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像个撒泼的孩子冲着他喊,许湛咬牙,“车队!车队!你有没有睁眼看看那都是什么人?!”
“什么人?都是车迷、都是玩改装的人!”
“也是夜里违法飙车、玩刺激不要命的人!!玩改装?为什么要改装,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看发动机的最大动力输出、追求新型设计?改装族都是飙车族!飙车要的是什么?是体验死亡、生死一线的刺激!你以为那是热爱?那他妈的是瘾!一种病态的瘾!!上了瘾会是个什么鬼样子你一定想看么??你知道你的冯大哥当年飙车几次生死么??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早就没有你冯大哥了!”
“我,我不管他们是为什么!体验刺激也好,嗑yao上瘾也罢!我要的是改装大赛!”
“想要改装大赛,做设计不行么??像以前一样竞争设计奖不行么?!非要一个女孩子家成天往一群大老爷们儿里混!那一个个肌肉狰狞、满身纹身,憋不住的精力!你一口一个大哥,你知道‘大哥’们脑子里都有多猥琐么?!看你一眼,就能把你这小骨头嚼得渣都不剩!”
“你干嘛把人都说的这么恶心?!”今晚她真的急了,冲他叫,“他们是粗鲁、不拘小节,可也正是有那个身体,才有参赛的资本!改装车大赛也是体力竞赛,即便我有设计,哪能一手拎起轮胎就走??我再努力去锻炼身体,又怎么抵得上?我倒想我自己是个男人,五大三粗的,可惜不是!我管人家纹身不纹身,脑子里猥琐不猥琐,我只管他们能不能几分钟之内组装好一辆车!”
小脸涨红,油盐不进!许湛怒,“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再去一个试试!!”
“你,你!!”她恨得跺脚,“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不肯?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是只在晚上见我么?不是好几天不见一次么,那我这些日子白天做什么有什么关系?你就当不知道,我又不会把那里的味道带到床上来……”
“闭嘴!!”他怒喝,“你个小混蛋!!”
“混蛋就混蛋!不就是睡么?早晚会腻的!可是东京赛,没有莫斯我就永远都没机会了!!”
“那就等睡腻了!你去找冯克明!找莫斯!跟着那一群男人去东京!去月球!好不好??”
“好!!可那还来得及么??!”
“你以为会很久吗?!”
一句怒吼,震得她耳膜发颤,她一愣,下一秒,空气凝结……
他转身进了浴室,砰一声关上了门。
……
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的水声……
其实,心里早就没什么了,可她就是站着。惯性吧,小时候罚站,站久了根本就不觉得什么,不麻,不痛,就是感觉不到自己……
刚才疯了一样叫,一头的汗,眼睛里还莫名地有了泪,现在,都干得差不多了。
用力,吸了口气,把自己吸活。呼出来,讪讪地低头,转身,僵硬的腿脚走去卧室。找到药水、药纱,找到他的浴袍,再回到浴室门外,轻轻地敲了敲。
里面没搭理她。
轻轻地推开,夏天,没什么雾气。迟心把浴袍搭上木头衣架,药水放在盥洗台上。这间浴室也是当初选中这房子的一个小惊喜:因为面积不大,房主没有装浴盆,而是阔开了浴室,空间宽敞,很舒服。
想说一声“药放这儿了”,可是……算了,转身正要走,突然,啪一声浴帘拉开!迟心吓得一回头,粗壮的胳膊一把将她搂了进去。
冷水!是冷水!热热的脑袋被浇得一个激灵!
水,四面八方,她不会游泳,怕水,突然浸在里面,感觉好慌张。
他使坏手臂牢牢地锁着她定在花洒下面,大手拨开黏在额头的发,露出她的小脸,可是她根本没法好好地看他,水不停地浇下来,她不停地眨眼,哆里哆嗦的。
简直是只小落汤鸡!雪白的小短T完全贴了身,他看,他笑,好一会儿才将她搂进怀里。
仿佛溺水中稻草,她赶紧攀上他,搂了他的脖子,紧紧的。这才算逃出了水,能好好地呼吸。
“男人啊,男人就是恶心……”
耳边是水声,还有男人的声音,哑哑的,那么沉。可她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因为我啊,也是男人啊。”他像喝醉了,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从见着你,就想剥//光了你……你说,我想干什么,嗯?”
她的心通通地跳,只觉得,只觉得耳膜,耳膜震,比刚才他吼,还要……
“晚上想,白天也想,见着想,见不着也想,就连刚才你跳着脚骂那个男的,骂‘他妈的’,我都在想上去剥//光了你……你说,男人,恶心不恶心?”
好恶心,他真的这么……恶心……
趴在他肩头,她像被冻住了。他抱着她摇,抱着她笑,她都不会动。最后,他抬手,说到做到,做了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的事……
他这么恶心,她还是松不开手,真的,没活路了……
再后来,什么车行,什么比赛,都无所谓了……
他有伤,也不怕疼,也不怕水,好像一晚上又是打又是吵都成了刺激,又好像她变成了个玩意儿。
她第一次在水下,差点没了呼吸,差点溺死,差点就真的再也不想有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晋江崩得厉害,海外党上来一次好苦。小天使们积极留言哈,让我知道你们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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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暑热天, 万物皆萎。
这一次不一样,连迟心都萎了,倪朵朵认为这个事情大了。这家伙是个永动机, 总是不闲着。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数学系是最忙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抽出空来参加竞赛,大二的时候上美国数模竞赛, 两天没睡, 后来还神采奕奕地跟她去看车展, 差点没神经。
被远油刷下来大家都为她可惜,可是作为一个被窝里的闺蜜,倪朵朵知道这家伙嘴上说好可惜什么的, 转头就进了车行, 开心得来,也算是老天替她不务正业了。改装车大赛是她心里殿堂级的所在, 就像运动员眼里的奥运、玄奘心里的大雷音寺, 可惜, 她说自己生的性别不对, 感叹今生无缘, 好恨。
后来听说她加入了莫斯车队,倪朵朵虽然很烦总也见不着她, 可也知道轻重绝不敢打扰, 熬着吧, 熬到年底比赛结束就好了。谁曾想, 迟心主动打电话来了, 在医院。
中暑,脱水, 外加月经失调。
倪朵朵赶到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在吊盐水。几天不见瘦了好多,蜷缩在座位上,虚弱得连笑都没了,酒窝寡得像两个坑。
心疼死了!
幸好她来了,一见到她,迟心头一歪靠在怀里就睡了。倪朵朵抱着闺蜜心里好难过,这么瘦,活累死了。
打好吊针,人的精神好些了,倪朵朵一步也不肯让她走,租了轮椅,叫了车,一起回到她的公寓。
第二天就是周五了,干脆请了假,住下来照顾她。
“你怎么跟公司说的?”迟心问。
“说我老公病了。”倪朵朵轻轻地吹着黄澄澄的小米粥,“不想守寡。”
噗,迟心笑,“老大知道了打你。”
“来,吃吧,你点的小米粥。”倪朵朵把粥碗托到她面前,“我家太后说要过来给你做饭,我说不要了我可以的,太后说可以个P。”
“你怎么还告诉阿姨了。”迟心香甜地吃着,“这么热的天,咱们点外卖就好了。”
“嗯。”倪朵朵看着这终于有点人样子的女孩,“心,这么说,车队不去了喽?”
“嗯。”
“不参赛了?”
“嗯。”
“为什么呀?”
“都是男人,”她抿了抿唇,“我一个女孩子,训练什么的都不方便。”
“嗯,我也是说。每次那么晚,那么远,也担心呢。”倪朵朵应和着,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冯克明是她之前的老板,对她照顾有加,车队有一半的人都是以前的同事,这个担心应该比较小吧?就算有的话,还要等这么久才发现么?最最主要的是:她什么时候开始有性别观念了?以前不是巴不得混男人堆的么?
睡了一整天,吃了晚饭,迟心明显精神好多了,说出汗多要洗澡。
“好呀,水别太热,不要关门,我就在这里听着。”
“嗯嗯。”
送她进了浴室,倪朵朵转回卧房。
这个小屋真的好漂亮呢!每次来都觉得一眼就亮:奶白色的基调之前是紫罗兰的女孩颜色,最近换了海蓝色的布艺,从床上到飘窗,毛绒绒的地毯、四处散落胖嘟嘟的垫子,颜色虽然不那么女孩了,可依然舒服得人看一眼就想躺。
还有钢琴漆的双人床,灯光一打,闪闪亮,这个单身狗,饭么吃不上,腔调是要摆的,以为总是油泥和扳手最亲呢,嘿嘿。
惬意地坐进五指沙发,倪朵朵一边嘬着奶茶,一边刷手机。噗!一个视频笑死了,奶茶都喷了,赶紧伸手够床头柜上的纸巾,谁知姿势扯得太奇葩,突然失去平衡,手么乱抓一下抓住抽屉把手,才算支撑住。
咻!自己好鸡汁!
起身拿纸巾擦好,正要关抽屉,突然,倪朵朵一愣!
WHAT THE FUCK??!
被雷劈也不过如此,倪朵朵感觉自己现在一定像电影里被炸成鸡窝头还冒烟的样子:抽屉里有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蓝色盒子……
好半天,好半天才出口气,倪朵朵见了鬼一样拿起其中一个,我勒个去啊!这一大盒套//套已经不剩什么了啊?!吓得像抓了炸弹,啪一声甩了出去:“啊!!!”
迟心洗好澡正裹着浴巾就听到尖叫,赶紧跑了出来,“朵!!”
两个人就此定住。
海枯石烂了一样,好半天,倪朵朵过去把睡衣往她身上一套,“穿好!”
迟心没办法,套好衣服,坐到床上。
刚才还温柔细语地伺候她的闺蜜,此刻像个恶婆婆似地跟着跳到了床上,一盘腿,把那个杜lei斯的小盒子扔在中间,“不要告诉我这是吹气球玩的啊!不要诬陷房东姐姐,那天每个抽屉我都是跟你一起擦干净的!现在,迟心同学,你直接回答我:一,这货谁啊??姓甚名谁,支付宝号,微信号,身份证号!随便给一个!二,他是演潜伏的么?军统还是中统啊??怎么瞒了我们这么久!三,帅不帅,帅不帅,帅不帅??”
最后一句一下就暴露了色女的嘴脸,迟心嘟囔,“……你好吵啊。”
“你少来!赶紧交代!不然我立刻抛弃你,立刻走,你信不信!”
朵朵熊熊的八卦之心再有闺蜜关心的加持,迟心只觉得胸口的气往下走,人有点顶不住,“朵,不问行不行?”