咬起泡了。”
  “不过效果真的太棒了,这会开得如何不说,至少团队精神是妥妥的!”
  许湛的京腔京韵特别吃字,到了这江南吴语,软糯得简直都快性转,沈霄实在是忍不住盯着他看,这张脸,温柔帅气根本不足够表达此刻她心里的感觉,不知道那会上有没有单身的女孩子,如果有,许处长这是在传播焦虑。
  “那当然了,跟了许处这么久,我都惊到不行,更何况别人!”杨硕说。
  是啊,短短不到一年,你这马屁本事也是跟他长进了不少呢。迟心捂嘴笑,心里悄悄嘲笑着师兄,轻轻后退两步,关上门。
  帮着整理好音响设备,杨硕先一步出了会议室,空荡荡的走廊他刚拿出手机,拐角处探出个小脑袋,轻声叫,“哎!”
  杨硕忙走过去,“你怎么不进去啊?”
  “毕竟也算工作,我进去不太好。”
  “哪是什么工……”
  “嘘……”
  会议室门响,迟心赶紧把他拉过来一起躲在墙后。
  直到电梯门关上,杨硕才说,“不是叫‘哥’呢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没事啦,他又不知道我来了。”
  杨硕想说“可我已经告诉他去接你了啊”,不过没有。
  这层关系,杨硕始终也搞不明白。那天回家他妈还问起来,了解清楚后特意叮嘱:这两个可不是什么真兄妹,搞得好也是老麻烦的,搞得不好么,比仇人还不如,千万别去触你老板的霉头!
  仇人倒不至于,麻烦么,杨硕看一眼身边的女孩,这是个从来不会给人填麻烦的人,恨不得自己在别人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辈子都在治愈童年。这话没错,可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过童年,怎么治?
  ……
  两人出了远油大楼,杨硕边走边好奇地问道,“迟心,你认识沈霄?”
  “见过一面。”
  “我说呢,你都没问我她是谁。”杨硕说,“我老板来凌海这两年啊,熟人朋友特别多,也不知道都是怎么认识的。私交里关系最好的男是莫斯冯总,女的就是沈霄,当然了,人家也不只是朋友,都是家带来的。”
  “哦。”
  杨硕瞥她一眼,笑了,“你是真不八卦啊,都不问问是不是女朋友?”
  “朵朵问了么?”
  “为什么朵朵要问?”
  “你这么八卦,是不是早告诉他们了?”
  “绝对没有!”杨硕立刻辩道,“我这么专业,怎么会随便传播领导的私事呢?要不是看你是领导妹妹份上,你也别想知道。”
  “领导妹妹知道这个干嘛?”
  “以后叫嫂子的人是谁你也不想知道?”
  “轮得到我叫啊?”
  杨硕挣了下眉,也没反驳。
  ……
  为了上班方便,更为了朵朵逛街方便,张志进远油第二年就租在了公司附近。毕竟是老城区中心,寸土寸金,他这样的高薪技术人才也是一半的薪水都给了房租。
  大一室一厅,房东的家具本来就不错,再加上朵朵各种小女人卡哇伊的添置,满屋子香甜可爱的味道,一个温馨浪漫的小家。
  难怪那个家伙总是借口不回家,迟心心想,老大这是养闺女呢,比她老妈都娇惯。
  按着收到的电脑密码,迟心很轻松地找到文件发过去给朵朵。电话确认后,这家伙在那边又叫:哎哟!洗衣机的衣服么忘了晾出去了,要再转一下才好晾起来!阳台窗么没关好,啊,垃圾忘了丢出去!冰箱里还有两盒外卖要丢掉的,不然老张回来饥不择食,要生毛病的!我的两件西装衬衣一定要先熨一下才好晾起来哦,不然就坏特了!熨斗在阳台壁橱里!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杨硕在一边听着真的是佩服“老张”,可是接电话的女孩表现得非常平静,安安稳稳地接受着指令。
  帮着把冰箱剩饭和垃圾丢出去,杨硕坐到沙发上刷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迟心聊着天。
  等迟心忙完,杨硕又把小屋里水、电、门窗都检查了一遍,这才锁好门出来。
  快八点了,迟心想马上回去,可杨硕说饿得要虚脱了,一定就近吃饭。两人在楼下进了一家小吃店,两碗馄饨外加一碟子白斩鸡,一盘小黄瓜。
  进门的时候就起风了,这一会儿菜刚上来,雨就噼里啪啦下起来。
  反正也走不了,两个人安心吃饭,还庆幸幸亏杨硕是个吃货,不然他们现在车不一定叫到,人肯定已经浇透了。
  聊了半天,喝了两壶茶,雨越来越大,狂风大作,声音很是吓人。
  “是不是台风提前登陆了?”杨硕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返回来,“要不就在老大家先住一晚?”
  “那不行。”迟心想都没想就摇头,先不说朵朵多在意这个小家,哪怕就是一个空房子她也不能和杨硕单独待一晚,否则他家那俩键盘真不够他跪的,“地铁不就两个街区么,跑过去好了。”
  “我能跑呀,你能么?”
  杨硕上下打量着这一身漂亮的纱裙,一湿就贴身上了,作为师兄,他觉得很是不妥。
  “那……到老大家拿把伞?”
  “这么大的雨,什么伞也没用啊。”
  两个人正说着,电话响了,杨硕看一眼,赶紧站起来,“许处!”
  这一声,迟心这口气一下就跟着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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